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相爷和世子都已经过世,你这主母若是拿不了主意,我就亲自拿了账本去见大长公主!”那男人甩了甩袖子,开口说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赵氏笑着捂了捂嘴,端起一旁的茶杯:“那您就去吧,请自便。”
眼看着赵氏一副端茶送客的架势摆出来,让男人心口里一堵,没有赵氏身边的人带路,他怎么能进得去后院呢?
赵氏的心里和明镜一样,她知道,等到大三过后,还是要回祖籍的,这样才能保全他们这些孤女寡母的,可如今就不能容许他们这样糟践着,他们日后回了祖籍,还不是更得任由他们肆无忌惮的压榨他们孤女寡母的?
今天若是忍让成全这些族人,不但不会感激,反而会得寸进尺,以前就是对他们太好了,以至于稍稍有不顺他们的心意,就会被怨恨,眼下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那之前父亲就曾经对她说过,如今,相府里的男子都已经战死在边疆,整个丞相府只剩一些女眷,而那小气肚子里的,也不知道是男是女,丞相府是没有男人来支撑门楣,否则,爵位无人继承,所以才同大长公主和主母商议,把族长的嫡次孙子过继过去。
一想到以后自己的儿子就是像爷眼前的男人,按耐不住自己心里的欢天喜地,满脑子都是他儿子要当丞相爷了。
相爷爵位的荣耀不必说,多年以来积财才更是繁多以后都是他们家的,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事。
为此,这个男人高兴的好几宿都睡不着觉。
谁知他从祖籍出发,沿途就听说丞相府家的公子竟然在外面还有一个庶子,这庶子刚被接回相府就被视为平民,让一个养女在光天化日之下,按在长街上结结实实的打了一顿,人人都说若是这个爵位落到这个人身上,真是可惜。
男人一听到这件事,气的在路上就病了一场,胸口里憋了好大一口气,这相府在外有庶子的事情,报丧的下人怎么没有提过?
原本都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却被一旁的管事给拦下管事,说既然已经出发了,好歹得去上柱香,说不定事情有转机,若是不去,全然没有机会了。
男人这才不情不愿的应下来,和管事一起派人先行一步去相府打探那个庶子的情况。
午后,男人带着自家管事来到京城的时候,正是大长公主带着孙女们在宫门前逼着皇帝杀于王的关键时刻。
一听到这消息,顿时打了一个冷颤,生怕这帮女人触动皇帝,惹下塌天之火连累自己,便传令,让自己身边的下人立刻辞行。
谁知派出去传令的人刚走,管事就派来打探消息的人回来说,那个庶子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溜开。
管事脑子一转,又给他出了个主意。
光是说丞相府逼着皇帝杀掉自己的亲弟弟,将来肯定没什么好下场,但眼下有百姓拥护,应该暂时安然无恙,只是如今这个数字提前觉察的危险已经逃走,他们祖籍自然不能愚蠢到过继儿子往丞相府这个火坑里跳。
但是这男子一走,整个丞相府再也没了男丁,如果祖籍不肯过继儿子给相府,女眷多半都要退回祖籍来依靠宗族。
不管相府,将来是要回祖籍,还是求祖籍过继儿子过来,总之都是相府求着组里,他们大可以趁此机会为宗族里置办田产,重修祠堂,祖庙,祖坟,学堂,还要请鸿儒授课为借口,要上一笔钱。
相府的主母赵氏是一个极聪明的人,肯定知道将来要依靠族里的庇护,就必定不敢不给。
男人再来相府之前,一旁的管家还叮嘱他,说话的时候,姿态要摆得高一点,毕竟像相府众人日后是要依靠族里生活的,族里必须要趁着现在她们孤女寡母都还在京城的时候,先给一狠狠的下马威,以后等他们回到祖籍,才会好好的替人办事。
他觉得管事说的有道理,加上心里本来就有火,说话开始盛气凌人起来。
何小尾站在屋檐下思索片刻,轻轻转过头,对海棠说道:“你去把守信叫过来。”
海棠得了一立马转身就要走,又被何小尾抓住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去外面找一下你哥哥,让他快马去一趟江府,面见江无忧,告诉江无忧,我借他第一富商的名头做一笔买卖,但绝对不损耗他丝毫利益,如若他能相助,我定然感激不尽。”
“好!”海棠应声之后,急匆匆的就朝着灵堂跑了过去!
之所以让海生去找江无忧,不过是因为当初就是海生给江无忧送的信,何小尾希望讲无忧能看在曾经送信的份上,借着他的名头,让自己用一用罢了。
童嬷嬷这个人智慧,何小尾一说不让二姑娘过来就知道真真姑娘定然是有什么计划,怕是会伤了声誉,有些担忧的张口说道:“姑娘,要是有什么吩咐,直接交给老奴才来办,就是了,您和两位姑娘都是女儿家,有些事情还是不能沾染……”
“逼着皇帝杀了于王爷这样的事情我都做出来,还担心什么闺誉啊?”她低着头,对着一旁的童嬷嬷笑了笑:“您就不要担心了,我有分寸的。”
正堂里那男子拍桌而起,愤怒地开口说道:“大长公主在相府后院,你不让仆人带我过去,我如何能见得到她?”
赵氏把茶杯重重的放在桌子上,一双凌厉的眼睛朝着他看过去,冷声笑道:“原来你还知道这是丞相府,还知道我是这相府的主母,今天我就把话放在这儿,你们若是要来吊唁祭祀的,我们欢迎,若是来要银子的,叫好好等着我们大事过了以后再谈,若是等不及,现在就可以回祖籍,又或者是让所有人都过来评理,也好,让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看看祖籍多少人在我们相府丧事当口存了这些不仁不义的下左心思!”
“你!”那男人被气得一张脸通红,站起身来直直的指着赵氏,一时间整个厅堂内的气氛剑拔弩张。
款款来到赵氏身边的童嬷嬷微微的抬起下巴,笑眯眯的和善的开口说道:“这位爷,我劝你把手指头收回去,我们夫人可是堂堂的一品诰命,你对夫人不敬,可是要下牢狱的,再说我们相府世代武术世家,仆人血性,看起来你这样指着当家主母,冲动起来,怕是你这根手指头都保不住了。”
许守信一听到是何小尾传信,便找了借口从灵堂储溜了出来,还没来得及门檐下的何小尾说话,就听到了这男人盛气凌人的声音,从里面传过来。
瞬间怒火上头抬脚就要往里冲,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克制住自己的心头的怒火,咬了咬,转过身来,瞧着何小尾,正看着他又知道自己刚才差点没有沉住气闯祸,走回来,张口问道:“姐,需要我做点什么?”
何小尾抬起手,示意她凑近,姐妹二人在堂下嘀嘀咕咕说了一会。
但当何小尾嘻嘻说完,许守信两眼都放着亮光:“果然是姐姐明白我的心,什么名声?我从来都不害怕,更何况这一次是咱们在理,放心,我这次绝对不会坏事!你就瞧好吧!”
这话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直接冲进厅堂里,草草地对着母亲行礼之后,转过头来,横眉冷对的张口说道:“我们这里正是大丧,院里停放那么多棺材,整个相府举步维艰,你们身为族人,不但不过来帮衬,反而要趁机来我们府利抢银子,你们要不要脸?”
“退下!”
何小尾快步走了进来,对着堂里的人点点头头行礼。
从祖籍来的两位老爷看到何小伟心里还是有一些吃力,心想相府这个养女实在是太厉害,美研皇帝的弟弟都敢逼这个皇帝去杀,怎么能不让人心里发怵?
“我就不退下,我哪里说错了?他们是个什么身份?敢伸着手指指着我母亲论身份贵贱母亲,可是一品的诰命夫人,他那么大一把年纪了,还只是一个秀才,有什么资格可以在母亲面前狂妄?论宗族身份?!”许守信张口冷笑:“他们一帮子都是庶出的,有什么资格在我们正统的嫡长媳面前呼喝?”
那男人平时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拿他父亲是庶子的身份说事,那一年自己还小,每每遇到族里大事,所谓的叔公都会用父亲的庶子身份来压制自己。
如今连这个女娃娃都要拿他父亲的身份说事,这让他怎么能不恼火,开口便说道:“你你这就是你们相府教养出来的孩子!”
“庶出的就是庶出的,就算给了尊贵抬成了嫡出,自小不是在主母身边教养长大的,这教养里总是欠缺体统,自己失了教养没了体统也就算了,还要祸及子孙啊!”许守信得意的开口说道。
相府关于庶子教养的规矩很大,所有的庶出是绝对不能和生母搅合在一起,一律是乳母带着他们养在各自的嫡母身边,不到年纪,绝对不允许庶子女和生母见面,若是发现庶子女和自己的生母私底下见面,妾室一律打死。
当初相爷之所以定了这个规定,就是担心嫡出的子嗣如上一代一般战死,庶出的子孙同嫡母不再亲近,所以嫡母将来的日子不好过,才定下了这条家规。
切实在相府便是高人一等的奴才,虽然说有人伺候,衣食方面也是聚到可奴才,就是奴才说破天了,也只是奴才。
可是在相府出生的子嗣,就是庶出也是主子,主子和奴才是不可相同并论的。
“赵氏,你就看着你们相府的女人在这里侮辱组长?”那男人自持身份,不愿意和小孩子吵架,只能对着赵氏发难。
“赵氏也是你能叫的!”许守信下意识往自己的腰后面一摸,才意识到自己平时所用的鞭子和剑都不在腰后。
“他若这位堂伯父还想商量宗族的事情,那边恭恭敬敬的同我母亲认个错,把态度放直了咱再来谈。”何小尾径直坐到了小氏下面的位置。
一旁庶出的男子端起茶杯装作喝茶,没有吭声,我有那男人冷冷的看了何小尾一眼:“长辈说话,怎么能允许你一个小辈在这里嚼舌头?”
“你!”许守信最看不过有人对她的家人不敬。
“我虽是养女,确实认在主母的名下的,说白了也是个嫡出,如今,既然父亲兄弟已经战死边疆,相府的荣耀今日起便由我来承担。”好像我的眼睛十分平静,望着那个男人丝毫不收敛,身上的杀气:“有关于相府便没有我不能开口的。”
那些从无数血海里杀回来的气息,无声无息的在大厅里蔓延开来,让人没觉得从背后就已经开始发寒。
“童嬷嬷,把守信小姐带下去,去父亲的灵堂前磕头请罪,既然这这位当时已经记在了祖母名下便是嫡子,这件事情不许再提,再次再犯就得去领十鞭子!”
“真真姐!”许守信扯着喉咙夸张的说到:“我没错,明明是他们欺人太甚!”
一旁的童嬷嬷也是装着样,拽了拽许守信的胳膊:“走吧走吧,别让你姐姐生气。”
许守信气的全身热乎乎的,硬是被人拉出来,出了门还在犟嘴:“我不服,我就是不服!这些人就是看我们只剩孤女寡母来打劫!他们不要脸!”
两位庶出的老爷们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低着头不再吭声。
“请问两位伯父还要继续收吗?不收的话,母亲和我可要去守灵了。”何小尾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她这就是要逼着眼前的男人给赵氏致歉。
赵氏理的理,自己的衣裳:“真真,我们走吧!。”
那族长之子的脸色很是难看,偏过头去,朝着赵氏的方向重重的击了几首,看起来很不甘心的样子:“将主母多多包涵。”
何小尾这才转过身来,朝着小尾的方向开口说道:“母亲,既然宗族的事情算是大事,两位伯父等不及要给父亲和兄弟们上香就要谈,那就先谈吧,谈完了之后还请两位伯父好好的去给祖父和兄弟们上香。”
两位从祖籍过来的老爷听到这话,急忙开始后说到:!“那是自然,那是肯定的。”
“母亲既然此次两位叔伯来相府,是不为了调研,只为了拿银子去修宗祠,祖坟学堂的那么我听说,许多地方都不能偷工减料,那么说祖庙也要修一修,可是这个意思?”
赵氏没有明白自家女儿的意思,就静观其变,抿着唇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