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这个城市和克拉森尔的城市布局大同小异,可以说是二十年前的克拉森尔;整个城市散发着宁静安详和气息,和西和鲁所到过的任何一个圣魔城市形成鲜明的对比;由于特殊的地理及势力割据,这里成为圣魔内战中唯一能够幸免于战祸的城市.
'暗夜星辰'流浪骑士团名副其实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趁着内战初期两方于王都的恶战以惊人的速度占领但丁要塞宣布自治,基于内战这个特殊时期上,无论哪方势力都无意开辟新的战场,以发生两线作战的情况,于是'暗夜星辰'就这样在夹缝中发展起来,从初期的单一的但丁城一直发展现在周遍的各大小村庄和小镇.
想到自己即将要和这个传奇流浪骑士团的首脑会面,西哈鲁还是有些紧张,根据不多的情报来看,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骑士团的首脑是欧辛卡文斯基,与基斯同年;依稀曾在王都会战之时看到过他,不过西哈鲁并不是很确定.
骑士团的军部在闹市之中,很难想象在里面办公的军官如何能安的下心,在西哈鲁思绪联翩之时,他的脚步已经随着带路的军官走了军部的二楼;二楼是一个极开阔的地方,装修上显得有些简陋古朴,却透出一股森严的气息,无处不在的星辰旗提醒西哈鲁这里就是骑士团最高权力中枢所在了.
对于带路的士兵,西哈鲁还是觉得他太客气了,客气到了有些恭敬的成分,如果能够留意动向就应该明白目前自己所面临的处境是多么窘迫,所以受到这种待遇西哈鲁反而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带路士兵的脚步停在中央的大厅前,他恭敬的伸手作了请的动作道:"大人,欧辛总长就在里面等您."说完他行礼后退去,留下有点尴尬的西哈鲁;西哈鲁感觉到尴尬是自己所代表的身份,身为帝国正统的统帅亲自来求见一个强占帝国土地的军事势力,怎么来看都是和不可思议的事情.事情已经没了选择,西哈鲁深深的吸了口气,轻轻敲门示意后缓慢退开沉重的木质大门.
相较于走廊的阴暗,大厅内部显得格外明亮,巨大的蜡烛台摆放于四个角与中央,营造出明快有序的空间感;大厅中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左手边像是每个军部一样摆放着巨大的军事沙盘,而右边则是空荡荡的,中央有着巨大的圆桌,这种圆桌不是圣魔的产物,带着浓郁的异国气息,而最主要的是圆桌的前方坐着的蓝发青年,穿着黑色金线的制式军装,胸前佩带的日月徽章极是醒目,西哈鲁看着徽章终于确定当日王都会战时带领骑士团一马当先的人正是这个叫欧辛的总长;对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以奇怪困惑的眼神盯着西哈鲁,待西哈鲁迟疑的走近才看清了这个青年的脸庞,清秀绝伦,给人以温柔斯文的感觉."这位就是'暗夜星辰'骑士团的欧辛大人吧,我是代表圣魔征讨军的统帅西哈鲁,初次见面,你好."形势比人强,西哈鲁决定先行开口表示自己的友好,何况他对于这个温柔斯文的欧辛的初见印象很不错.
欧辛的脸上泛出古怪的笑容,欲言又止的说:"西哈鲁大人请坐."手指想自己身边的座位;西哈鲁再不客气,微笑着坐下后又听到欧辛沉吟道:"西哈鲁大人年轻有为,堪为圣魔栋梁,只是不知道我们是否曾经见过面呢?"随即他又释然的笑起来,视线却是紧盯着西哈鲁的脸.
"大人谬赞了."西哈鲁客气着笑道,他的心中却是惊疑不定,看着欧辛的反应似乎是有一些问题,但是却想不到自己出了什么问题,他仔细回忆着过去的细节继续回答道:"我想也许没有见过欧辛大人."王都会战那一役中自己临时被凯瑟琳救走导致自己与欧辛的缘锵一面.
大厅的门'吱拉'一声再次打开了,士兵送进两杯茶水,西哈鲁笑着接过喉部突然一冷,来不及反应的他只感到喉头冰凉无比,长年的军旅生涯的经验说明这是剑架在喉咙口的感觉,西哈鲁一时怔在那里,接着茶杯的手伸也不是,缩也不是,惟有僵在那里,情形看来狼狈之极.
瞬间西哈鲁的脑子飞快的运转着,这个变化来的实在是太突然,没有丝毫的征兆,茶杯的暖意从手心传递到他的神经,紧绷的神经却不自主的感到寒意;难道是自己曾经和欧辛有过过节吗?西哈鲁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的记忆虽然残缺,但是却自认自己的性格不可能会发生那样的事;除此之外西哈鲁所能联想到的惟有两个可能,一是'暗夜星辰'已经暗中和叛军勾结图谋不轨,这样的想法一经出现,西哈鲁全身急出了一身冷汗,如果情况正是这样那自己必死不说,全军皆休;另外的一个可能就是欧辛在试探自己,试探什么呢,西哈鲁想不出来.
只是片刻,西哈鲁已经思定,他缓缓的把手缩了回来,神情镇定的送向自己嘴边轻尝一口,随后慢慢把头转回去,笑着看向欧辛道:"这就是总长的待客之道吗?谢谢总长好意,茶不错."眼中的神采却聚焦在颈部的神经上,打定主意稍有不妥立刻以自己的最快速度突围而出,虽然不奢望可以成功逃出去,但是至少死前也要给基斯一个警告.
西哈鲁感到呼吸一畅,只见欧辛的剑已经慢慢垂了下去,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欧辛只是在试探自己,为什么什么试探,试探什么却仍旧一头雾水;这时欧辛脸部的反应十分奇怪,像是失望已极,随之挤出来的笑容也带着惨然的情绪;"西哈鲁大人莫怪,我只是确保一下帝国没有派错人而已,现在看来,西哈鲁大人实为栋梁."说话间欧辛把接过杯子示意士兵退下.
理由有些牵强西哈鲁却不以为意,他时刻牢记着自己到来的使命,他缓缓坐下道:"如果大人觉得没问题了,是否能开始听一下我的构想呢?"说着他把目光投向左后的沙盘上,示意自己所来的目的.
欧辛的回答却故意绕了开来,他淡笑着说:"听说大人今年十八,是天界没落贵族的后裔,不知道是哪个贵族呢?"像是闲话家常一样的悠闲口气显然与西哈鲁的急于促成结盟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老实说我的家族我早已经淡忘了,只是一个不出名的小地主家族而已,不足提起."西哈鲁微叹,却还是笑着礼貌的回答了,他的回答句句中肯,事实上他自己也已经记不清自己那个没落贵族家族的名字,也就是不记得自己的姓氏,说出来可能是很难让人信服,却句句属实,西哈鲁考虑到这一点后还是像欧辛投以歉意却真诚的微笑.
"大人你可否继续回忆下自己的过去呢?过去是不是有很难忘的事情呢?"欧辛的语气有些反常的急促,他的手指向自己胸前的日月徽章,像是在暗示着西哈鲁什么.
欧辛态度的暧昧难明令西哈鲁有些沮丧,他甚至以为这就是欧辛拒绝的一种态度,环视了四周的古朴简单的环境后西哈鲁淡然笑道:"大人,如果没有意向合作的话不妨明言,西哈鲁这点道理还是明白的,绝不会令大人为难."话音刚落,西哈鲁就起身欲告辞.
"年轻人这点耐性都没有吗?"欧辛的声音淡然响在西哈鲁耳中,随着他再次转身欧辛的态度已经呈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像是无奈的说:"西哈鲁大人先行领军城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开会在研究具体细节,根据我们的情报,李察德叛部一时间还无法度河."
西哈鲁告辞后,大厅右边的暗格中走出的少年温和的对着欧辛微笑道:"没有错,虽然气息上不对,但是有些东西是无法伪造的,比如一些小习惯,比如笑起来嘴角习惯的弧度等等,适才我观察下来得到的结论就是西哈鲁就是大人;尽管目前还无法知道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说话的少年说话条理分明,理性客观.
"我反对,这不是我们的大人."欧辛扁着嘴,苦恼的说:"虽然他长的和大人一模一样,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他就是大人,你看他适才的表现,实在有欠一个统帅所应有的自制力."
"呵呵,是这样吗?"少年随和的大笑道:"可是看上去欧辛大人比谁都要紧张啊."
被点穿了心事的欧辛脸上一紧,背过身不再说话.
西哈鲁谢过告辞,虽然奇怪于欧辛态度的剧烈反差但至少已经看到了曙光,心情大好的西哈鲁出城像基斯禀告后带着征讨军进驻但丁,全部完结后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九点,西哈鲁等一系列高级军官被欧辛安排在但丁城中的旅馆中休息.
尽管出现了一系列的波折,最后事情似乎还是谈成了,西哈鲁有些意外于基斯的预言,却也没有开口相问,相对于基斯一贯的神秘莫测,这也许已经算不上什么了.
是夜,五月的天空繁星璀璨,旅馆的天台之上,西哈鲁孤独的身影独自迎着风想着远在王都的嘉希,思念所及处心中自然又是一阵饱满的感觉;这个旅馆的高度还算可以,站在这个位置可以看到整个但丁的全貌,民生百态尽收眼底,于王都的热闹与克拉森尔的喧嚣相比,这里别添了一种静谧的凉爽,安详的酝酿着夜的梦境.
脚步声打破了难得的平静,西哈鲁涟漪般的思绪被迫中断,他没有回头望,整个旅馆已经被欧辛所包买下来,能够这个时间在这里出现的人想来也就那么几个.
时间一秒秒的流淌着,以为来人会开口道明身份却迟迟没有听到来人开口,会是谁呢,西哈鲁有些好奇的回头看去;两道目光交织的瞬间,西哈鲁的心又开始出现短暂缺氧的反应,美目流转处,红发依旧,来人竟是凯瑟琳.
夜色中凯瑟琳没有开口,隐隐闪动的泪滴在眼眶出徘徊,西哈鲁还是没能从缺氧状态下恢复,也只是怔怔的看着凯瑟琳;时间静止在凯瑟琳哀怨的视线中,埋没了本来的冷酷外表,她的嘴唇颤抖着,憋了好久才说出三个字:为什么?
为什么?西哈鲁终于开始反应过来,为什么正是他想要问的,为什么这个女杀手能够潜入士兵把守的旅馆,想到这里西哈鲁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不要伤害军官们.西哈鲁以为这次她的目标又是这里某个军官,基斯当然不可能,以她的能力和完全状态的基斯不是一个等级.
凯瑟琳却似恍若未闻,只是痴痴的望着西哈鲁的灰色长发,脚步轻轻的移动着,她的手慢慢伸向西哈鲁的脸庞,想要触摸他的脸;西哈鲁呆呆的看着逼近的凯瑟琳的手,丝毫忘记了退让或者闪避.
"为什么?为什么骗我?"凯瑟琳幽怨的声音如泣如诉,手在西哈鲁的脸上轻轻的摩挲着,温柔而缓慢.
命运的轨迹终于交叉,平行的交集于两个不同的世界,齿轮转动,掀起新的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