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仪不动声色藏在隐蔽处静静地等着,直到看到一个穿着深色宫裙的宫娥走上前,姜明仪眸色一沉,那人,不是她宫中的茯苓还能是谁?
只见茯苓上前,拔下头上簪子在那守炉宫娥手背重重扎了一记。原来她一直以来的柔弱可怜,只不过是伪装出来的假象。姜明仪继续冷眼瞧着,茯苓趾高气昂对着那宫娥骂道:“你们太医院的宫娥是不是都似你这般不成事!收个炉子都能睡着,废物东西。”
她揭开药锅的盖子,从姜明仪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茯苓手中攥着的什么东西,在她揭开锅盖的一瞬间,被她顺势丢进锅里去。随后她又道:“幸好给六公主的药没事,明日你别来了,换旁的宫女!”
而那小宫娥眼中含着泪,怯懦申辩道:“可是已然换了不下十几个人了,太医院的姐姐们都不愿……”
“不愿什么?!不愿来蘅萱殿煎药?让你们来服侍是给你们脸面,如此不识抬举,当心六公主下令罚你们跪瓷片去!”茯苓恶狠狠打断宫娥的话。
其实姜明仪记忆中,除了对茯苓严刑酷罚过,鲜少对其他宫人下过狠手。想来自己恶名在外,绝对有茯苓的“一份功绩”。姜明仪终于听不下去了,走上前冷眼睇了茯苓一眼,蹲下身掏出随身的帕子,将宫娥手上的伤包扎好。
宫娥并没有料到传闻中恶毒狠厉的六公主,竟会亲自为自己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婢女包扎,一时间受宠若惊愣在原地。
“这是我的腰牌。”姜明仪将东西递到宫娥手中,“一会儿拿着它去太医院要些蒲黄三七,回去以后你自己把药研磨粉敷在伤口上。”
姜明仪柔声对宫娥嘱咐完,陡然换了一种嘲讽的笑,眸中如含了一把看不见的冰冷匕首,寒光令茯苓身子一颤。
她的语调并未有什么变化,仍是轻飘飘不带一丝波澜,说出的话却让茯苓一下子跪倒在地:“本宫不知道茯苓这般厉害,仗着本宫的名号威逼恐吓别人,茯苓,你比本宫还像正头主子呢。”
茯苓匍在地上,头埋得极低,她自然是心虚,也不知姜明仪方才在这里站了多久,有没有看到药的事。茯苓怯怯道:“奴婢……奴婢万死。”
“你确实万死。”姜明仪意味深长的语气,令对方手心起了一层细密的冷汗。茯苓不住地磕头讨饶,声音尖锐而高亢,一时间膳房的宫人都暗暗侧目。
姜明仪冷笑,她打的是这主意,又让别人误以为她六公主随意虐待下人吗?“罢了,你也是性子过于急躁,才会总曲解本宫的意思。今后不得再仗着本宫的名头随意欺负其他人,起来吧。”姜明仪道。
周围的宫人听到姜明仪的话后,心中隐约都有了计较。几个传膳的宫娥看在眼里,窃窃私语道:“我瞧着六公主也不像她们说的那样,原来竟是这个茯苓一直仗势欺人!”
另一个附和:“可不是?六公主身子不好,常年不甚出门,怪不得茯苓会这么毫无顾忌。”
茯苓站起身,泪眼婆娑,瞧着好不可怜。那枯血草是极其珍贵的药材,茯苓区区一个宫娥想来不会轻易拿到,幕后定还有主使。
姜明仪沉住气,决定不打草惊蛇,于是叹了口气说:“我原想着前些日子小膳房送去的栗子糕不错,便顺路过来看看还有没有。谁知道竟碰上这种事。罢了,我也没什么胃口了。”说罢转身离去。
留下身后的茯苓暗暗松了一口气。
姜明仪认为自己一个人的力量还是过于单薄,思来想去,便去了秦淑妃处。姜明仪省去了自己懂医术这件事,只说自己宫中有个懂中药的宫娥,偶然间发现药不对劲。
姜明仪同秦淑妃娓娓道了事情经过,秦淑妃气得当场砸了一套杯盏,阴冷道:“好啊,我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向我明儿下手。”说罢,摆了摆手,示意殿内众人都退下去。而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太监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立在母女面前。
“他叫小瑞子,是你外公当年给母妃的陪嫁,小瑞子是有些武功在身上的,便让他随你回蘅萱殿,今后听你差遣。”秦淑妃万般怜惜地拍着姜明仪的手背,“好孩子,这次病后明儿长大了许多,唉……母妃只你这么一个孩儿,原想护着你,让你一辈子不知晓这些阴私算计之事。”
姜明仪鼻子一酸,却故意嬉笑着宽慰秦淑妃:“母妃且放心吧,以后便换明儿保护母妃。”
母女二人又聊了一阵后,姜明仪便带着小瑞子回到了蘅萱殿。茯苓原是提心吊胆了几日的,但见姜明仪神色举止都和往常别无二致,也照常饮了药,便放下了戒心。
谁料姜明仪实际上每次都暗暗将药吐出来,而小瑞子也是暗中向茯苓使绊子,令她每每想要单独行动时,身边总是会莫名出现几个宫娥。
切断了茯苓和指使之人的联系,想必那人用不了几日便会着急露出马脚,姜明仪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