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烛光摇曳在字盘和碟子上,皇上和袁答应各自坐在一边,袁答应道:“皇上,一旦您按在了碟子上可千万不能松开指头,等臣妾送走了孝庄文皇后您再松开。”皇上半信半疑道:“如果松开了会如何?”袁答应道:“不知道,但那是请碟仙的大忌,皇上,您准备好了吗?”皇上道:“朕准备好了。”袁答应伸出手按在碟子上,皇上也伸出手按在碟子上,袁答应闭目默念:“有请孝庄文皇后,有请孝庄文皇后。”不一会儿,碟子便开始滑动,在字盘上转了一圈并且指了“孝”、“庄”二字,皇上发问道:“您是老祖宗吗?”那碟子转了转指向了“是”,袁答应问道:“太皇太后,臣妾能否怀上阿哥?”碟子转到“不”、“能”二字,忽然又转到“女”,皇上问:“老祖宗可知德妃此胎是阿哥还是公主?”碟子转到“男”,接着又在“将”字和“君”字之间徘徊,忽而又满盘乱转,袁答应见状忙道了声:“请碟仙归坛。”那碟子便转回到原位,皇上问道:“老祖宗,朕办了明珠,大福晋的阿玛科尔坤与他交往甚密,如今大福晋尚在月内,朕担心消息传入藩邸,会让大福晋难过,若不办了科尔坤等人,只怕明珠之势要春风吹又生了,朕该如何做?请老祖宗明示。”碟子在字盘上乱转,指了“办”字,皇上叹道:“朕知道了,朕还能在位多久?”碟子满盘乱转,袁答应忙道了声:“请碟仙归坛。”那碟子便回到原处,袁答应对皇上道:“皇上可还有话要问吗?”皇上看着袁答应道:“朕问完了,你呢?”袁答应点了点头,闭目道:“碟仙碟仙请回去,碟仙碟仙请回去。”那碟子便回到原位不动,袁答应又连着问了几声:“您走了吗?”见那碟子纹丝不动,才和皇上松开了手指,皇上惊得一身冷汗,缓了缓神,问道:“你是如何晓得此法?”袁答应跪下道:“臣妾有罪,望皇上责罚。臣妾自知不该在宫中行这妖蛊之事,但臣妾是真心想帮皇上,所以才想出用祖上所传碟仙为皇上排忧解惑。”皇上道:“此法虽异,却不曾妨害过他人,你起来吧,不知祖上是何高人?”袁答应道了声:“谢皇上。”起身道:“臣妾祖上乃是袁天罡。”皇上笑道:“难怪,朕越来越觉得你有趣了。”袁答应道:“皇上,臣妾想先行告退了。”说着要离开,被皇上一把拉住,皇上搂上袁答应的腰,袁答应向皇上吹了一口气,皇上便牵着袁答应到了床边。
次日一早,皇上只觉得疲累,袁答应正准备着早膳,见皇上起身,忙上前伺候着穿衣,又吩咐太监宫女道:“皇上起床。”太监宫女们端来洗漱的东西伺候皇上洗漱,袁答应微笑道:“皇上,早膳已经准备妥了,山药粥补气养胃,小笼包咸甜适中,还有那芝麻卷饼香脆可口,皇上用些再去上朝吧。”皇上走到桌前,对袁答应道:“有心了。”说着便坐下用着早膳,袁答应送走了皇上,便往咸福宫去与我们一同参见皇贵妃,连日来银装素裹黯淡无光的妙龄女子在今日便如初春回暖的花儿般争春斗艳,宫中的悼丧白宛如雪融般从那红墙朱瓦上隐去,死寂的皇宫似乎又充满了生机,皇贵妃身着华贵的皇贵妃服制坐于上方对我们微笑道:“今日便可不再为太皇太后守丧了,各位姐妹连日来辛苦了,敬事房来报,今日皇上便会翻咱们的牌子,大家要好生准备着。”我们恭顺答道:“是,嫔妾一定好好准备。”我微笑爱抚着小腹,通贵人微笑对我道:“姐姐,听闻早起时你害喜得厉害,现在觉得如何?”我微笑道:“早起时是不适,现在已经好多了,多谢妹妹关心。”通贵人微笑道:“嫔妾那儿绣了些新的纹样,稍后拿来给姐姐瞧瞧,若姐姐喜欢,嫔妾便绣到肚兜上。”我微笑道:“有劳妹妹了。”祥嫔扣着茶碗漫不经心道:“德妃娘娘的肚子可真有福气,太皇太后刚走,您就这么大了,宫里就数娘娘的儿女最多,嫔妾真羡慕娘娘啊,嫔妾进宫这么多年,却连定常在都不如,膝下凉薄,真是枉为嫔妃。”听她这么说,妙答应、秀答应、华贵人、通贵人、端嫔、宣嫔绞着手绢,定常在微笑道:“嫔妾能生下胤祹也全靠各位姐妹庇佑,说到底福气还真不是羡慕来的,自己争取到的便是了。”我微笑道:“本宫都年老色衰了,还说什么福不福的,妹妹们尚且年轻,要好好把握机会啊。”皇贵妃道:“正是呢,好了,若无事就都散了吧。”我们便起身福下道了声“嫔妾告退”便纷纷离去。
自从大阿哥生了个女儿以后,在学堂里总是沾沾自喜,太子十分嫉妒,这夜回到藩邸便进了怀墨的闺房,怀墨见太子怒气冲冲,先端了杯水来,再小心问着:“爷,出什么事了吗?”太子嚷道:“他胤褆算什么东西!不就早我几年生,本宫额娘是大清门进去的皇后,死了还被皇阿玛挂念着,她额娘惠妃只不过是颇有姿色便爬上龙床的宫女,给本宫额娘提鞋都不配!现如今也敢欺负到本宫头上了!”怀墨和长生闻言只跪着不语,等太子稍微缓了缓气,才道:“爷,您消消气儿,大阿哥如今不过生了个女儿,若爷能生个儿子,就是嫡长孙,大阿哥还能越过您去?”太子思索片刻,道:“说得也是,今晚本宫留在这儿,你陪本宫过夜。”怀墨喜出望外道:“是,婢妾一定好生伺候爷。”
连日来的祈盼如今变成了现实,怀墨偷偷望了眼枕旁熟睡的青年,露出了久违的灿烂笑容,有朝一日自己的夫君便会登基为帝,号令天下,而自己则会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却忘了自己也是帝王家棋盘上的棋子,也迟早会卷入那风云诡谲的宫廷斗争中,可此刻她还只是皇家的嫡儿媳,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将身心都交付给了这位贵族青年,于是这一夜,她很幸福地度过了人生中的第一次。
佟国纲上疏道:“其族原系满洲,请改隶满洲旗下。”经户部审议后,告知皇上,皇上当即就答应了他的请求,下旨将佟国纲一家都改入满洲册籍,赐镶黄旗,但其同族在镶黄旗的一佐领、正蓝旗的十二佐领、镶红旗的三佐领,所有文武官员及监生壮丁,为数甚多,不便一并更改,仍留汉军旗下,消息一出,皇贵妃越发春风得意,连日来皇上只留宿在咸福宫内,仿佛又回到了从前那个宠冠后宫而又娇纵的玉贵妃,而如今年华已逝,也逐渐明白“宠爱是面子,权势是里子”的道理,四阿哥也已长成翩翩少年,与她用着午膻,突然,皇贵妃干呕着,淑菱忙叫太医来,诊脉了片刻后,太医跪下叩头道:“微臣恭喜皇贵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