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将注意力集中到那个杯子上，再轻轻地念出咒语。”
“这……这样吗？”薇薇安伸出手，双眼死死地盯着水杯，按照对方说的那样轻念咒语，随后水杯缓缓升起，跟着她手的方向飘浮在空中左右晃动。
她的学习速度之快就连已经八十岁高龄的巫婆都感到不可思议，按照正常人的速度，这个法术没个一星期是不可能学会的。
“很好，很好。”巫婆点点头，“再慢慢放下。”
汗珠顺着她的额头留下，长时间集中注意力加速了她体力的消耗，但最后还是顺利地将杯子放回桌面。
她松了口气，擦去脸上的汗珠，满心欢喜地看着桌上完好无损的杯子。
“终于成功了……”话音刚落，杯身便出现一个白色半点，从其中延伸出无数道裂痕，直至粉碎。
“不知道薇薇安那家伙法术学习得怎么样了。”他单手撑着车窗边缘，望着路边不加节制生长的野草。
“那个……希斯大人，薇薇安小姐究竟是什么身份？”
“她啊，就是个稍微特殊点的女孩子，‘魔素失调综合征’这是瑟尼伽给类似她身上这种症状所起的名字。”
豹兽人转动眼球望向车厢顶棚，问：“魔素失调？我看她除了比普通人类白上不少之外，其余无论是言行举止都很正常啊。”
“告诉你也无妨。”他伸出一只手挂在窗外，“在有关魔法的各个方面，她拥有比常人更出色的天赋，厉害到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可以使用魔法。”
“这怎么可能？据我所知无论是巫术还是法术都需要有发动条件，刚出生的小孩怎么可能做到？”
“她对魔力的控制强大到能够扭曲术式的构造，只是这么做的话会造成大量的浪费。”
“所以才让她去接受学习吗？”
“嗯，若是能正确应用，她可以轻松超越世界上大部分的魔法师。”
豹兽人捂嘴惊呼：“那世界上还有其他人像她这样吗？”
“有是有……布兰登比我更清楚，你去问他吧。”
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打算隐瞒些什么，想必回去之后布兰登也不会如实告诉她，但她如今也不再是过去那个无名无姓混入人群中的特务了，作为除两人以外最了解目前沃尔比扬城内状况的人，她可比谁都想搞清楚薇薇安的身份，不确定因素总归是越少越好。
“话说回来，您真的觉得我们这次有必要去吗？”
“人类这种生物所谓的坚持总是飘忽不定的，说到底利益才是根本，只要将一切可见的筹码放上天平，劣势一方就会消失被选择的权利。”
“利益是指钱吗？”
“可以理解为有益的东西，无论是钱也好，地位也好，甚至说只是能令人心情愉悦，都算是有利的。”
厄斯城城主宅邸大门前，一辆辆马车排放整齐，领地内所有受封的贵族都是收到了领主坎伯家的急召，有的人甚至是连夜赶来。
聚集在大厅内的爵士们对领主这次召集他们前来的理由议论纷纷，自从坎伯家分到这块领地以来，就只在半个世纪前发出过一次急召，而那一次是因为神族之战。
“难道说又要打仗了吗？”
“去跟王国打吗？”
“你个猪脑袋，打也轮不到我们去！”
“那你说这次叫我们来是干什么嘛。”
“最近断魔山脉不是很太平，我那边的村子已经有好几个人在山上见到过魔族了。”
“不会吧！皇帝又想拿我们当替死鬼吗！”
“嘘！小声点！”
不安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直到约瑟夫出现在大厅前的楼梯上，众人才闭上嘴巴，安静地等待着他开口发言。
“今天叫大家来不为别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约瑟夫用手不断摩擦着下巴新长出来的胡茬，“前两天我收到皇帝陛下的命令，断魔山脉出现了强大的魔物，以及疑似出现魔族聚集的证据，陛下要我试探敌方意图，好决定中央是否出兵前来讨伐。”
“还真是……唉。”
“这可怎么办，饭都快吃不起了，还打仗。”
“平时不见中央有什么关照，这种时候特别能使唤人！”
他见底下一阵抱怨，便扯紧嗓子大喊：“安静！我话还没说完！”
全场随即鸦雀无声，有的人甚至连头的不敢抬，只是望着地板。
“今天有一个客人要来，打算跟我们谈有关领地发展的事情，希望各位不要丢了贵族的脸面。”
“坎伯大人，究竟是何等大人物，需要如此劳师动众迎接？”其中稍微胆子大点的人举手问道。
“怎么说呢，我对那个人也了解甚少，等他来了，你们自然就……”
身穿盔甲的士兵一路小跑到大厅前艰难跪下，朝约瑟夫报告：“大人，客人来了。”
此时众人才发现刚才一直被忽略的事情，负责守城的士兵都已经全副武装，尤其是府邸附近的士兵甚至还穿上了全甲，方才都以为是礼仪所需，但从现在士兵说话急促的语气来看，显然并不是那么一回事。
“开门迎客。”他一挥袖，从楼梯上走下。
身穿斗篷的护卫打开马车门，从中走出一名头发乌黑的青年，先是朝众人行了个礼，随后询问道：“想必阁下就是帝国东部丘陵领主，厄斯城城主约瑟夫·坎伯伯爵吧。”
“正是。”他见男人露出微笑，内心更加忐忑不安，但还是出于礼仪把话接了下去，“是希斯·布拉德利先生吧，此次来访，有失远迎，是为谨慎考虑，请谅解。”
希斯侧过身，朝车内伸出手臂，之间一条细长的大腿从车内跨出，女人身穿华服在他的扶持下落地。
“这！怎么回事！”
身后的人之中已经开始出现骚动，而来源正是女人头上那对毛毛茸茸的耳朵，直截了当地证明了她是兽人的身份。
“这位是秘书，那边的大小事务都要经她之手。”
约瑟夫了解过魔族与人类使用不同的语言，不知该如何开口，便尴尬地点了点头。
“早闻坎伯伯爵大人气宇非凡，今日一见果然与众不同。”
“啊？呃，嗯…过奖了，秘书小姐不仅长得清秀高雅，通用语也说得很流利。”约瑟夫总算勉强压下惊讶，保持住了贵族的风度。
“本次我们前来的意图已经在信中写得非常详细了，希望阁下也能与我们真诚相待。”
“外面炎热，请诸位进宅邸会客厅稍作休息。”仆人加大嗓音，只为了不靠近希斯一行人。
他点点头，一行人便跟随着约瑟夫进入领主府内，虽说是个偏远地方，但为了今天的会谈，还是特地布置了一番，腐蚀脱落的墙壁被纯白的布所遮盖，无论是地面还是楼梯都擦得一尘不染。
会客厅十分空旷，周围二十几张椅子摆放整齐，围绕着房间中央。
“虽然我已经在信件中提到，但我觉得还是需要当面再说一遍，保证不出现误会。”希斯十指扣紧放在腿上，“可能大家还不知道，在断魔山脉的另一头，沃尔比扬在一个月前被魔族起义军正式占领，并宣布复兴威尔茨王国。”
受召来到这里的子爵男爵之中就有人在幼年时期经历过神族之战，一听到王国的名号，整个人的脊椎像是被人抽走一般瘫软在椅子的靠背上。
有人察觉到安排这次会谈的理由，气得从椅子上站起：“伯爵大人！您这是！”
“保持镇定，我们这次是来会谈的，而不是打仗的，大家有什么建议都可以说，切忌冲动。”约瑟夫伸手安抚道，等所有人的表情恢复平静，便看向希斯，“请继续。”
“为了让各位更加清晰地了解我们国家的现状，因此特地准备好了部分法律以及临时政策的抄文，供大家阅览。”
秘书给站在身边的两个魔族士兵做了个手势，他们便脱下头上的斗篷，露出底下的灰狼的头部，打开挎包将其中的纸张掏出，由宅邸的仆人接过，分发给在场所有人。
不出半刻钟，便能从各个人脸上的表情看出他们内心的想法，至少证明这些文字对他们来说造成了足够的冲击，才会顾不上遮掩，完全展露出来。
“坎伯大人！我觉得不应该背叛帝国。”
“啥背不背叛的？你忘了你老子被皇帝逼着冲上前线的事情了吗？还是说你因此晋升，所以打算继续当帝国的狗？”
“你说什么！”
“我觉得就该反了他！反正我们现在也不剩什么了，眼前有更好的机会难道不应该抓住吗？”
“帝国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国，你和皇帝作对，还想着能有好日子过吗？”
“哦！是啊是啊，那你现在是打算执行皇帝的命令咯！”
另一人抬头望了希斯身后的两个狼人一样，只得憋着一肚子气咬紧牙关。
“都别吵了，在客人面前成何体统？”约瑟夫用手掌狠敲椅子扶手，随后望向希斯，“要不今夜先行在我宅邸住下，关于贵国的提议，我们需要一些时间考虑。”
“当然。”希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因此做足了准备，屋子里的人不知道的是，此时厄斯城已被暗中监视，任何试图传达情报的人都无法离开，这也是必要的准备，他微笑望着众人，“那就先暂停讨论，不过期间有问题都可以来找我或者秘书，我们会细心为诸位一一解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