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距离曹操先征徐州再战萧文而后被吕布篡夺衮州刚刚过去才一年的时间。一年时间说起来还真不长,但就是因为它不长,才更让人觉着,大汉的天下实在太过混乱了一些,因为前后不过一年而已,紧接着衮州的动乱幽州和青州又如此不安稳了起来。
或者真的像当初灵帝驾崩董卓迁都之时民间流传的说法一样,汉祚不继,命途多舛。可惜现在却不是感慨这事的时候,随着郭嘉亲自放飞了数十只信鸽,整个大汉天下不得不再次将目光聚集到萧文身上,不论希望他赢或者希望他输,所有人都紧紧的盯着渤海的一举一动。
臧洪最终还是出乎陈群的预料,在日落之前就已经做出了决定并且当即就带着一万兵马加急赶到了渤海,而且也出乎萧文的预料,这时韩吕子和吕威璜二人竟然还没有发起对萧文的进攻。
“大概是要等崔巨业和蒋义渠他们吧。”对于这个问题,郭嘉稍作思考就得出了近乎事实的答案,在臧洪面前侃侃而谈道,“他们未战而先损了一员先锋大将,这对士气的打击是很大的。另外,这二人也都不是武艺超俗之辈,心有顾虑是很正常的,毕竟子义一箭射掉了他们的胆气!”
有外人在场的时候,郭嘉又恢复了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并且因为和萧文之间的开诚布公,郭嘉也确实对如今的形势有了几分准备,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臧洪的脸色好看了很多。
“那么征北......山长的意思是?”臧洪的临时改口明显让萧文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不过这似乎也正是臧洪所求,臧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淡定的看着萧文继续等答案。
萧文苦笑一下,揉揉眉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愤懑道,“问题就在这里,我和奉孝已经对后续的安排有了底,但是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毕竟袁绍四员宿将带甲五万,还真是我们解决不了的难题!”
臧洪一时也沉默下来。打心底里来说,臧洪是一个文官更多一些,不过如王修一般,为了平衡各方势力而被推举到了如今这个位子。但具体怎么打仗,如何排兵布阵,还是不要指望臧洪了。不过不同于王修,臧洪这个人,其实在能力方面还是很强的,至少一郡太守的职位是难不住他的,这也是萧文愿意在他身上花功夫下本钱的缘由所在。
萧文拧着眉在帐篷内焦急不安的走来走去,一会嘴里嘀咕着“要不再硬打一仗”而在地图之前驻留许久,一会又不断的重复着“必须突围”而开始详细的查看每一条通往章武的路。可惜兵力太少,一万臧洪的新兵再加太史慈的三千残军,想要突围冀州自淳于琼死后袁绍手下最具声名的四员宿将的包围,可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至少萧文是想不出办法的。
就在萧文急的都向抓耳挠腮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脑海中像是有什么想法闪过,可惜萧文太过焦急居然没有抓住,然后来不及懊恼,萧文就听到了郭嘉的声音,“呃......山长?话说......你们是在做什么?”
臧洪一时没明白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面对郭嘉的疑惑只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齐国相,我们是在想突围的办法啊!”
这真是很尴尬的一幕,帐内的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从郭嘉到臧洪到萧文全部沉浸在震惊与沉默中。可是如果仔细的观察几个人的表情的话,就会轻易的发现,郭嘉的表情是真的很无辜,而萧文却像是有些哭笑不得,至于臧洪就只是迷茫疑惑外加不解了。
“晕了,我真心晕了,这种事情直接踢给郭嘉就是了,我自己烦心个什么劲呢!”萧文边说边一拍脑袋,打破了这尴尬的寂静。
郭嘉只是仍旧扮着无辜的嘿嘿直笑。听到萧文的话,臧洪也恍然大悟了过来,老脸一红,然后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郭嘉。
万众瞩目的感觉真的很好,尤其是被自己在意的人崇拜的话那感觉就更好了,所以郭嘉不理会萧文和臧洪,使劲的闭着眼睛仔细的享受够了这种感觉,然后才慢悠悠的躺在摇摇椅上道,“山长你还真是当局者迷。之前我们很可能下一刻就要面对冀州军狂风骤雨般的打击,所以不断的期望着臧洪将军。而今臧洪将军已到,冀州兵马又没有急着进攻,我们为什么还要跟他们死扛?至少就目前他们的表现来说,求稳才是他们的重点,袁绍回来之后冀州无寸土所失,这就是最大的功劳,至于文丑和韩猛的死,在他们不过是少了一个竞争对手而已,他们是根本不在意的。”
郭嘉的话说的萧文一愣一愣的,萧文不得不承认这话说的很有道理,但最后却也不得不承认,他实在没有把握住重点,偷偷瞥了臧洪一眼,见臧洪若有所思的样子,萧文也立马换上一副警觉的表情,像是真的从郭嘉的话里想到了什么似的。
柳暗花明,事情有了解决的办法,郭嘉的心情也明显好了很多,不去计较萧文和臧洪到底明白了多少,只是嘴角一咧,露出一个很阴险的笑容,然后示意萧文和臧洪靠近些,然后三人嘀嘀咕咕了半晌,最后全部大笑着走出营帐,为即将到来的事情做准备去了。
郭嘉具体跟萧文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也无从知晓,但从崔巨业的角度,看得到的却是自臧洪的兵马来了之后,萧文就将防御工事做的更加牢固了,别说什么地钉之类的几乎遍地都是,萧文甚至在军营之外全方位的挖了陷马坑,这是连他自己都不准备出来的意思啊!
可是这有什么呢?崔巨业嘴角轻蔑的一笑,文丑的死和韩猛的死,对于崔巨业来说完全没有任何意义。袁绍是会在意文丑的死,甚至是很在意,但是正因为袁绍在意,他崔巨业就更加心底不爽了,凭什么他文丑和颜良就敢号称河北四庭柱?如今文丑已死,张颌被俘,四庭柱已去其二,他不让高览继续上去送命就已经是对高览恩同再造了!至于韩猛,倒还真是可惜了,本来的话,他们还想着是不是拉拢一下这唯一没有膨胀起来的武将呢。
幽州,渔阳。
是仪手中拿着刚刚从信鸽身上取下翻译好的信件,望向渤海的目光终于平静了下来,说真的,这计策虽然冒险,但并不是不值得一试啊!
只不过,压力山大!
因为郭嘉居然在信里要求说,为了配合他的行动,必须让袁绍迅速回返冀州,而这也就是说,是仪必须迅速搞定公孙续和刘和之间的龌龊,将整个幽州整合到一起,至少表面上要没有什么明显的破绽。
这可是杀父之仇,谈何容易啊?
“奉孝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不过,这似乎也是一个巨大的机遇啊!”是仪习惯性的嘴角一扯,露出一个标准的似笑非笑的郭嘉式笑容,“要让袁绍放心,那么就需要让他打心底里觉着幽州的统一和归属并无丝毫碍难了,这样的话......”
是仪的沉思并没有持续多久,接着就两眼越来越亮,显然就在这一瞬间是仪已经有了什么天才的想法。身边没什么人可以夸耀,是仪抬起头张望一下然后遗憾的叹口气,接着就转身回到了居所之内大声叫喊道,“丘力居将军,我们要迅速找公孙续谈谈!”
公孙续其实就在渔阳,甘宁已经将他接了回来,同来的还有公孙瓒手下头号武将田楷。当日里公孙瓒和严纲等人一齐牺牲,为田楷保留了两千兵马并且制造机会让他们成功突围,舍生取义的壮举犹在眼前。而田楷事后虽然知道了真相,但是辅佐公子的重任让他不得不放弃了自裁以追随公孙瓒的念头,好好的随着公孙续一道同甘宁回了渔阳。
“公孙公子,”是仪亲切的叫了一声,略显犹豫的看了田楷一眼,之后就目光坚定的对着公孙续道,“公孙公子,令尊之仇,公子可还想报?”
“当然!”公孙续毕竟是年轻人,正是被一大堆行侠仗义的东西忽悠的找不着北的时候,一听杀父之仇,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
“可是,据我所知,似乎公孙公子竟然不知道仇人是谁!”是仪轻蔑的看了公孙续一眼,然后就看到公孙续顿时双目泛红青筋暴起,不过是仪略有担心的田楷倒是难得的眼珠子一转又安静了下来。
“那公子倒是说说,令尊之仇,到底该找谁报啊!”
这般引导性的提示下,公孙续又不是什么笨人,哪里还会不知道是仪的本意为何,沉思片刻,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道,“如果只能找一个人的话,那自然是找袁绍老儿了!”
看着孺子可教也,是仪满意的点点头,完成了一个,还有另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