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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抗将令 勇士争赴死
残阳如血。战况比想像的激烈,辽军比想像的强悍,周军也比想像的勇猛。辽军在一阵慌乱后,只留下部分辽军全力守城,其他的全部换上劲弩疯狂射杀堆土的周军。正率军强攻的李雅君见状,将双刀归鞘,从地上拣起一根长矛,急令旁边军士放箭掩护,然后自己掠上云梯,如一团红云般率先卷上城头。
李雅君上去后,挽起一串枪花,接连刺倒数名辽兵。此时后面的周军受到鼓舞,已经冲上了不少。这边辽军一乱,其他周边那边压力一轻,也冲了上去。城下周军一阵欢呼,三条土坡已成模样,城上契丹守军也逐渐不支。
齐翔在城下一见良机乍现,呛啷一声拔出佩剑,对自己的五百卫队大喝道:“随本将冲上城头。”齐翔本来不会骑射,自从带兵后,慢慢骑术渐精,但从未亲自上阵杀敌,此时旁边几名近身侍刀见本为文士的主将要上城杀敌,一听皆惊,急忙将马横在齐翔面前拦住道:“上将军万不可涉险,你若有闪失,我五万将士将无将可率,自乱阵脚!”
齐翔厉声道:“生死由天。诸位只管与我冲上城头,机不可失,闪开!”近侍见齐翔执意如此,对望一眼,起身回马率先冲向城头,将齐翔护在后面,齐翔率其他人紧随在后。辽军本就有些混乱,见周军一队骑兵突然纵马冲上,还未反应过来,就被砍翻。齐翔未杀过人,但此刻也红眼了,也不管契丹人有多凶悍,冲上去就朝一辽将当头一剑,那辽将横刀隔挡,但齐翔佩剑是柴荣送给他的传世利器,一声惨嗥,那辽将被齐翔连刀带人劈成两半。齐翔也顾不上惊骇此剑威力,厉声令旁边周兵将大周王旗,和齐字将旗在城头竖起。
辽军仅存的斗志终于土崩瓦解,周军在两个时辰内顺利拿下张家口。
结束战斗后,齐翔急令攻城、堆路的七将火速骑马入城,将尽可能多的将关城上的粮草随身带上,并下令所有俘虏合作的全部捆绑手脚押至关城外串起以防哗变,不合作的就地正法。长年与契丹人作战,齐翔的心中已经没有了本来的仁慈,对待一个狼一样的民族,杀,是生存的最好法则。
接着,齐翔召集众将来城头,沉声道:“传令三军,挑选两千敢死之士,一须家中有其他兄弟,二须已娶妻生子。”盏茶工夫,敢死之士已挑出,但人数过多,竟超过一万。齐翔大急,他没想到这支新军如此血气,立即令一万余人每五人一组抽签,只有抽中者才可算数。终于,两千人选出,齐翔将众将再聚起,安顿道:“此刻开始齐岸暂代上将军职责,若齐岸有失,李雅君代之。出张家口后,大军一路北进,直至穿过平地松林后,再向东迂回,远绕过上京,之后直奔辽东半岛李通将军水师处,与李重进将军和李通将军会合后,由海上回周。切记!”
齐翔通过数战,知道齐岸有大局观,且处事相当冷静,因此让齐岸代领上将军之职。齐岸、李雅君等见齐翔如此说,皆奇道:“那上将军要到何处?”
齐翔沉声道:“辽军势众而且擅长途奔袭,我当自领两千敢死之士,在此全力抵御,为大军争取时间,日后当会再见,各位只放心就好。”
李雅君一听,坚声道:“我也留下。”齐岸等亦吃惊,皆愿代齐翔断后。齐翔见诸将如此,怒声道:“将令发出,谁再不从,军法处置!”说完,也不管诸将反对,传令发出响箭召回五里外三路周军。李雅君上前来想说话,齐翔故意看也不看,只是冷颜相对。
李雅君眼含珠泪,见齐翔如此,心痛非常,她知道齐翔这是故意气她,是逼她随大军先走。但她心中已下决心,就是死也要和齐翔死在一起。
此时景玉在旁站着,搓着手不知所措,然后又呆坐在旁边一箭箱上,稍顷,他忽然起身,拉了李雅君、齐岸等精骑营将军在旁边远处商议什么。齐翔也不管他们如何,总之将令下了,谁都不能改,他此时只关心其他三路五里外的周军能否顺利退回。
远处,各将军听景玉说了什么后,齐齐动容,然后皆向景玉躬身抱拳致礼,齐岸一大男人,更是抱了景玉热泪涌出,景玉哈哈大笑,倒是神情自若,拍打着齐岸的后背。
远处,马蹄声传来,东西两路周军先行赶回,张永德、宋成越到了近处见土包堆成斜坡,连连称奇,冲上城头后皆对齐翔表示未遇辽兵。二人退下后,齐翔焦急看着南边,喊杀声此时已极为稀疏,但还是没有人退回。齐翔来回踱步,心忖再等一柱香工夫,南边肖伯常部若不来,就让大军先行离开。
正思忖间,南边尘土飞扬,应是肖伯常回来了。尘土越来越高,马蹄声也越来越响,齐岸突道:“不对,肖将军所部五千人,应不会有如此大的声势。”齐翔此时也有此感,不禁色变。终于隐约能看着南边来军的旗号了,夕阳下,数个大大的“辽”字显得格外刺眼,契丹骑兵的马刀闪耀着寒光,远远望去,辽军土黄色的铠甲如同浑浊的潮水,正铺天盖地般涌来。
“敢死将士随我死守关城,大军立即速撤!”齐翔厉声下令,但除了两千守城将士各搭箭持矛外,其他人未有动作。如此紧要关头,诸将竟然违抗将令,齐翔勃然狂怒,拔剑出鞘,指向众将:“你等胆敢抗令!”
李雅君、景玉等人一使眼色,站在齐翔身后的齐岸和李继勋突上前一把夺下长剑,扣住齐翔手腕,三下两下将齐翔手腕用早备好的绳索绑上。上将军卫队的普通士卒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以他们对这些将军的了解,当不会是兵变。齐翔惊怒交加,气得说不出话来,景玉上前热泪涌出,跪地泣道:“景玉今生得遇上将军,三生有幸。但上将军乃我大周栋梁,企能就此撒下赴死?景玉鲁莽,今日擅自作主代替上将军为大军断后,请将军成全。来生有命,景玉再为上将军鞍前马后,尽忠效命。”
说罢,景玉起身,又朝李雅君、齐岸等人洒泪一躬,“景玉老母,拜托各位了。”说罢,抹干眼泪,拔出佩剑,奔上关城最高处,振臂高呼道:“景玉有幸与各位敢死兄弟今日一起阻敌赴死,荣幸之至。我等先干一碗,然后与狗娘养的辽狗杀个痛快。来,端酒。”酒是齐翔本来准备给自己和这些兄弟的。景玉和城头上的两千勇士喝干烈酒,同摔酒碗,开始齐声大喊:“不灭契丹,誓不休战!”……
齐翔闭上双眼,热泪已然流出,也不再挣扎,被李雅君扶推上战马。众将皆在马上向景玉等勇士齐齐致礼,洒泪作别。之后,大军动身开始往北疾驰而去。
景玉见大军撤走,传令在原本周军堆出的斜坡上浇满了从辽营中找出的油、酒、柴、草等易燃之物。然后向天哈哈长笑一阵,就等辽军上来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