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832年
“进攻！还差一点就拿下北城墙了！”
喊声震天的攻城战中，进攻方的天阳军凭借攻城梯已经让众多士兵登上了城墙，正在和守城的士兵进行白刃战。
这里是光司国的腹地，光都城前方最后一道屏障，草孤城。
这里的城墙只是普通水平，并没有大型塔楼等防御设施，而天阳军四面包围，看样子很快就会攻破所有城墙，进入内城。
“尤田，你和隽修去把边上的光司军旗都降下来，换上天阳的旗帜！”
身穿全新样式铠甲的阿飞站在城楼上，向他身旁的伙伴们下令。随后，阿飞带头加入了城墙上的混战，身先士卒抵挡从城内涌出来的守城士兵。
隽修的体型在一年间变得更加巨大，看起来已经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
他全力挥出手中的大斧，在身前划出了一道半圆，前面的几个光司士兵都无法挡住这怪力攻击，应声倒地。
在隽修的奋战掩护下，尤田快速的跑到旗杆下方，一刀就将飘扬的光司旗帜砍下，随后从后方的举旗兵手里接过天阳军旗的木杆，插在了北城墙的城头。
尤田立刻大喊：“北城墙被攻陷了！”
周围的士兵们都看到了天阳军旗，天阳军士兵们都发出了响亮的战吼声，在后面通过攻城梯上来的士兵援助下，纷纷向城内和另外三面城墙冲去。
光司的城墙守军则截然相反，眼看区域陷落，只能转身向内城逃跑。
但是尤田没有发现，一个光司士兵正在背后接近他，举起了手中的剑，正要劈下。
“尤田低头！”
尤田只听到了喊声，连忙低下了头，随后一支利箭就从刚刚尤田面前的位置穿过，正中了后面的光司士兵。
“不用谢！”正是刚刚登上城楼的常敏，用精准的射术救了尤田。
尽管并肩作战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默契，让他们数次在生死的边缘拯救了同伴，立下战功。
“阿飞，我们是先往内城进攻，还是先去帮助其他城墙的友军啊？”
云昊和载忠也跟了上来，除了身手差一些的兰波没有在最前线，伏龙村的伙伴们都已经到达了阿飞身边。
“那还用说，这次我们也要拿到首功，第一个攻下内城！”
在阿飞的带领下，他的五百人队一路快速进军，借着士气上的绝对优势，果然是第一队冲进内城的天阳军。
这场攻城战仅仅持续了半天，最终就以内城守军无法抵抗转而投降结束。
攻下草孤城后，天阳军纷纷开进城池，寻找可以当做战利品的东西。
阿飞的队伍则前往粮仓附近驻扎，这是阿飞的习惯，每次战胜后都先寻找敌军遗留的粮草，优先拿取一些分配给附近的百姓，安抚他们不要恐慌。
因为有着那样的身世，所以即便是从了军的阿飞，对百姓仍然很是照顾，他的队伍从来不去抢夺百姓的财物，更不要说伤害百姓了，所以在各地的口碑都很好。
“阿飞，我们已经把可以拿回的粮草都分发出去了，接下来让士兵们好好休息吧，大家都很辛苦了。”
兰波来到了阿飞身边，这种后勤工作都是他和尤田负责，毕竟动脑和人事才是他的长处。
“嗯，谢谢你兰波，每次都要让你和载忠来善后。”
“这有什么，你们在前方一直拼杀，我若连这点都不能做，怎么有脸面和你们站在一起。”
阿飞坐在阶梯上，看着来来往往的天阳军。
“感觉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们已经从军一年多了，而且还跟着吕逊将军一路战斗，不仅见识到了真正的战争，而且现在马上就要见证天子的国家覆灭的历史。”
兰波也跟着坐下。
“是啊，吕逊将军大概真的是天下无敌吧。站在九国顶点的光司国，仅仅数年，就要被吕逊将军攻下。按照这个趋势，天阳国夺取天下，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次的会战，便是天阳国发动，由吕逊作为总指挥的，攻灭光司国的大战。
在去年夺取盛江后，天阳国已经获得了攻打光都城的一切条件。
于是，在修整了半年，调集了足够的士兵和粮草后，升为大元帅的吕逊便带领大军，直取光都城。
经过一个月时间，就攻下了十几座城池，而且刚刚拿下光都城前的最后一城。
只要拿下光都城，就意味着司马家不再是九国之首，天下将正式进入群雄混战的局面。
“对了阿飞，你觉得咱们村里的小美怎么样？”
“小美？印象里是个挺不错的姑娘啊，洗衣做饭什么都会，长得也挺可爱。”
“我想下次回去就和她结婚。”
“哦……啊？什么？！”阿飞张大了嘴。
“上次我们回村里探亲的时候，我和她好好聊过，觉得真的是个好女孩。当然，我也问过她的想法，她也觉得挺好的。”
“可恶……兰波你个臭小子动作真快啊，我连八字都没一撇呢。”
“嗐，你以后是要当上大将军的，肯定会有很漂亮的老婆，说不定还会纳好多小妾。”
阿飞爽朗的笑了起来：“也许你说的这个情况也不错，但是嘛，我觉得能够有一个红颜知己才是最好的。如果我喜欢的姑娘，也是个懂我的人，那该多好。”
两个发小又聊了一会琐事，他们最近一直都因为打仗很辛苦，难得有这么一个放松的时刻。但是，不远处的哭喊声，突然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就在阿飞目光所及之处，两个天阳军士兵，正在把一个农妇和几袋子粮食拖出屋子外面。农妇不停地哭喊挣扎，乞求士兵不要拿走粮食。
“这是刚才一位将军送给我家的，求求你们不要拿走，不然孩子活不去了！我跟你们走，求求你们留下粮食吧！”
士兵狠狠抽了农妇一巴掌，然后接着使劲拽着农妇的衣服把她拉走。
“我们没杀你们这些光司贱民，你们就该感恩戴德！什么将军给你们的粮食，你们的人和所有财产，都得充公！”
士兵见农妇仍在哭喊，又狠狠的踹上一脚。但是农妇抓住了士兵的腿，这个举动彻底让那个士兵愤怒了起来。他抽出剑，眼看着就要朝农妇脖子上砍去。
叮当一声，士兵的剑被另一把剑横空挡住。士兵眼前，站着的是怒不可遏的阿飞。
“你们……是哪里的部队……”
阿飞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正在极力的控制情绪。
“你……我才要问你是哪里的！为什么阻拦我们搜刮战利品！”
“回答……我的问题。”阿飞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士兵，这股气势让对方瞬间没了脾气，立刻收回了剑。
“你……你等着！我回去禀报我们将军，敢阻碍友军搞内讧，你完了！”说完狠话，两个士兵狼狈的离开了现场。
阿飞赶紧弯下腰，把地上的粮食袋子收拾起来，然后扶起农妇。
“我们天阳军是禁止伤害百姓的，之后我一定会处理那两个士兵，你拿回粮食，照顾好孩子。”
农妇流着泪拜谢，然后缓缓的拖着疼痛的身躯和几袋粮食，回了自己的房屋。
“阿飞……”一旁看到的兰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之后我会去找那两个士兵的将军说明事情原委。”阿飞的背影在黑夜里显得十分伤感。
“那个农妇看起来也不大，估计家里男人从军或者已经没了，只剩下自己带着孩子，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我老妈。”
兰波把手放到阿飞的肩膀上。他知道阿飞和曹氏的感情有多深，虽然不是亲生，但是阿飞完全就把曹氏当做母亲一样对待。
因为曹氏是把阿飞从小带大，尽管自己是寡妇，也没有让阿飞比其他孩子受到什么亏待。而且阿飞还因此更加坚强，更加懂得体会母亲和平民的辛苦。
在刚才那个瞬间，阿飞没有暴走起来，这倒是让兰波刮目相看。如果是以前那个什么事都大吵大闹的傻瓜，恐怕那两个士兵直接人头落地了。
“你成长了很多啊，阿飞。”
“不要说得好像你是个成熟的大叔一样好吗？”
两人好不容易缓和了一下情绪，却再次被打扰了。
“刚才，阻止我部下士兵的，就是你吗？”
一个身形雄壮的天阳军官带着几十个士兵，来到了阿飞和兰波面前。
“我是五百人将阿飞，你是哪个部队的？”
看见阿飞只是一个少年，军官露出了轻蔑的笑容。
“呦呵，一个娃娃能当上五百人将，咱们天阳军的编制标准是不是出了点问题啊，怎么让一群娃娃兵来打仗呢哈哈哈！”
阿飞没有发飙，仍然以平静的语气问道：“如果这位将军是上级的话，末将刚才无礼了，请问将军所属哪只部队？”
“还算你这娃娃有点脑子。我乃袍慧将军帐下千夫长，路壬。方才我手下的兵在搜刮战利品的时候，被你教训了，可有此事？”
面对吹胡子瞪眼的千夫长，阿飞低下头施礼禀告：“确有此事。我看见将军手下两位士兵在强抢民女和粮食，阻止了这种违反军令之事，请问有何不妥吗？”
路壬冲过来，一把拉住阿飞的脖领将他扯起。后面的兰波刚想上前说话，阿飞却伸出手制止了他。
兰波见状也便留在了原地，他根据阿飞之前的行为，觉得阿飞应该知道利害关系，现在服个软认个错就可以了。
“你小子，听说给光司国的贱民发粮食了？”
“不论他国还是天阳，百姓就是百姓，没有贵贱之分。安抚百姓，不伤民生，这是我们军队的军令，所以我才把自己部队搜刮得到的粮食分出去。相较之下，将军纵容部下胡作非为，为何还要在此找事呢？”
阿飞的眼神充满了坚定，直直盯着路壬。
但是路壬不仅没有退缩，反而用更加阴冷的语气说话：“小子你以为打过几次仗，就可以教训我了吗？”
路壬松开了阿飞，随后用手指向周围的民房。
“你知道我们有多少弟兄死在这些光司人手里？这就是战争，我们打赢了，所以我们可以抢夺他们的所有东西。你说百姓不分高低贵贱，但是如果是我们打输了，你知道对方会怎么对待我们的百姓吗？”
“动手的是士兵，不是百姓。战场之上拼杀的男人，不会对欺负百姓有兴趣。”阿飞冷静的回答。
“打赢了，就要抢，这才是规矩！让他们害怕！让他们以后听到我们来了，就得逃跑！”
路壬突然示意后面的部下，让他们把自己带来的火把扔向周围的房屋。
阿飞根本来不及阻止这么多人，只能眼看着民房逐渐被大火引燃，里面的百姓们察觉到情况不妙纷纷逃出，但是路壬的部下们就等在外面，将逃出来的百姓们纷纷乱剑砍死，其中大多是妇女和孩子。
“这才是胜利的奖赏！接受不了战争残酷的娃娃，就滚回去找妈妈吃奶吧！哈哈！”
路壬嘲笑着比他矮了一头的阿飞，看到了他身体的颤抖。
“这个娃娃被吓坏了。”路壬心里如此想着，他达到目的了。
本来这种做法确实是和军令有违，但是多年实行军功制的天阳军，并不会真的因为欺压了别国百姓就被处罚，这是一条老兵们都懂的潜规则。
辛苦大半年，冒着生命风险打仗，有多少人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却失去了从战场上回家的机会。打赢了，就获得了对眼前城池的处理权，那么这个时候就是最底层的欲望迸发之时。
抢东西，抢女人，满足物欲。杀人，放火，满足破坏欲。用命换来的机会，能拿多少拿多少，因为打赢了，所以这些都会被原谅。
上级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真的处理这些士兵，这会伤及士气，影响打仗的动力。
所以长时间以来，老兵们都有恃无恐，小打小闹，没有任何问题。
路壬正是这些老油条的其中之一，他手下的士兵在攻城战中损失不少，自然要用这种方式鼓舞士气，让他们还可以在后面的艰苦战斗中提起勇气，幻想着战胜后的欲望发泄，出卖自己的生命。
但是他没有想到，面前的这个叫做阿飞的少年，有着不一样的想法。
“你们……还算是天阳的军人吗！”
阿飞突然大吼起来，声浪之大让那些施暴的士兵都被震慑的停下了动作，一起看向这边。
阿飞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极致的愤怒。
一想到自己的亲生父母死于战乱，恐怕就是遭受了眼前这种暴徒的行为，他心底的火焰就越燃越旺。
不管之前有多么冷静的告诉自己，不能动手，这是友军，但是想到身为人的自尊，憧憬的目标，那个理想中的世界，阿飞不允许自己冷眼旁观。
“这不是什么胜利的奖赏，这只是你们四处发泄野兽欲望的下贱行径！你们败坏了天阳军的名声，我要在这里将你正法！”
阿飞抽出宝剑，猛地向前劈下。路壬没想到会是这种发展，反应慢了一步，左肩被剑锋划了一道口子。
“你小子，有种！让我看看你有几斤几两！”
路壬也发起了狠，同样抽出剑来和阿飞开始对砍。三个回合下来，路壬竟然感到有些不敌。
首先是阿飞的力量和速度都远超他想象，而且气势上，也是这个少年完全盖过了自己。
“阿飞，不能再打了，被上面知道了你们内讧，不是关几天就能解决问题的！快住手啊！”
兰波着急地大喊，他最担心的情况终于还是发生了。
身为下等军官，就算看到再多不顺心的情况，也不能冲动。在没有成为上位者之前，这种行为既不能解决根源问题，还可能会引火上身，影响仕途。
阿飞何尝不知，他要面对的处罚恐怕相当严重，但是即便如此，也不能停手。
“如果我在看到这种暴行后都能坐视不管，为了一己私利放弃百姓……以后还当什么号令天下的大将军！”
众人都看着阿飞和路壬的战斗，本来都各有想法，但是听到了阿飞的话后，却奇妙的都有了同一种情感。
“你这不懂事的小娃娃，还想当什么大将军！今天就让你死在这里，去阴间当你的狗头将军！”
路壬已经恼羞成怒，他没有注意到，此时哪怕是自己的手下们，都不再为他助威了。
阿飞半蹲身子，用脚猛踢路壬的膝盖，随即将手中利剑反向上方挥去。
路壬被踢中顿时弯下身子，脑袋不偏不倚，正好被迎面而来的剑锋劈中。
这一瞬间，周围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了被火焰吞噬的草屋还在吱吱作响。
……
一个小时后，阿飞被带到了总帅吕逊的大帐里。千夫长级别的军官被友军内讧斩杀，这个事件已经严重到需要召集军事法庭来处理了。
面对全军的高级军官都到场的审判席，阿飞毫无保留的交待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而在旁听的人群里，也有阿飞非常熟悉的毌丘建，他现在已经是可以指挥八千人的副将了。
听过了阿飞的讲述，审判席上立刻出现了两种意见，老成牌认为这种内斗的行为必须严惩，处以极刑；
少壮派则支持阿飞的做法，认为这是维护军纪的表现，虽然手段过激，但是应该从轻发落。
阿飞在吕逊的手下待了一年多，虽然当初拒绝了加入【风林火山】特殊部队的邀请，但是他的队伍也发挥着不一般的活跃度，吕逊自然是很欣赏这个少年。
一旁的毌丘建作为之前引荐阿飞的人，猜测吕逊应该不会采取过重的惩罚措施，毕竟率先明面上违背军令的，是被斩杀的路壬。
“阿飞，接下来宣布你的判决。”
吕逊在各方发表意见后，终于要一锤定音了。
“你被逐出天阳军，剥夺一切军衔，战功，恢复农民之身，五年内不能从军。”
少壮派的军官们都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阿飞自己也瞪大了双眼。
“我们是军人，战场上生死相依的弟兄，是把自己的生命互相托付的团体。内斗，就是破坏这种信任感的最恶劣的行为。
你的出发点并非有误，但是你一个五百人将，对上级出手，更是僭越了军队的法纪。念在你之前的战功，我不取你性命，但是你已经无法留在这里了。”
吕逊的脸上满是冷漠，为了全军的团结，他选择了牺牲阿飞。
阿飞低下了头，接受了这个判决。他的心里非常难过，脑中不断闪过和曹氏的约定，和兄弟们的许诺，现在自己断送了军事生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但是他并不后悔，如果当时他选择了无视路壬的暴行，恐怕以后就再也拿不起剑了。
许多人唏嘘着离开了大帐，而吕逊留下阿飞单独多待了一会，他还有最后的话要交代。
“阿飞，当你处于下位者的位置时，绝对不可以违反上面定下的规矩。无论在你的眼里这是不是正义，你没有能力去改变规矩的时候，一旦触犯，只会伤害自己和别人。”
阿飞看向吕逊，此时的吕逊脸上出现了难过的表情。他这时明白了吕逊将军的难处，流下了眼泪。
“是我辜负了将军的期待。”
吕逊扶起阿飞，然后塞给他两封信。
“乱世就是如此，有好处也有坏处。大丈夫不拘泥于一家一国，你若是还想着完成你的梦想，就带上这两封信。
一封你离开军营后打开自己查看，里面也有另一封信的用处，我能为你做的就仅有这些了。”
阿飞跪下给吕逊磕了三次头，离开了大帐。
在短暂的和队伍的弟兄们解释和道别后，阿飞卸下了天阳军的铠甲，带着一点点行李便离开了草孤城的军营。
就在他走出去不久，从后面追上了几个人影。
“你们……”
“自己说走就走了，实在太不够义气了吧。”
“就是，说好了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啊。”
“诶？我们什么时候说过这个……”
兰波，云昊，常敏，隽修，尤田，载忠六个人，也换下了军装，追上了阿飞一起离开。
“你们傻啊！干嘛为了我放弃你们的人生啊！”
阿飞已经忍不住了，再次大哭了出来。
兰波笑着用袖子给他擦去泪水。
“你是我们的队长，我们的人生当然是和你一起的，你才是那个说傻话的人吧。”
七人相拥在一起，然后一起踏上了未知的道路。
在天阳军大帐，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六人私自离开的事情，报告给了吕逊。
“在军籍上消去他们的名字即可，无需当作逃兵处理。另外，阿飞的五百人队交由毌丘建副将编制。”
等待传令兵离开后，吕逊走出大帐，看着天上闪烁的群星，喃喃自语：“老师，如果是你，也一定会这样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