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淋漓的下午,征讨一军和二军的统帅互相凝视着,尸鸿遍野,血水混合着雨水渗入青草的土地里慢慢流向不远处的亚里米亚河,最终汇流到神秘无边的流云海.
"你怎么过来了."基斯艰涩的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呼吸慢慢的平复了,充血的双眼开始露出缓和,他的目光看向西哈鲁,包含着疑惑,困顿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失望.
"我来解将军的困局."西哈鲁淡淡的说,他的目光投向远处基斯的军营中,远远看去军营口的黑色六芒星旗帜已经悄悄的更换上紫色满月旗;"如你所见,大势已去,不如一个月,王都必破."基斯悠悠的叹了口气,拂去脸上的雨水苦涩的说:"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克拉森尔也已经被'扭曲机器'所控制."
士兵们慢慢的整理着自己的队列,原本士气高昂,军容鼎盛的征讨军此刻像是落魄的丧家之犬;"没有,将军请振作,一切还没有完."西哈鲁把视线转了回来,他有些悲伤的看着颓丧的基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就是永远创造奇迹的帝国军神.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把被叛军西部军力所占据的营地抢夺回来,只要能抢回来,我们一定能胜利的."西哈鲁的眼睛是星辰,闪烁着夺目的异彩,直把不远处的基斯看的楞在那里,他感觉今天的西哈鲁很不一样,似乎散发着超群的气质.
基斯困顿的问道:"克拉森尔发生什么了?"直觉告诉他在克拉森尔西哈鲁的思想转变了,原先那个阳光开朗的西哈鲁猛然的像是成长到了自己看不懂的阶段,不过也许,这才是这个少年本来的面目吧.
"有个叫费斯蒙的流浪诗人吹了一首曲子给我,于是我觉悟了."西哈鲁一边忙着整合两边的部队一边回答道:"与其悲哀的坐以待毙,还不如自己去选择自己想要走的方向,将军,不是吗?也许今日之战我们都会被载入史诗呢!"
军队很快在西哈鲁的整顿下整合完毕,军容看上去还不错,在细密的水线中默默站成一条直线,西哈鲁满意的看了看又把目光投向基斯道:"下面的一切就看将军的了,副军长西哈鲁在此随时待命."说着他深深的笑了,雨水中蓝色的长发渐渐的褪色成灰.
"费斯蒙啊"基斯喃喃的念颂着费斯蒙这个名字,忽然一扫起初的颓态,面容上浮现的冷酷如初;"全军听命,不计任何代价夺回原本我们的营地,为了守护那里到最后一滴鲜血流尽的战士们."基斯高高举起'断罪'斩断雨丝坚定的说.
军营口是瑞格文在那里等着他们,两股人马迅速的交织在一起,展开寸步不让的交兵, 比起初前的战斗,这样的战斗显得更加悲壮,因为两边的统帅都是惺惺相惜的男人,基斯一骑当先,在乱军中找寻着瑞格文那高大醒目的身躯.
雨下的越是大,西哈鲁心中的烈火烧的越是旺盛,在克拉森尔压抑了很久的怒气一下子全部爆发开来,他的剑不断的划破被水著扭曲的空间,全然无惧生死,每剑必见血,他的眼睛中的是愤怒,无法制止的愤怒吞噬着他的意志他的灵魂.
战斗持续着,西路的叛军做梦也没有想到穷途末路的征讨军突然变成了下山猛虎,锐不可当;"将军,我们顶不住了."士兵惊恐的向瑞格文求救,换来的却是瑞格文反手一斧,士兵不可置信的看着瑞格文,似是想不到他会对自己人下手;"所有人战到最后一刻,敢退后一步者立杀."雨中浑身沾满鲜血的瑞格文像是地狱中的杀神,凛然的气势让叛军不得不继续顽抗着,瑞格文的步伐坚定,一步步的走向闻声而来的基斯.
"豺狼,就让我们了断一切吧."说话间瑞格文的巨斧一下平削向基斯战马的马腿,战马悲鸣着仰天倒下;而基斯却飞快的反应过来提前从马上跳下静静注视着状若疯狂的瑞格文道:"好的,断罪想要喝到强者的血."
断罪在基斯说话间已经开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像是兴奋着即将到来的战斗,细长的剑身随着基斯默念着咒文而开始燃烧起来,在雨水中发出焦灼的'嘶嘶'声,基斯的身影幻化成七条影子,瞬间分散却又瞬间集中的奔向瑞格文.
"哈哈,豺狼的谋略圣魔第一,想不到连武技也是无双,爽."瑞格文豪气的大笑着把手中夸张惊人的巨斧舞的飞快,山岳般的身躯也爆发出惊人的速度,飞快的迎下各个影子,企图一一击破逼出基斯的真身.
"全错."基斯的声音冷的像追命的鬼神,他鬼魅般的顺着雨水从天上骤然直下出现的瑞格文的头顶,瑞格文侧头闪开的瞬间还是被基斯反手割伤,血汩汩的流了出来;基斯优雅的站定手执'断罪'指向挂彩的瑞格文.
此时战场的战斗已经慢慢的倾向一面倒的状态,重新收拾心情的征讨军发挥出以前圣魔一军的实力,迅速的吞噬着战场上叛军的生命,西哈鲁大口的喘着气看着控制住的战场,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对于颓废许久一味挨打的征讨军来说,这场胜利实在是太需要了.
瑞格文单手摸向胸口的伤口,伤口割的很深,在雨水冲刷下不断的奔涌着生命的精华;瑞格文突然狂笑起来,他把手掌凑向嘴边深深的舔了自己的鲜血道:"每逢鲜血,狂态必露,杀人如麻,无死无休."说着他陡然提起长柄巨斧迎向基斯,速度竟是比未受伤之前要快了很多,巨斧大开之间袭向基斯.
'杀'巨斧横扫过来,攻击范围甚广之下基斯惟有跳起抢攻;瑞格文一击一中同样高高跳起,'戮'巨斧持开天之势向下急劈基斯,没有华丽的动作,瑞格文的每一击却带着极大的力量和速度;基斯无奈之下惟有急速下降横持'断罪'硬挡了瑞格文的攻势.
基斯直被瑞格文适才一击连人带剑直劈入地下,可见刚才一击的力量之巨实在骇人听闻,可以说是天气救了基斯一命,没有雨水湿润了土地,基斯就要当场被连人带剑断命于此;'怒'随着瑞格文的高声叫喊,巨斧柄部直插地下,瑞格文发劲之下周遭土地无不飞散翻落.
基斯的身体像是稀泥一样软倒在地,冷酷的脸上满是泥泞,眉头紧皱;"豺狼,不行了吗?狂神之威并不仅限于此啊,我还有更强大的招式想要让你体会,怎么了,不行了吗?"瑞格文大笑道,每说出一个字他的嘴中都飞出四散的血沫.
基斯紧闭的眼睛猛然睁开,他艰难的地上爬起,挥手示意完全控制了战局的士兵和西哈鲁道:"这是关于男人的战斗,和战争无关,我一个人就可以了."说着他看着瑞格文道:"凭神附体,伤人伤己,既然你有了这样的觉悟,我也不会介意再次释放出真实的自己."说完的基斯的眼睛陡然睁的斗大,他反手扔掉'断罪',语气有些哀伤的说:"回忆我的曾经是让我最痛苦的事,现在就请你看一看被塔布尔家族称为禁忌产物的基斯吧."基斯的话越到后面越是颤抖,到最后演变成没有音节的怪叫,他的模样也产生了惊人的变化,他的瞳孔充血现出赤色,他的指甲快速的生长起来,很快十个指头就变成十把锋利的小刀;最为可怖的是基斯的身体,骨骼发出怪响后猝然发出爆裂的声音,基斯的衣衫全部破碎,露出漆黑的肌肉和身体,背部赫然是扭曲的黑太阳文身.
至此,曾经的圣魔六将军中的两人彻底现出本来面目,展开不死不休的死斗.
"末日教派的圣主文身,你是最新的继承人."瑞格文大笑着道:"想不到帝国军神竟然是这样的一个怪物,怪不得你无法再在神圣的塔布尔家族容身,哈哈哈哈,好,来让我感觉一下圣主的力量."话音未落瑞格文也丢弃了巨斧飞快的冲向基斯,不经意间瑞格文的身体似乎暴涨了几个轮廓,像是怪物般的肌肉触目无比.
基斯的速度更快,到达了无法用肉眼来分辨的地步,或许应该叫不属于大陆人类的速度吧;他飞身错过瑞格文的身影,两影交织然后各自停止,瑞格文的身体上凭空出现了几条血纹,兀自滴着血,反观基斯却是安然无恙;"胜负已经分了吧,瑞格文."基斯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空气中,凭着气流的走向瑞格文同样明白这是基斯最后的送别,他的眼中现出未必的得意神色,手中速度丝毫不减,准确而结实的把来袭的基斯击飞出去.
"你的轨迹已经被我看透,速度并不是绝对."瑞格文趁着基斯浮空的状态抢上猛攻,雨点般的拳头击向基斯身体的要害处,一轮攻击结束,基斯的身体像是漏斗一样软软的趴下.直把后面关注着战斗的西哈鲁看的心惊不已,两个人的战斗真是一波三折,两个怪物.
"以我之名,血罪参上."基斯的身体以无法分辨的速度跳动起来,再次迎向一边好整以暇的瑞格文,瑞格文闪过一丝讶色却并不防御反而双拳齐出轰向基斯的前胸,在他拳头接触到基斯身体之时,基斯带着破空声的刺击也命中了他的身体.
接下来的一幕令人觉得残酷,两人都没有选择防御,只是死命的攻击,双方的身体都有一个承受的极限,谁先撑不下去就是输的那一方;西哈鲁在一边暗自捏着一把汗,基斯的身体虽然诡异恐怖,却在体格力量上却远远不是像山岳一样的瑞格文的对手,这场残酷的肉搏战的走向对基斯来说很不乐观.
基斯的肌肉逐渐的有崩溃的趋向,他的口中不断的流淌出鲜血,身体上满是拳印的凹陷;而瑞格文的身体看上去却更可怕,他的全身上下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皮肤,鲜血不停的涌出却又不停的被雨水冲刷下去;没有谁愿意退让一步,彼此的拳头还是持续着,完全验证了不死不休这句话.
时间读秒,天空雷云闪动,低沉的吼叫像是天空的怒鸣,这不属于世间应该存在的力量应该被天谴.
最后的时刻还是来到,像是末世神明最后的宣判,瑞格文天神般的身躯颓然软倒,他的眼神带着满足的笑意,这时闪电豁然,像是哀悼一个战士的离去;他的拳头无力的垂下,肌肉由于意识的崩溃而开始萎缩.
这场战斗还是基斯站到了最后,他的短发垂下,眼中带着说不清的情绪高高俯瞰着地上的瑞格文;"死罪'说出最后台词的基斯猛然把手插向瑞格文的心脏位置,随着血雨喷出,犹自跳动的心脏出现在基斯紧握的手中.
血腥的场面残酷的战斗,基斯用这种方式完成了对瑞格文的告别,没人知道基斯是怎么想的;'砰'基斯手中一用力,瑞格文的心脏就瞬间被捏的粉碎,而此时地上的瑞格文也断了气,他的眼睛圆睁,却带着满足的笑意.
周遭的士兵有些已经受不了这样血腥的画面而开始别过头呕吐起来,这场战斗中基斯把他的暴力美学发挥到了极至,他突变的身体开始恢复正常,不消片刻,嗜血的恶魔已经重新变成了冷酷的豺狼.
"各自整理吧,按照原先的值班表重新补入人员.全部好好的安葬!"基斯冷冷的说完后自顾自走开,向着港口边行进;西哈鲁紧随着他的脚步,目睹了适才的战斗西哈鲁感觉到心中某些被冰冻的地方再次复苏一点.
"这样的我很可怕吧."基斯头也不回的说着,脚步却丝毫不慢,他没有拒绝西哈鲁的跟随.
"......"西哈鲁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他的目光看着不远处已经被焚毁的港口,在自己度河后果断的命令焚毁港口,他明白之前基斯的意图.
"知道困兽斗吧,现在就是困兽斗,没有退路没有怜悯,只有铁与血."基斯的眼光也落在港口上,雨中的港口伤痕触目可怕,刚刚复兴重建的港口再次因为战争付之一炬.
两人再不说话,各自怀着心事站在港口淋着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