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个吗?部长?”
“嗯,没错,再从三号柜拿点药草出来。”
薇薇安伸出手,轻声念出咒语,柜子凭空被拉开,随后一根晒干的药草从里面飘起,最后落在她的手上。
“法术学得很不错嘛。”
“哈哈,多谢夸奖,话说部长你为什么不用?这样的话能节省不少时间吧。”
“使用除圣术以外的一切术式都是对三神的不信任,同样的,未来也不要指望得到神的救济。”约翰接过她递来的药剂,“这是教内规定。”
“为什么要那么严格遵守规定?神明真的能管得了那么多吗?”
“正因为是神明,所以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的话,那这个国家又是怎么一回事?”她丝毫不退让,缺少与人交流经验的她完全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也不知道自己是在让对方难堪。
“也许是故意给人类的惩罚吧,惩罚人类的骄傲自大,对信仰不够坚定。”
她略觉无趣,就没继续问下去,对方的话就像是现场编出来糊弄她一样,话语之间尽是虚幻,不切实际的推测。
“部长!麻烦您过来看看!有一名患者的样子看起来很奇怪!”
“怎么回事?”约翰放下手中的药剂,不带一点拖沓走向门口,薇薇安见状也跟上前去。
“患者皮肤发紫,呼吸困难,送过来的时候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有伤口吗?”
“没有发现!”
几句话的时间,三人就已经来到了诊疗室,看到床上病人的那一刻,约翰的脸色也跟着发生了些许变化。
“这不是普通的病。”他说,“这是魔瘴。”
“魔障是?”
“正常人身上能储存少量魔力,这是周围环境中存在的魔素所导致的,只要人活着,魔素就会不断进入人体,再流出,就像是呼吸一样。”他扯开患者的衣服,轻按对方腹部,“但要进入体内的魔素发生了变质,就会一直留在身上,导致魔力失调,最终会因为承受不住而死亡。”
“那…那该怎么办!”
“目前还没有能够完全治疗的方法……”他轻念经文,按在腹部的手指发出微弱光芒,患者脸上的痛苦看起来舒缓了几分,“但是,说不定教你魔法的师傅在这方面有研究,所以……”
“明白!”说罢,她夺门而出,赶向巫婆的住处。
“看起来相当严重啊。”巫婆到场之后,看到病人的瞬间,脸上也露出和刚才医生一样的表情。
“有办法救他吗?”
“有是有,不过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已经来不及准备了。”巫婆撑着拐杖上前扶住病床,伸出手掌轻轻按在病人额头上,“已经开始发热了,现在准备的话,就算救得回来,脑子也已经烧坏了,估计一辈子都下不了床。”
“怎么会……难道说只能看着他死吗?”
“这种病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按理来说大陆上所有魔素受到污染的地方都已经经过净化了,不应该会感染才对。”约翰擦了擦头上的汗,一直维持到现在的圣术消耗了他体内大部分魔力。
看着众人一脸无奈的哀愁,巫婆忽然灵光一闪,但想下去,却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怎么,你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约翰察觉到巫婆欲言又止的表情,如此询问道。
她先是望向薇薇安,然后低头看着病人:“其实有个办法,说不定能救下这个男人的命。”
“啊!?真的吗!您怎么不早点说!”薇薇安上前扶住她的手臂。
“只不过风险需要由你来承担,薇薇安。”
众人的目光汇聚到薇薇安身上,而她却一脸茫然:“诶?我吗?”
“没错,使用咒术,将他身上的魔力全部吸入你的体内……然后让这个三神教的家伙给他施加圣术,补充维持生命所需的魔力。”
“可……可以这么做吗?”她突然兴奋起来,没想到自己也能有帮助到别人的一天。
“可目前你体内的魔力含量还完全是个未知数,比如同样一勺糖,放进水桶里是喝不出来的,但放进水杯里就能一口尝出。”
“也就是说,将这个男人身上的病转移到你的身上。”约翰早已明白巫婆所说的意思,只不过他不愿亲口说出真相。
她完全没有任何犹豫地点了点头:“那就尽管试吧!放心,我身体好得很!”
巫婆随即拿出素材摆在地上,画出法阵,并教与她如何使用,而约翰则在旁休息,准备接下来施展圣术。
“我明白了,现在就开始吧!”薇薇安立刻盘坐在地上,抓起刚才从病人头上剪下来的头发,将其放在法阵的一角,四周各放上好几种不同的素材,其中有生物身上的组织,也有晒干的植物,还有她叫不上来名字的奇怪石头,以及一个跳来跳去的布袋,里面像是装了什么生物,而最后一个空位,则是留给她的。
刀刃划破手指,鲜血从伤口中渗出,直到汇聚成滴状,她才将手指按在阵中央的圈内。
起先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巫婆的脸上也变得不自信,害怕自己记错了方法。
霎时间,法阵闪过一道强光,病人身上的被污染的魔素开始被抽出,以极快的速度消散在空气中,再聚合在薇薇安的手上。
“快!快停下来!”约翰痛苦地扶着病床,他施加圣术的手不断颤抖。
一声爆响传遍整个沃尔比扬,强烈的冲击将诊疗室的窗户冲开,所有药品用具包括人员都无一幸免……
厄斯城领主府内,希斯双手撑着看台扶手望向后院被修剪得整齐划一的花丛。
“贵族们的家里都一个样呢,沃尔比扬的城堡里也是。”
“是啊,其实墙壁腐朽,地板发霉,他们还是要坚持外表保持亮丽堂皇,正因如此,我觉得这件事应该没那么快能谈下来。”
“为了贵族的尊严吗?我不是很名白。”
“他们从小被教育要保持这些礼仪就跟你从小被教育该如何生存一样,这也是某种生存之道,只不过他们这一阶级是通过剥削来获得生存资源,而不是靠自己的双手。”希斯看到底下园丁拿着工具仔细对花丛的高度进行测量,有那么一丝丝超过标准都要被剪下来。
“事实上我看这里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了,经济落后,人口增长速度缓慢,有的村子连饭都吃不饱。”
“您在来之前就已经了解过这些了吗?”
“嗯,这种比较容易获取的情报是必须得提前准备的,但问题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会变成这样,这就是这次我来的目的。”
“您是已经有十足的信心将这里拿下了吗?”
希斯眺望远方此起彼伏的土坡,云淡风轻地回答:“这里可不是我的最终目标。”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楼梯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哦?这不是希斯先生吗?真巧。”男人的四肢如干柴般瘦弱,每一步看起来都像是要散架一般,“您喜欢赏花吗?”
“哈哈,我对花没有什么兴趣。”他朝对方行了个点头礼,“老人家您又如何?”
“年轻的时候还挺感兴趣的,只不过现在……”男爵话到一半便止,站到希斯旁边,“那您是在看什么?”
“当然是东部丘陵这大好风景。”
“风景?只是一片凹凸不平的贫瘠之地罢了。”
“在您眼中,这里当真如此不堪?”
“能有啥好的?天高皇帝远,这边也没有外敌,久而久之自然就不管了,挣不了钱,也没人愿意来。”
“确实,论安全,若没有我新生威尔茨王国,的确算得上是帝国之中离纷争最为遥远的地方。”
“正因为安全,所以皇室的人才怕啊。”老人朝给自己移椅子的秘书点了点头,随后双手颤抖着坐上去,“上一次大战时帝国让我们死守断魔山脉,最终的结局就是有七成上战场的人都死在了山上,当时的皇帝承诺在战后要给伯爵重赏,却没曾想他在胜利前夜死于感染,然后他的儿子,也就是上一代皇帝,克莱尔一世不仅将功劳据为己有,还担心我们报复,特地与周边贵族联合,限制这边的发展,然后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依我看,你们的陛下是想着断绝你们的后路。”希斯一针见血地道出背后的阴谋,“等熬死了坎伯家,再找个新领主继任,从头到尾地将这里的反抗势力扼杀掉。”
“依您看,若是不加入贵国,有何办法能够脱离困境?”
“我想,这几乎已成死局,若要翻身,恐怕得看运势。”
“运势?”
希斯思索一阵,回答道:“帝国与西面王国之间关系并不好吧,若两方开战,那还有一丝希望。”
男爵点了点头,发出无声的叹息:“可惜现在聊这些已经没用了,贵国发展迅速,又有魔族相助,就算不和平劝说,强攻也花不了多少力气。”
“自然是有这个选项,不过我既然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不太希望选择那条路,无论从哪边的利益来分析……”
男爵从椅子上站起,告别之后蹒跚离去。
想必是已经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