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832年 光司国 天子墓室
“你说震天鼎在这墓室里?”幻云又惊又喜的问道。
“嗯,这位老先生的手记里,是这么写的。”颖公主一边在翻阅手记,一边回答幻云。
“原来这位老先生是仅存下来的守墓人,他们一族从八百年前就一直担任着天子仪式的引导者。而这位老先生叫做木隐,担任引导者已经三十年了。王兄也是在他的引导下完成仪式的,遗体也是由他亲自安放。”
幻云觉得有些难过,因为她刚看到老先生伤重过世,这样一位甘愿奉献一生给家族的仁者,却没有得到善终。
距离他们进入地下已经过了数个小时,幻云有些担心颖公主的身体。
“公主,你还好吗?如果你觉得累了我们先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们现在先去找震天鼎吧,这是镇国重器,决不能落在他人手里。”
颖公主的回答底气十足,虽然看起来只是个弱女子的身段,但是她的体力似乎相当好。
之前幻云还没注意到,他们可是一直奔波到凌晨,自己修道多年并非常人,但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公主也这么厉害,这个精神力真的不一般。
“按照手记上面写的,震天鼎就在最里面的初代天子墓穴里,我们现在就去吧。”颖公主已经决定下一步的行动了。
“那几个坏人怎么办?”
“不管他们,就留在这里吧,先找到震天鼎比较重要。”
幻云白狼跟着颖公主从通道中走出,回到了外面的大厅,然后转向进入通往初代天子墓穴的通道。相比其他的通道,这一条明显更为宽敞一些,而且每次更进一步,就有一股莫名的压力降在他们身上。
“仅仅是逐渐接近,就能感应到一股奇妙的力量,这就是九鼎吗?”幻云在心里想到。
终于,两人一犬走到了初代的墓穴门前。这是一座十分巨大的石门,门中间画着象征着天子的玉竹冠,以及司马家的家徽。
颖公主再次根据门上的古文字找到了正确的开门机关,随着她按下旁边墙上一块凸起的石头,石门向后侧慢慢展开,露出的是一座巨大的石棺,以及四周的大型壁画。
幻云和颖公主也忍不住感叹,除去正前方的石棺,其他地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宝物的收藏间。
一共九座纯金纯银制作的大型雕像,全是一些形态各异的珍兽。
石壁上也画着和雕像一样的九只珍兽,然而幻云和颖公主却叫不上来任何一个的名字,也不曾在任何书籍里见过类似这些动物的记载。
“这个气势,真的很不一样,果然是第一个君临天下的英雄。”颖公主看着周围,感叹道。
“但是这些异兽……究竟是什么东西?根本没有见过啊。”
“也许是古人想象的造物吧,就像神话之类的,愚昧的人总会相信这种编造出来的东西。”幻云吐槽道。
接下来两人都看向了最为醒目的石棺,毫无疑问,接下来就要打开它了。
颖公主凑近去看,果然在石棺前的地板上,也有提示打开方法的古文字。
“之前的每一代天子继任者,是不是也是如此一步步按照提示来找到震天鼎的呢?”
“或许真的是这样。公主,说不定这个就是那个秘密仪式。”
颖公主按照提示,再次找到了启动机关。按下之后,石棺缓缓开启,接下来让她们感到震惊的事出现了:
在石棺中间,有一尊亮黑色的小鼎,这颜色的金属,也是她们从没见过的。这鼎也只有人头大小,与世人印象中用来祭祀和装饰的大鼎也是截然不同。
“这……就是震天鼎?”不得不说,这小鼎刚一亮相,让颖公主和幻云稍微有一些和预期不符的观感。
“而且,这石棺难道不该是装着初代天子遗体的吗?为什么……是空的?”
巨大的石棺,除了小鼎以外,却空无一物,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
“先把鼎拿出来吧,既然赵燕已经知道了这里,恐怕就是为了震天鼎而来,我们带上鼎速速离开,至少不能落在外人手里。”颖公主说罢伸手去拿小鼎,但是她刚一发力,就面露难色。
“怎么会……这么重……”颖公主虽然是女儿身,但是这么小的鼎,竟然只能微微抬起,连悬空都做不到。
幻云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便说:“公主,我来试试。”但是,幻云在触碰到小鼎时,也发觉了不对劲。
“这个触感,恐怕不是凡间之物。”
“先生何意?”
“这种材料恐怕不是大陆之物。我在修行时听说,曾有天降陨铁的说法,那陨铁的材料坚硬无比,普通火焰根本无法淬炼。
后来不知道是何人用了何种方式,将那陨铁化为了人间之物的形状,但实为神器。获得神器之人,也会得到特殊的力量。”
“莫非,那神器便是九鼎吗?”
“如今看来十有八九。不然此鼎如此之小,怎么会有这种重量。”
幻云随即在手上运气,对着小鼎使出术法。随即,只看见小鼎逐渐漂浮在空中,缓缓移动到了幻云手掌的正上方。“幸好我的术法可以托起这鼎,快些离开吧。”
就在她们刚离开石棺周围的时候,突然四周的壁画开始震动,随后墙壁产生了神奇的变化。壁画开始向后方移动,在原本的位置上突然降下新的石墙,每一面石墙上都刻着司马家的古文字。
“这是……”颖公主第一时间就跑到了新墙壁前方,仔细的查看文字内容。
“公主,这上面都是什么啊?”幻云好奇的问道。
“看起来应该是初代天子留给意欲拿走震天鼎的后人的信……我试着翻译一下:
致司马家后人:当你看见此文时,意味着你将要拿走我司马家保管的震天鼎,所以留信于此。
寡人当年使用神器之力,除灭异兽,拯救九国于灭亡之际。
寡人希望天下不再纷争,所以登上天子之位,随后便将神器化为九鼎,分于九国保管,表明共治天下之诚意。其中之一的震天鼎,就由我司马家保管于此。
倘若因为个人私欲,想要取走此鼎,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九鼎虽然并非只是象征,但是本身没有任何神力,即便聚齐九鼎,也无法令九国臣服。但若是家国遭遇劫难,有恶人进犯,身为我族子弟,亦有保护九鼎的责任。
取走此鼎,仍需秘密保存,不可与其他八鼎放置在一起。
倘若违背,将有大难天降,人国共灭。
遭遇困难之时,当于赵家后人互相扶持。我两家已歃血为盟数百年,关系深远,赵家等同于我族人,尽可托付。
切记,勿骄勿躁,善待百姓。众人拥我为王,并不代表世代子孙都可为王。
……”
幻云的神情变得有些微妙,此时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而一旁的颖公主,观察到了这个情况。
“先生,你想到了什么吗?怎么表情不太好?”
“啊。”幻云被打断了思绪。
“没什么,公主。墙上的信,就这些内容了吗?”
“不,下面还有一小段,但是我学过的古文字有限,只能看懂剩下一部分的词语,连不成句子。上面还写了,如果九鼎被恶人聚齐,天下异变,但是剩下的我也没有看懂。可能是有关那个天降大灾的解决办法。”
幻云把这些都默默的记在心中,她的内心已经混乱起来,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突然,白狼朝着墓穴门口汪汪叫了起来。颖公主回头大喝:“什么人!”
就在墓穴门口,是斜着身子只能倚靠在墙边保持站立的赵燕。不过此时的赵燕已经没有了杀气,只是看着石墙,眼神失去了焦点。
“你竟然有力气挣脱,还敢躲在这里偷听!我虽不杀生,但是这回恐怕要废你一些手足,让你长长记性!”
幻云恢复了冷静状态,不能再因为胡思乱想耽误时间,必须抓紧离开了。
“不必了,小姑娘。我不会对你们再动手了。”赵燕缓缓的跪在地上,向颖公主低下了头。
“是我赵燕辜负了先祖,辜负了天子,竟然做出这种疯狂之事。”他的声音听着不是那个自傲的大将军,而是一个迷途知返的浪子低喃。
“我从小习武,兵法,诗律,也一直被长辈们训诫,不能忘记天子对我赵家之恩。但是继承了先祖之名的我,沉迷于虚无的权势和赞美,竟然忘记了祖训。吃了败仗,本该责罚,却失了神志,迁怒于天子。
刚刚听到了初代天子的信的内容,才想起我赵家人该做的事,是保护司马家。似乎也是先祖之灵在上,让我恢复了清醒吧。”
“所以是你对天子下手的,对吗?”幻云问道。
赵燕愣了一下,没有抬头,继续低喃:“我安排人下了药,让天子长期卧病不能上朝,都是为了夺回我的权势。但是我却没料到天阳国兵威之盛,野心之大,竟然真的想灭了我国。失去了天子镇国,才让我们屡战屡败,估计再过几日,敌人就会到达光都城下了。”
颖公主异常冷静的说:“然后你却更加的疯魔,害死了天子,还加害其他王族,擅入天子墓室,拷问守墓人,想盗走震天鼎,自立门户是吗?”
“方才听到初代天子的遗信,还特意提及我赵家后人,才让我如梦方醒。我赵燕已经做了不可饶恕之事,只能一死谢罪。但是我仍有最后的任务,不能现在一走了之。”
赵燕对着颖公主磕头行礼:“光都城恐怕难以守住,但是公主不能留下,请带着震天鼎提前逃出城去,为司马家留下最后的希望吧。”
“将军是让我抛下百姓和将士独善其身?”颖公主继续问道。
“我是想让公主可以延续司马家的血脉。
天子驾崩的消息尚未传开,我会继续统领守军,保证军心不会涣散。对于想离开的百姓,我也不会封城,来去自由。
倘若光都城无恙,我会接公主回来,续接大统。倘若不胜,我自会殉城。
那时公主便北行投靠尚对天子忠心之国,以图复兴。”
幻云有些不信的问:“那要是你骗我们,趁公主没有宫中侍卫保护时又派人行刺,怎么办?”
“若我真的还有反心,便不会在这多此一举,刚才出去调动在外驻扎的亲信过来动手就足够了。如果公主仍然不信,现在杀了我,赵燕无话可说。”
颖公主扶起赵燕,这个动作让赵燕没有预料到。
“我相信将军。我司马颖只是个女子,无法承担守城的任务,只能带着鼎暂且离开,都城就托付给将军了。”
赵燕的眼神里充满着悔恨和感恩,他甚至不敢相信听到了刚才公主所说的话。
以他的罪行,就算公主当即把他处死,都是完全可以理解的。
但是,公主却宽恕了他,而且愿意相信他,还让他来做都城最后的支柱。
“先生,我们回宫里收拾一下行装,然后带上震天鼎,去北边的舒城暂且避战。”
“公主已做决定,我不多说什么了,之后也一定会保护公主安全。”
幻云的想法和刚来到光司国时已经不同,她本只是想借助天子来聚齐九鼎,进而实现长生的愿望。
但是,在初代天子墓穴里得到的新情报,让她产生了疑问。再加上,还许诺了颖公主助她为王,也不能轻易离她而去再去投靠其他国家了。
“赵燕将军,这墓穴……”
“公主安心,我之后会安排人封住入口,绝不会被人发现今日之事和里面的秘密。等待日后光司国恢复如昔,再将入口打开即可。”
颖公主点了点头,和幻云白狼向墓穴外走了出去。
而赵燕则先返回了司马零的墓穴,把几个士兵叫醒,处理好木隐的遗体,并且退出墓室后关闭了入口。
“将军,咱们就真的把公主和那妖人放了?”一个士兵问赵燕。
“你们不必担心这个了,快些回去。”三个士兵应声向前走。
随后,废村里发出几声惨叫,方才的墓室入口上已经多了几块大石,地上除了几滩血以外已经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