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野突然还感觉自己蛮有打仗的天赋的，行军布阵这种东西几乎就是无师自通，十几年没练现在用起来好像又是游刃有余了。
集合四十六台符甲每三台为一组互相支援，每三组为一个序列出击，巡警则在地面和楼顶为符甲指引和提供情报。
什么叫天罗地网啊？边野得意地在自己的椅子上后仰着微笑。
烛龙卫和应龙卫一同建立的帝都情报网每五分钟就刷新一次余良的位置，按照他的速度，几乎可以将范围限制在一个方圆五百米的区域中，每一个路口都部下了人手，控制住一个双灵二阶的问题还是不大的，除非余良肉体飞升，否则只能乖乖束手就擒。
有鬼谋的名号？现在看起来就算真是鬼也出不去。
符甲第一序列共九台符甲拉低了高度，机背上的灵气波动感应装置，简称为灵感器的设备开始工作，这东西连五十米内蟑螂背上刻的符阵都能感应的到。
瓢泼似的雨对符甲的干扰不大，相比于对逃犯的影响，狂风和暴雨算的上是加强。
“一一，一二，一三区检测结束，没有嫌疑。”
“二一，二二，二三区检测结束，没有嫌疑。”
一组和二组相继在无线频道中汇报，这次选择了方格式搜捕法，一种余良在烛龙卫中推行的搜捕模式，全帝都用了都说好。
除了被搜捕的逃犯。
三组下降替换第二组，后者拉升保持与两组的距离防止团灭，虽然靠肉身团灭六台符甲有点扯淡，但余良当时认为有人能做到所以保留了这种模式。
按照从西域流传来的计时法，现在是夜间十点，自从低成本的灵能转换系统的大规模推广后整个帝都的夜晚都开始变得明亮起来，稍微有点钱的人家都不再遵循日落而息的守则，这也对灵感器使用者的判断力产生了一定要求，符甲的目镜上密密麻麻全是明暗不均的蓝点，驾驶员着实有些头疼。
但好在时间上没什么限制。
余良应该发现自己无路可走了，控制区域以外正在进行疏散，区域内的空中是处于戒备状态的符甲，装载着实弹的轻型聚灵炮炮口闪烁着幽蓝色的光，理论上一炮可以击碎四阶灵修凝聚出的浮空盾。
用在余良身上不仅可以破盾，还有直接将尸体转化为骨灰的特殊功效，确实是有些残忍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整个区域大部分都检查完成，巡警也迅速填充了没有嫌疑的地区。
边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年纪大了精神确实难以专注。
“二七区第十一细分方格有点问题，这里面的符阵太多了，而且灵气浓度有点高。”
边野精神一振，“第一序列继续，第三序列下降对二七区第十一细分进行检查，对所有可疑目标都可以使用震撼弹，不用在意伤亡。”
所有人心里都一愣，手脚是放开了不少，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不是滋味，这种话余良在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人说过。
巡警去十一细分方格挨家挨户搜查，窗户外就是悬停着的武器全部上膛的符甲，稍有异变就是火力覆盖。
“查明白了，走私灵石的，都是纯度不高的货，一看见我们就全趴地上了。”
戒备解除，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雨一阵大一阵小，无线频道也时不时传来沙沙声。
“第三序列和第一序列汇合后继续前进。”
“收到。”
徘徊着的九台符甲齐声回答。
木制和铁制架构的楼房间符甲呼啸而过，还没睡着的孩童趴在窗台惊喜地张望。
夜间十二点多一点，也就是传统计时法中的子时，两个序列共十八台符甲汇合。
“你们来干嘛？”
“上面让我们来替你们。”
十八台符甲面面相觑，到底谁发的命令？
边野和副官们也有相同的疑惑，谁发的命令？
“余良的指挥权限不会还没删吧？”边野转头看向他的秘书。
秘书是个漂亮的从管理类院校毕业的女文官，今天她工作刚满一个月，俗称的刚过试用期。
她懵懂地看着边野，后者的大脑不禁一阵眩晕。
“全体脱离地面！做好被攻击的准备！”边野连忙冲着耳麦大喊，可频道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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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亮点在灵感器的显示仪上出现，距离五十米，驾驶员愣住了，再眨眼，距离十米。
他抬头，蓝色的炫目冲击波从右侧铺面而来。
符甲抗住了，凭借灵能通话的无线频道中断，但是这并不重要。
武器在几秒内全部上膛。
目标就站在不远处的房顶上，像是看戏一般的优雅作态在符甲抬起挂载的聚灵炮后居然仍然能够保持。
又是一次冲击波，从左侧，是高纯度的灵石被用于引爆激起的灵气波动，但实际上的杀伤效果并不如视觉效果那样强悍。
符甲毫无疑问又一次挡住。
炮口指向余良，余良望着炮口，雨幕挡不住这致命的一击。
第三次冲击波，从右侧，一瞬间笼罩住所有符甲。
而后消散，符甲被刮了三次痧，漆都没花。
十八台符甲的驾驶员都在感觉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感到些许对英雄落魄时的悲壮的同情，原来多风流潇洒的一个人啊，现在只能孤身一人沉沦在雨夜里。
“抱歉了余良长官，我们选择忠诚于圣上。”
“炮火压制，前排推进。”
序列的指挥官卸去面罩在雨中高吼，所有人同时将推进阀踩到底。
数不清的明亮到刺目的尾焰乍现，雨在遇见高温的瞬间蒸发为一团团蓝色的水雾，符甲像是沐浴在烟云的满天神佛。
余良平静的将手伸进袖口。
默数，三，二，一。
十八台符甲共计三十六台狮子心脏一般强劲的发动机在一瞬间停止了轰鸣。
“五秒内连续三次多方向低压灵能冲击会使得陀螺仪误以为机体失控翻滚从而触发保护机制自动锁死发动机，这是‘长山’型航空符甲没处理的漏洞。”
无线频道恢复，余良还是习惯性的教训道，“对机体每一个零件完全熟悉是很必要的。”
语气温和，但下手依然狠厉。
处在突进矛头上的驾驶员听见了一声闷响，符甲被从黑暗中伸出的钩爪牵引，再下一秒一道黑影从面前闪过。
他下意识举刀，却没想到自己已经被踩在脚底，像是被鹰驻足的树枝。
余良的目标只有一个，第一序列的指挥官，唯一一个摘下面罩的人。
江帆，第四课的课长，余良组建烛龙卫最开始的班底。
两人在空中对视，旋即微笑。
符甲从背后抽出将近两米长的陌刀，未做哑光处理的锋刃反射着路灯清冷的光，灵力在刀脊上聚集，使得这一刀好像有了斩断一切的威力。
余良拔出倭刀将其轻轻扔出，二阶灵修足以将他维持在余良伸手可得位置上，再拔出横刀持握。
符甲自下而上挑刀。
余良从上往下劈砍。
没有符甲的动力支持，这一刀纯粹是灵与力的交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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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阴老子？”余良低吼。
符甲手臂下的聚灵炮显露，蓄能完毕的炮口正对着余良的脸。
“还是你教的好。”
江帆狞笑着扣下扳机，朝着余良临时构造的，鸡蛋壳一般脆弱的盾释放这狂暴的灵能。
“你也没学明白啊。”
他转而笑的比江帆更加狰狞，更加面目全非。
撇开破破烂烂的斗篷，十几个符阵投影仪飘出，数量更多的高纯度灵石被他嵌在投影仪中央，激发所需要的唯一条件就是超高压的灵能。
“老子就搁这等你呢。”
球状的炮弹在触及盾面时瞬间爆开，蓝色与紫色急剧变换，却又渐渐像是被抽吸的气球一般干瘪下去。
而繁杂且庞大的符阵一个个被投影在余良身后，紫色的光轮像是一圈围着他燃烧着的巨大瞳孔。
天河符阵，一种可以使灵修短时间连续超越五阶以上增益类符阵，原理就是放弃构造符阵的精确性，凭借洪水一般涌进身体的灵能构造一个放大的耗能更高的，然而强度差距不大的符阵。
精确性降低的奖赏就是可以同时创造更多的符阵。
就像余良现在这样，每秒钟都有无数炫目的流光在天幕上勾勒，排列，组合成巍然的符阵群。
没人见过神明，但看到余良就可以大概想象了。
“跑啊，愣着干什么！”
江帆狂吼，他是真的害怕了，这种程度的越阶再套一层符甲都扛不住一刀，最优也是唯一的方法就是利用机动性玩风筝战术，等余良的灵石消耗完的时候反杀就跟杀鸡一样。
虽说十几台重型符甲被一个双灵二阶的撵得到处跑，确实也算得上丑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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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的北鼓楼临时指挥部，黑红相间军服的应龙卫军官们大踏步走入。
为首的年轻人眉宇间的英气使得烛龙卫的官员们没有一个人敢于与他对视，只不由自主退让到走廊的边缘。
“边野将军，现在这里由我指挥。”
年轻人推开门道，单刀直入，没有一句不必要的寒暄，“麻烦你的部下将我接入贵部的无线频道，所有的行动都要按照局势变化改变。”
“好。”
边野起身走到了鼓楼的窗前，“现在烛龙卫所有人听楚信将军的命令行动，不准有任何异议。”
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虽然还是午夜时分，但总归是一个新的开始。
年轻人在边野让出的位子上落座，没有向一个人发号施令但所有人都开始了自己的工作，有条不紊像是排练过无数次一样。
“人不再年富力强了就不免被人看笑话了。”边野微笑着叹气，在窗口其实除了远方角楼上的几星灯火外其实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除了这里还有什么别的去处，飘摇了半生才发现自己原来没有根。
“人到时候了，要么急流勇退，要么头破血流。”
边野挑了挑眉，“你觉得你到时候了吗？”
二十多岁就已经成了家喻户晓的名将，封官应龙卫指挥使，再往上走就是入内阁位极人臣，可再然后呢？
把帝国也赏赐了吗？
“我和你不一样。”
楚信也看着窗外正在沉睡的帝都，郑重的样子好像在向一尊神像发誓。
“我也曾经和你一样。”
边野笑着摇了摇头，“只怪帝都，纷乱迷人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