众人让开了一条道,皇后娘娘也走到了龙撵前,看了一眼还昏迷不醒的十六阿哥,慢慢转过身来,缓缓地说道:“淑妃,这可是盛儿?”
淑妃忙跪着上前应道:“回禀皇后娘娘,正,正是盛儿。”
“哦?盛儿睡在皇上的龙撵里?”
皇后娘娘抬起眼皮,懒散地将棉手捂子里的一只白嫩的手伸出来,在龙撵上指了指,又说:“盛儿可是睡着了,看样子还睡的挺踏实。淑妃,皇上,也只受了风寒,几日没有上朝,便有盛儿这般如此放纵,亏着皇上宠着,护着的便是他这般的野心动机。”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这,这盛儿定是,定是吃醉了酒,否则,他定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哼!这便是皇上一直不立太子的理由,这盛儿跟他那娘一副德行,藏着的心思,你这不靠皮肉的怎会知晓。只这吉儿和彤儿,也与本宫一样,直来直去,便讨不到皇上的欢心,便是本宫悉心教诲,也改不了他们的习性。哼!你可偷着笑了本宫几回,本宫这回可看你怎么给皇上解释。”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盛儿定是此刻混沌了的,都不知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请皇后娘娘多在皇上面前美言,臣妾这就,就去唤醒盛儿,问问便知,此事定是误会,误会了。”
“皇后娘娘恕罪!”小响、小修和小薰跪了下来,谟樾也跟着跪了下来。
“你等,小马夫。这是何人?”皇后娘娘走到谟樾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
“回禀皇后娘娘,这便是,便是……”
谟公公此刻从皇后娘娘身后站了出来。
“回禀皇后娘娘,这便是小的为八阿哥的那栗宝儿请来的小医官。”
谟樾一惊,何时自己给封了这“医官”?
见那谟公公接着说道:“皇后娘娘也曾许诺,只要能医好那八阿哥的栗宝儿,便封了‘医官’,只六阿哥那里,还不见好,小的,也不敢将这能给栗宝儿医好的……哎呦,小的这是说嘟噜了嘴,该掌嘴。”
谟公公在他那苍白的脸上,不轻不重地掴了几下,接着说:“这,不过,这小‘医官’却也确是有那拿手的,且不说,给小的医好了体内毒疾,便是那栗宝儿,还动了砭镰,开肉接筋扶骨,便是那被栗宝儿踢了一脚的徕秧儿,也医好有八九成了。”
“哦。若真如此,就将她带去见见彤儿,这都多少时日了,彤儿还不能下床,吃进去的也渐少了,本宫正焦愁着呢。这宫里的御医,还有几个当留着的,一个个吃着御粮,却还不如了这般年岁的少童,可当真都得辞了去才是。”
“皇后娘娘,小的得令,这就去办。谟樾,过来谢过皇后娘娘。”
谟樾看了看小响,见他低垂着头,便是在眼角可见他眼中转动着的眼珠子,就知道他在担心还躺在龙撵里,昏迷不醒的十六阿哥。
谟樾只得给皇后娘娘跪下,也学着几个宫女给皇后娘娘磕了个头。
“这小‘医官’怎从未听人说过?”
“回禀皇后娘娘,这小‘医官’,是,是由人介绍而来,并无朝廷官员有何瓜葛,乡野走方医的后人,也只因,好像只因爹娘死的早,便出来,出来给人医病。”
谟樾奇怪,谟公公为何不敢说那瞒狱?
他能打探到的这些,便有多数是他人戏说,可哪里能有多少是真实的呢。
“哦,如此。小小年纪,便能掌握医术,留在宫里,日后便是宫里有个头疼脑热的,便也有了依靠。”
“呀呀,谟樾,快快谢过皇后娘娘。”
任那皇后娘娘和谟公公说成了花儿,谟樾的脸上也只静若止水。给皇后娘娘又磕了一头后,便不等皇后娘娘发话,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龙撵旁,将十六阿哥的手臂握在手上,给他诊脉后,小脸儿十分凝重。
皇后娘娘眉目露出厌烦之色,却不便发作。
“好了,淑妃。你一项与那椒妃要好,她的儿子,也是你一手拉扯大的,这散漫不羁的习性,你定是比旁人要知晓的多,等他醒来,让他自己去跟皇上说罢,本宫才懒得操了这份闲心。今日过来,也是打宁慈宫路过这儿,太后喜欢吃的那松糕,你再做一份,到底儿这祖上是内务府御膳房家出生的女子,一手好活儿,旁人是没能比的过的,可惜,你那爹死的早,若不然,这宫里宫外的,可不都照应着你爹那些生意了不是。记得做好了,送到本宫那里去。”
“是,皇后娘娘。”淑妃诺诺地应着。
可皇后娘娘已经转身走了。
淑妃一屁股坐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儿来。
“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哇。”
“淑妃娘娘,都是小的们惹的祸,是小的们没有经过十六阿哥同意,瞒着老夫子,将龙撵驾了出来,将从马上摔下来昏迷不醒的十六阿哥抬上了龙撵,这便不是十六阿哥的错。”
“可,你们也看到了,皇后娘娘哪里由着人解释,定是跑到皇上那里,又要添枝接叶地说一番了。唉,先不说这些了,快快,救醒盛儿要紧。”
众人正说着,却不见了谟樾,只片刻,谟樾背着药匣子,骑着马过来了。
谟樾站在龙撵的轸旁,将药匣子里的银针取出,在十六阿哥的角孙穴扎了一根银针,还在捻动时,十六阿哥便醒了。
“母亲,这,这儿臣怎会在此?”
“儿啊,这回定是要惹了祸事了。还不快,快下了龙撵,只,可否自己能下得来呢?”
“哎,你这小‘黑蛋儿’,还真有两下子,竟将本宫的轩子给降住了,哎哟,你,你这是给本宫做了……哎,这,快快拔了这劳什子,本宫最惧的便是这劳什子了。”
谟樾被他逗乐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十六阿哥也不计较,还将谟樾的手抓着,左右看了看,问:“可有伤着?”
谟樾笑着摇头。
“这便是好,走,陪本宫去见父皇,母亲,这龙撵之事,儿臣自己去给父皇解释,外面寒凉,母亲还是请回吧。”
谟樾看着这十六阿哥,对自己适才端详着,对他的一番“定论”,忽然有些愧疚,不想,这十六阿哥一把拽着她,真的就朝着皇宫走去了。
可谟樾分明听到小响在她身后担忧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