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前,东曹掾储夏奉命往巡河北,劝说各路匪军解散,回家务农,朝廷将不予追究,在抵达冀州后,储夏与下江军首领皮五达成共识,只要皮五解散盗众,归降朝廷,当不追究其造反罪名,皮五当然大喜,立刻答应储夏,在三天内解散盗众,迎接朝使。
有了第一次谈判的胜利,储夏大喜,一路风尘仆仆,赶往军都县,与铜马军首领谈判,希望能劝说铜马军解散,这是幽州最大的一支匪军,若他们肯降,储夏便可向朝廷交差,还能升官晋级,想着,想着,储夏此时已来到铜马军大营。
“什么人?”
一名屯长大步走出,在几名亲兵的跟随下,山下打量储夏,储夏此时只带来三名亲随,并没有穿官袍,所以屯长才误以为储夏是误闯军营的百姓,想要哄撵储夏,却不想,储夏昂首说道:“速去通报,我是东曹掾储夏,奉命前来与你家首领会谈。”
“会谈?”
屯长懵了,铜马军与新朝乃是敌对,怎么可能会谈,但看储夏的架势,又不向说谎,只得吩咐亲兵几句,转身去营中汇报,不久,屯长来到首领营帐,铜马军首领名唤华融,今年三十三岁,山谷人,曾是居甫县豪强,因官府强征赋税,欺压百姓,一时气愤,便组织数百义士,杀死县官,高举义旗,月几,聚众数千,建立铜马军,此时正在与军师戴凤、葛强、宋强华、副将贾宏 、左英等人商议军情,准备向南扩军,进击渤海郡,但铜马军所掌控的四个郡县并未全境归顺,仍然有部分县城顽石抵抗,不肯归降,使葛强,贾宏等人反对向南扩充,想要先扫代郡,山谷,涿郡,广阳四郡的残余势力,在考虑南扩,正在众人讨论异常激烈之时,屯长掀帘而入,单膝跪地,朗声道:“大将军,营外有人自称新朝朝使,想要与大将军会谈。”
华融此时自封大将军,见屯长说有朝使,心中沉思片刻,立刻明白来人是谁,据探子来报,半月前,新朝派出东曹掾储夏四处安抚,想要招降各路义军,而冀州下江军皮五贪图功名,便答应投降,却不想,新朝郡守上任之后,立刻将皮五斩首,不费一兵一卒便收复冀州境内,此等形势下,他储夏还想来哄骗自己,真是自不量力。
想到这,华融冷哼一声,看向帐中众人,怒道:“来人肯定是储夏,这种匹夫,赶来诓我,我定杀他!”
不久,华融看向副将贾宏,厉声道:“煮一鼎沸油,我要烹了储夏!”
军师戴凤想要上前劝阻,华融已摆手制止,看向屯长,果断道:“让他进来!”
屯长领命离去,不久,三百名刀斧手摆开人墙,分列大帐两侧,很快,战鼓缓缓敲响:“咚??咚??”
“有请新朝特使储夏入账。”
一声声命令传下,很快,三十名士兵簇拥着储夏走入大营,储夏此时已看到不远处架起的大鼎,心中打鼓,心中暗叫不好,想要回头,三十名士兵怒目而视,不肯让开,储夏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向大帐走去,不久,走入大帐,见华融高坐再上,鼓足勇气,上前施礼道:“东曹掾储夏,见过华将军。”
“大胆,见到我家将军,为何不跪?”
一名校尉冷喝一声,储夏身子一颤,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昂首道:“我乃天朝官员,为何要跪?”
这时,华融一摆手,制止校尉后面的话,只凝视储夏,玩弄的笑道:“你来我这,有何要事?”
“奉陛下之命,招抚各路匪军。”
储夏之言一出,华融立刻变色,怒道:“你敢说我是匪军?”
不等储夏开口,华融又道:“如今新朝课税百姓,闹得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若不是我们,恐怕幽州百姓早已饿死大半,你还敢说我是匪军,真是无礼!”
华融话音刚落,校尉高喝:“储夏无礼,掌嘴五十!”
“你??”
储夏刚想辩驳,已有两名武士走来,挥手抽去,打的储夏哀声求饶,但不管储夏如何求饶,武士的手下丝毫不减力,直等五十下打完,华融才狞笑道:“我们还是匪军吗?”
“这??”
储夏此时已满眼泪痕,想要开口说话,奈何嘴角发麻,无法说出,又再次惹恼华融,只见华融猛拍桌案“砰??”
随后,华融怒吼:“把他抬出去,扔到鼎里。”
“不??不要??”
储夏想要求饶,已来不及,十名士兵一拥而上,将储夏抬起,不由分辩,向外走去,这时,戴凤来到华融身旁,轻声道:“将军不可,如果冤杀储夏,会给天下人已口舌,指责我们。”
“我已决议杀他,军师不必多言。”华融摆手说道。
不久,一名士兵掀帘而入,来到华融身前,单膝跪地,朗声道:“将军,匈奴使者求见,就在营外。”
“今天是怎么了?一波刚死,又来一波?”
停了下,华融猛然醒悟,刘峰曾与匈奴结盟,而自己又答应刘峰的使臣,决定和刘峰结盟,那么匈奴呢?自己是否需要拒绝匈奴?恐怕已无法拒绝,想到此,华融挥挥手,三百刀斧手立刻退下,这时,戴凤又道:“匈奴来使,恐怕不是好兆头。”
“何解?”
“匈奴正在雁门郡和董忠对持,他们此刻派使前来,恐怕是想与我们结盟,共同对付董忠。”
说完,戴凤斜睨一眼地图,又道:“将军可要想好,一旦和匈奴结盟,我们恐怕就没有回头路了。”
戴凤所言到是有几分道理,华融心中开始动摇,这时,葛强走来,朗声笑道:“我不认同戴凤之言,若我们结盟匈奴,未必会有坏处,虽然会有人自责我们勾结匈奴,但从长远来看,匈奴一旦与我们结盟,我们一起除去董忠后,一段时间内,西面将不会有大战爆发,如果这样,我们便可以安心南下,进攻渤海郡,与赤眉结盟,共同西进,往攻司隶,那时,新朝大势已去,我们势力崛起,何愁天下不为我们所夺?”
这时,戴凤怒道:“难道赤眉军的实力弱吗?他们可有雄兵二十多万,况且,幽州境内,白马军,大肜军,尤来军,青犊军皆不可小觑,他们也时时窥觑我们,将军不可不查!”
不久,华融从沉思中转醒,看着眼前二人喋喋不休的争吵,华融毅然道:“不管如何,先见了再说。”
停了下,华融又道:“让他进来吧。”
不久,在亲随的带领下,桑图缓步走入大帐,他此时已在心中筹谋好如何说服华融,半响,桑图来到桌案前,右手抚胸:“匈奴右蠡王桑图,参见华将军。”
华融扬手:“桑蠡王乃是匈奴贵客,何必多礼,来人,赐坐。”
一名亲随拿来木墩,放在帐内,桑图行一礼,缓缓坐下,这时,桑图轻咳一声,笑道:“我奉左贤王之命,来与将军商谈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哦?何事如此重要?”
华融假作吃惊,桑图笑道:“董忠挥兵五万北上,在離石邑驻扎,我想将军已经知道,但将军考虑过吗?如果董忠击溃匈奴,他下一个目标会是哪?”
“下一个目标,恐怕是雲中郡。”
“错!”
桑图果断否决华融,厉声道:“错!如果马邑一战我们失败,我家王子定然撤回漠北,那时,雲中郡将没有我们的军队,恐怕董忠的目标会转到幽州,而铜马军在幽州是最大的一股义军,也必是董忠的首要目标?”
帐内变得安静,华融陷入沉思,桑图已看出华融心中的波动,便趁热打铁,继续道:“可若将军肯与我们联盟,那么,我们西有凉州刘峰,东有将军坐镇幽州,我家王子一统并州,三股势力很快便会瓦解河北新军,那时董忠败归,河北不归新朝所有,我们各取所需,岂不快哉?”
“我们为何要听信于你?”戴凤有些不悦的问道。
桑图见华融已经动心,便笑道:“利之所趋,何必非要理由?”
不久,华融终于被桑图的合兵之计说动,如果西面没有敌人,给他时间安心经营幽州,消灭幽州境内的其余势力,一统幽州,南下可与赤眉结盟,即使不南下,自己羽翼丰满,与匈奴翻脸亦是无妨,想到此,华融毅然起身,朗笑道:“不知你家王子想让我怎么做?”
“三天后,我们将进攻马邑关,希望将军能够增援我们。”
华融在原地踱步,心中已极快的速度权衡利弊,分析形势,这时,葛强来到华融身旁,轻轻点头,这个动作极轻,只有华融一人看到,其他人都在沉思,这时,华融大手一挥,朗笑道:“好,我答应你,今天我便集结一万兵马迅速西进,占住乌头山,断董忠后路。”
“那我们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