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诸缓缓收回警棍。
这时她已经失去意识了,傅诸眼疾手快,接住了她,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暂且把她放在地上,他叹息了一口气。
他心底很清楚,虽然两人表面上一直在合作,是彼此最有力的臂膀什么的,但西装套裙女人眼睛的余光一直时不时地瞟向他的黑棍,提防他突然暴起发难。
他注意到了,但并没有出声,因为这很合理,换做是他,他也不会轻易相信自己的。
所以他相信,即使在再崩溃的局面,西装套裙女人在心底某处肯定也在防备着他,一旦他用警棍做出什么可疑的动作,这个女人也一定会给予及时的反击。
按照常理来说,她这是对的,因为傅诸身上最能给她带来威胁的地方,能瞬间让她失去反抗能力的武器,就是那根棍子。
但她的注意力过于放在警棍上了,优势反而变成了一个傅诸能利用的劣势。
那个拥抱就是为了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强行制造她那一瞬间的破绽。
这最后一击看似意外,但其实蓄谋已久了。
傅诸一直准备着一个万一两人合作破裂,单独执行的计划2。他仔细想过如果这个女人不配合,或者背叛的情况下,他该如何快速制服西装套裙女人。
最后一击如愿得手之后,傅诸也并不觉得开心,理论上电击应该不会致人晕眩,只是让人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看来一连串的情绪大起大落,悲恸、疲惫、精神压力,早已让她精疲力竭了。
警棍的电击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精神稻草,一下子就让精神高度紧绷的她昏了过去,失去意识。
但是他必须这么做。
否则等西装套裙女人从真相中恢复冷静和理智,亲情和自己的性命,其他人的性命,她会怎么选?怎么做?
他无法预料她下一步的行动,而一旦她决心拉着他们所有人为她陪葬,那么计划到了最后,也随时有可能前功尽弃。
总归要有人下这个决定的。所以他这么做,至少不会是让她来做这个决定。
傅诸眼里闪过纠结之色,很快变成坚定。
他握紧了警棍,强压下心里的紧张和恐惧,独自穿行过墙洞,走向不该存在的楼梯........以及猜想中的第八层。
脚边的安全标识在亮着阴森恐怖的幽幽绿光,周围安静得似乎可以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恐惧、黑暗、被强迫孤立的孤独从四面八方像潮水一样涌来。
别怕!傅诸在心里给自己打气,牙齿似乎都有些颤抖,他强迫自己深呼吸,再深呼吸!他玩过那么多恐怖游戏,想起那些“美好的”回忆,他心里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他现在真正算是在孤军奋战了,他也预料不到这群疯子接下来还会出什么招了,但即使如此,他也必须先独自确定第八层空间的存在,排除陷阱的可能性。
“拜托了,如果接下来再出点什么意外,我也撑不住了.....”傅诸下意识苦笑着对自己喃喃,笑容非常难看,下一刻,傅诸马上闭上了自己的嘴。
人在完全陌生和恐怖的环境,潜意识里有种倾诉本能,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可以降低内心的不安。
但傅诸听到自己低声的呢喃在楼梯间回荡着,像是鬼魂一样,冤魂不散,来回徘徊,更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头皮发麻。
而且他不知道这楼梯有没有另外的人在,轻易出声的话,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反而可能遭受到不必要的,甚至致命的攻击。
“早知道就把5楼的台灯带上来了。”傅诸有点懊恼,自己怎么就没有发现那台灯的潜在价值呢,果然游戏水平还是下降了,能带走的物品都该再细细审查一遍......
不过,傅诸转念一想,要是自己真的拿着台灯上6楼,用决战的气势找上西装套裙女人对峙,这个女人风华正茂,他毫不示弱,一手拿着黑棍,一手拿着台灯......画面就有点过于搞笑了。
忍不住胡思乱想的傅诸握住警棍的指节都有些发白,放轻放慢自己的脚步,顺着安全通道的标识,一步步往上走去。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楼梯里只有他轻微到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脚步声。
当那阴森的绿光是黑暗环境中唯一指引人前行的光时,傅诸在楼梯的拐角停了下来,头皮发麻,有种自己走在九幽地狱的错觉,偏偏周围还死一般的安静。
想到了这里,傅诸心里一动,如果他正在前往第八层,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会路过第七层?能不能听到那个女孩的求救声音?
他竖起耳朵,趴在墙上,可能是墙壁的隔音效果过于好了,他什么都听不到。
傅诸决定继续往上走,大概又往上走了2,3米,他抬头往上看,终于看到第八层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着纯白的光,在黑暗中形成一条光线。
终于找到了!
傅诸激动得浑身颤抖,然而还不待他迈出一步,就在这时,楼下忽然传上来一阵奇怪声音,吱吱的,像是有人在切割什么东西,又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
这奇怪的声音转瞬即逝,傅诸没有能听得更仔细。但楼下传来了声音是肯定的事情。
那个女人醒了?才过去5分钟吧?这么快吗?难道她是故意装晕的?
傅诸瞳孔一缩,脑子里闪过诸多可能性,每半年玩一部恐怖游戏锻炼出来的强大心理素质让他强行保持冷静,他缓缓转身,想要往楼下看去,脚边却好像踢到了什么东西。
刚才上楼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
黑暗环境看不太清楚,傅诸微微蹲下身来,看清楚的那一瞬间,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那竟是一个破旧的人偶,只有人头大小,头发都快掉没了,只剩下寥寥十来根挂在头皮上,很是瘆人,眼睛是一双有裂痕的大玻璃珠,此刻似乎也正在仰起头看着他,它的皮肤因为年代问题已经老旧得皲裂了,甚至还掉下了几块皮,但红得发紫的嘴唇仍咧成一个大大的笑容。
傅诸呆呆地看着玩具人偶,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丑陋到恐怖的人偶也在安静地看着他,咧嘴微笑。
“救救我。”“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好恨你们好恨好恨。”“你们都去死吧!”“没有人喜欢我。”“救救我。”“来玩吧来玩吧。”“带我一起出去。”“和我们一起腐烂吧!”“求求你。”“别抛下我。”“救救我!”“救救我!”......
这个玩偶嘴里突然发出一连串混乱的凄厉声音,打破了楼梯里死一样的寂静,有男有女有小孩有大人,仿佛有无数的冤魂被囚禁在里面,痛苦地嚎叫着,像是在向他求助,又像是想把他拖进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