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2021年7月24日。
近期的心情还不错,昨天刚填报完分流志愿。大一结束之后,学校会根据大家填的志愿结合成绩,确定未来学习的小专业。而作为土交大类,可以在土木工程学院和交通学院的小专业间选择。
高考后来到这所学校的时候,我和H同学都选择了土交大类,只不过这是他的第二志愿,是我的第一志愿而已。刚来大学军训的时候,我们一起在军训编辑部,H同学便说,他的第一志愿是建筑学院,所以他决定用一年的时间准备转系。转建筑系需要考美术和建筑素养,所以相当于全部的业余时间都需要拿来画画或者背中国有什么著名建筑。土交大类本身的文化课也比较繁重,所以相当于,这是一场高风险高收入的投资赌博。当我犹犹豫豫是否要为了自己的喜欢赌一把的时候,为了他,我决定开始这一年的准备,只不过后来的结果是他成功了,而我继续留在土交大类。不仅在不同的专业,大二他还会搬到另一个校区去。
当时填志愿的时候我在想,H同学原来告诉我,来土木是为了走。建院和交院都是走,所以最后便把交通学院填到了前面。这一年的我其实很多时间也处于冲动之中,兴趣、爱情、人,成了我做大部分决定的主要原因。不知道未来会不会后悔自己的兴趣和爱,但我希望再回想起来的时候,便就像他说的那样,瞬间的永恒,便是永恒。
跑步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了操场休息看台上面的棚子,他原来做视频的时候,曾经在上面PS了满天的星轨给我截了图发过来,虽然那天晚上本来是在听他讲他和周周的故事。我从军训的时候开始喜欢他,他从军训的时候开始喜欢周周,大概就是这样一个关系。在雨里跑步的时候操场上只有我一个人,那个时候会觉得,整个学校和学校的星空都是我的,接着就又会想到他给我看的满天星轨,就可以让自己平静一些。
我写下的故事时间线凌乱没有条理,也可能因为记忆的闪现,重复写着同一件故事。在最开始告诉他的时候他说我随意,开心就好。其实我有时也在想,与其说记录我的爱与心路历程,把自己荒唐的青春变得更像偶像剧一些,倒不如说是在自己记录自己的成长,只不过,这一段成长,大部分的故事都与他有关罢了。也不知道他翻到这些碎片的言语会有什么感想,但确实很感谢他,不会让我的喜欢变得太尴尬,在变得卑微的边缘及时制止,让我的爱不会显得过于廉价。
上个学期期末的大晚上,我问他我能不能给他讲讲我暗恋他的心路历程,他说如果这样能让我好受一些,那便讲吧。或许他同意让我发给他,也是能让我好受一些,不过我现在还算平静。我的喜欢一直都较为直白,相比起甜腻偶像剧或者八月长安的笔触,我似乎还没有学会该怎么隐藏自己的爱恨情仇,喜欢得无比张扬,而从张扬没有演变成放肆,只是为了顾及被爱人的感受。我不希望我的喜欢,会变成别人的心里负担。但H同学确实很善良,我曾经有过心动的人也都很善良,他们都不会让我过于尴尬,而是接受并善待了我的热烈与放纵。
上个周末和杰哥他们去唱歌的时候,第一首让我清嗓,点的便是千里之外。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但其实我的冷静超过了我的预期,我以为的撕心裂肺与昏厥都没有发生,感谢加大剂量的药,也或许是因为我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冷静和稳重。我在想,等他搬到四牌楼那一天我能不能看他一眼,站在宿舍的门口,微笑目送我的爱情和未来一点点离开。
唱红豆也是因为他吧。上学期有一天晚上画素描的时候,画室里面放的红豆,他坐在我旁边画着石膏体。岁月静好永远都是在某一个瞬间突然蹦入了脑海。过些日子之后请周周帮我拍写真的时候我提及过,他便开始哼了几句。当时虽然知道他是唱给周周听,我依然看着他笑得好开心。回来之后那一天把红豆听了二十多遍,从来没有过的单曲循环便在那个白天循环了一天。晚上听着他在被子里面录的语音,为了不惊动室友,有一丝颤音和假声,但听着他鼻腔呼出来的气打在话筒上的声音,突然竟幸福得冒泡泡。在我坦白告诉他我喜欢他之后再见,就是部门的最后一次例会。我坐在离他比较远的地方问他见到我尬不尬,他回答说不尬呀,后面事实证明确实还是该怼就怼该嘲笑就嘲笑,他用他“不会改变”的行为,维护起了我的喜欢,也维护着他更为含蓄的喜欢。那天真心话大冒险再次惨败之后我便唱的红豆。我的声音和气流必然不稳,但是忘记了具体是以怎样的心情唱完了那一段。部长开玩笑说要不要他在旁边伴舞,那倒也是不必了。开完会回来的时候我正好和他一起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说牵着手爬山看星星很美。当时抬头看了一眼,那个夜空在我的记忆里也很美,但是没有星星,是深黑色里透着点深蓝色,黑但并非不透气。他说那很美也很空,准备放在给周周画的画的最后一幕,应该是和风吧。
唱雪花落下也是因为他。在编辑部的最后一天大家聚餐的时候他有事不在,我在工作室里面不顾形象得又唱又跳雪花落下。现在想着在场的诸位真是好脾气,我当年唱歌的水平,就是我自己都不想把视频点开听我是怎么鬼哭狼嚎的。景总还录了像给他发过去让他制止我的行为,接通电话听他说完“闭嘴”之后,我便放肆的对着话筒继续唱。当年年轻的我气到他就莫名有一种成就感,最后可能是因为自己唱累了所以就停下来了。这个学期在画室画速写的时候提到这件事情,他就吐槽说只要他不在我就瞎搞。每次唱歌跑调极为严重的时候他永远都在场,比如上完工培路过图书馆,我应该是在骑着自行车大唱“你呀你在我心上乱我心房”,被从后面一路飙来的他呵斥闭嘴不要扰民。回来听他在群里借着这件事用粤语骂人的时候我倒没有多生气,只是觉得很有意思,听他用粤语说话真得好好听,普通话总是会带点口音。当时立志说粤语其实也只是口嗨一句气话,我对他说了什么并不感兴趣,只是对这段语音本身感兴趣。后来他说他回想起之前我干的事情,大约能感受到我从认识他开始便表露出的喜欢,并觉得我的一些行为在他看来只是耍小聪明。他说的时候我并不理解,我也觉得我对待他在行为本身来看与旁人并无区别,但现在正在回忆和码字的时候,似乎大约懂他是什么意思了。我的试图掩盖,其实都未曾掩盖,倒不如从最开始,便表露得大方自然一些。
不只是唱歌这一个问题,按理说在喜欢的人面前,我应该顾及自己的形象或者言语,但事实证明我在他面前真得毫无顾虑。可能是因为相识的最开始,便是风尘仆仆待在秉文书院里面被催槁,我觉得他已经见到了我是什么样子,便也无须在刻意掩盖。见他可以蓬乱着头发也可以不洗头,可以睡眼惺忪也可以一身雨水,似乎怎样都可以。我确信他不会因为我怎么样而变得冷淡或者更热情,不会后退也不会前进,那就和他一样真性情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