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西口才很好,故事讲来十分吸引人。再加上周围的气氛和一直没有消失的纸钱,纵然是我也觉得背后发寒。
王大可却听得津津有味,不停催促,“后来呢?后来呢?”
刘东西看起来很郁闷,我觉得他打的是跟女朋友看恐怖片的主意,但没想到女朋友根本不怕还很有兴趣。
“后来还能怎样?那个女子就是纸人所化,那些宣纸是那纸人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来变成的。”刘东西苦着脸解释。
“那院子里的洞是怎么回事?”王大可还在发问。
“纸人嘛,虽然看起来有脚,但是实际上里面就是两根竹竿撑着,那院子里的痕迹就是纸人走路留下的。”刘东西解释道。
“这样?那纸钱呢?为什么纸钱会引来那么多怪物?”
“他截了人家买路的纸钱,人家还不来找他?”刘东西伸手抓痒,哼哼着,“这就是个故事,跟狼来了区别不大,至于这么刨根问底?”
刘东西说着话,表情却突然凝固了,抓痒的手缓缓拿到前面,一团揉烂的纸钱正躺在他的手心里。
我心里抽了一下子,刘东西的脸顿时变得煞白,抽风一样把纸钱扔到火里去了。
王大可却笑了起来,“看你那熊样!还想吓唬我,老娘先吓死你!”
我这才明白是王大可的恶作剧,也笑了起来。小阚应该是早就看到了王大可的动作,和她笑成一团。
刘东西老脸一红,自己解释道:“要是我自己肯定不怕,可是还有你们需要我保护……”
没有人听他的解释,刘东西挠了挠头只好作罢。
卢岩坐在远处看着我们闹腾,脸上似乎带着点笑意。我凑过去问:“卢岩,明天怎么走?”
“继续。”卢岩指了指路。
“你的那个……到底怎么用?”我指了指自己的包。
“去了就知道!”卢岩像是有点不高兴了,说完就闭了眼。
我挺理解他,谁遇到这种事也不会高兴,便走开一边准备休息。
虽然这里已经没什么危险,但我还是喜欢睡在车上,坚实的车体给我的安稳感觉是无法被取代的。
晚上风大了起来,但我却睡得很安稳,早上起来的时候我才发现刘东西的帐篷被风吹跑了。人倒是没事,只是损失了一些装备。
看着他骂骂咧咧地装车,我觉得有些好笑,便打趣道:“帐篷卷了,没碍着你的好事吧?”
“什么好事?脑袋差点被一块卷走了。妈的,以后老子也在车上睡!”刘东西根本就没听懂我在说什么,一边紧绳子一边骂。
装好车,我们上路。这时候风已经停了,阳光极好,我注意看路上,那些纸钱应该是已经被风吹走,路上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东西。
虽然明知道刘东西的故事是编来吓唬王大可的,但是里面的情节却一直在我心中挥之不去,早上睁眼的时候很怕周围会有一圈人围着看。
这时候看到干净的路面,心里感觉好受了很多。但这种好受并没有维持多少时间,大约走了二十多公里,纸钱又出现了。
当时我就觉得脑子里懵了一下子,看看周围也没见着有什么挡风的东西,难道说那帮撒纸钱的人就在我们前面十多公里处?昨晚他们也宿营了?
进入高原以来这么几天,知道周围方圆百里都没有人烟,早就习惯了。而此时突然知道前方十多里的地方就有人在沿途抛洒纸钱,心中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刘东西的脸色也很难看,并没有跟我交流看法,加大油门就冲了上去。
虽然我并不认为和那些人见面是个好事,但是我们的力量也很强,就算是有什么事情,想来也好应付。再说了,明知道有人就在前面而不去看看是什么人的确是一种折磨,更何况他们在前面撒纸钱,搞得我们跟送葬的似的也不吉利。
追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追上,这一段公路弯弯绕绕起伏不定,到了前方一里多就看不见了,地上只有三三两两的纸钱。
“安哥,你看这是个什么情况?”刘东西有点沉不住气,问我。
我回头看了看睡成一团的小阚和盯着外面看的小荏。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你不是最懂这个?”
“这都一个小时了……”刘东西拧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十多公里的距离,怎么也该追上了!”
我突然发现我们的思路进入了一个误区。纸钱开始出现的地方离我们的宿营地有十多公里,可这只能证明我们两拨人的营地相距十多公里而已。这种假设完全建立在一个双方行动一致的基础上,风什么时候停的,人家什么时候走的,我们根本不知道。
说不定他们现在离我们已经有几十公里之遥了。
我把这想法给刘东西一说,他也觉得有道理,但是仍觉得这些人离我们不远,理由就是他们不可能赶夜路早起,因为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天黑出殡的道理。
这个事情无须争辩,我看现在是个上升的势头,便让刘东西开到坡顶的时候停下,我们看看前路到底有什么。
车子停到坡头,小阚也醒了,迷迷糊糊下车来。
为了保证我们的战斗力,晚上的值班都是有战斗力较弱的小阚和大可承担。
“小阚,昨晚的风是什么时间停的?”我看了看远处,高原的空气格外明净,望远镜里,上百公里的路上没有任何痕迹。
“不知道……”小阚有些迷糊地说,“我值得上半夜。”
“我也没注意……”王大可见我看过去,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荏晚上不大睡觉,但我也知道不用问了,她对时间根本没有什么概念。
“怪了,没有啊!”刘东西放下望远镜,语气有些惆怅。
我不知道说什么,昨晚的风一直刮到后半夜我是知道的。这么短的时间跑出了一百多公里之外,这是出殡吗?
刚想说点什么,刘东西却指着底下喊了起来。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辆怪模怪样的小车正从刚才被土坡挡住的地方慢慢开了出来,相距不过是十多公里的路程,直线距离不超过两公里!
这么近的距离,真可以说是车上的人有几根脚毛都能看清楚。但是望远镜里,这车却是模糊一片,只能看到车头处的窗户里,不停有东西被撒出来。
这肯定是那帮人无疑了。
刘东西抢过望远镜看得很认真,看了一会又拿下来扯着前襟擦镜头。我一把抢过来,“就这么一个高倍数的,别糟蹋了!”
“都成这样了还用我糟蹋?你见过自动打码的望远镜?”刘东西抢回来,又去看。
我让他说的想笑,但心里却是毛毛的,望远镜会打码,那就是恐怖片了。
“别看了,追上去看看!”我对刘东西说。
“正有此意!”刘东西立马兴奋起来,转身上车。
车速催到了八十多!我盯着眼前七拐八拐的羊肠子路心里特紧张。这要是辆跑车倒是没什么,但这种车为了越野,底盘特别高,每到拐弯的时候,那重心偏的我都不由自主要调整坐姿避免翻车。
从上面看来那车开得不快,但我们一直追到坡底也没追上。
说来也怪,就在我们降到坡底视野变好的时候,天却突然阴了下来,周围瞬间变成一片黑暗,而在远处却还是白天,远远看去晨昏分割,格外壮观。
但前面的车也一下子融到了黑暗之中,再也不见踪影。
刘东西打开车灯,嘴里还骂着,“前面的车搞什么鬼,这么黑也不开灯!”
我留神着前方路上被风吹得乱飞的纸钱,也没说话,心里觉得这事蹊跷。
刘东西仗着路上没有障碍物,车子开的飞快,几乎逼到了一百三的极速。我担心他撞上前面的车子,不停提醒他开的慢一点。
“没事,咱们车不怕撞!”刘东西有点恼了,口上应付着,脚下一再催动油门,没有半点要慢下来的意思。
我知道劝他没用,也知道我们的车带有轻装甲,便也没再管他,只是提醒了后面一声,自己抓紧了扶手。
不停有纸钱贴到我们的挡风玻璃上……
一个小时过去了,我们甚至追上了天空滚滚涌动的黑云,却没有追上那辆车子。
冲到光明中的一瞬间,前方一片坦途,整条路上,除了我们,什么人都没有。
刘东西一个急刹车停下,不可思议地看着前方。我差点撞到中控台的扶手上,心中大骂刘东西神经病。
“你跑太快,追过来了!”我盯着前面迅速被黑暗覆盖的路面说。
路上并没有纸钱。
“不可能!”刘东西一脸被吓着的表情,“你又不是看不到,我们一路追来哪有什么东西?”
的确是,我们车顶上加装了一排射灯,一起打开整个路面都能照的雪亮,路上要是有什么车,肯定不至于看不到。但是如果那车停在路边呢?
我看刘东西那个见鬼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刘东西不知道在琢磨什么,重新开动了车子,跟没听到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