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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死夜

基斯塔布尔的办公室在三楼,偌大的空间中最醒目的摆设就是中央巨大的军事沙盘,除此之外和西哈鲁的办公室的摆设几乎一样;基斯来到沙发边,询问道:“要不要喝点什么?”

西哈鲁笑着拒绝,他直入主题:“将军我想知道如果成功把叛军困在城下,您会怎么做?”说着他来到沙盘前,摆弄着代表叛军的蓝色小旗,似乎想要琢磨出基斯的真实意图。

基斯站起身走向沙盘,把蓝色小旗固定在原处,重新从一边拿出全新的白色小旗放在蓝色小旗的后面,他抬头看了看西哈鲁,意思像是在询问他明白了没有!“那全新加入战场的是什么军队呢?王都已经分不出多余的部队,而天界方面的态度则迟迟未明;啊,难道是圣魔第六军?”西哈鲁的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又随即转为困惑:“圣魔第六军长期保持中立,况且第六军的存在压制了盘踞在但丁要塞的流浪骑士团,难以抽调吧。”

基斯悠悠的叹了口气,走向微型吧台倒了两杯热水,转身道:“没有绝对的敌人,也没有绝对的朋友。”说着他把冒着热气的杯子递给西哈鲁继续道:“所以这次将配合我们包夹叛军的是第六军和流浪骑士团。”

这个消息令西哈鲁感到震惊又振奋,振奋的是将军说服了中立的第六军,震惊的是盘踞在但丁要塞的流浪骑士团竟然也随之参与行动;看来自己使命只要啊,杯子传来的暖意从手心传遍全身,西哈鲁严肃的行了个军礼道:“我以我的荣誉我的生命保证完成这次的任务。”

基斯的脸色却愈加的凝重,他复杂的直视着西哈鲁若有所思道:“如果内战结束,你想做点什么?”

办公室中的气氛一下冷却下来,西哈鲁喝了口水突然大笑道:“我想在内战结束调去做文职工作。”他的笑容出有着说不出的豪迈,但是却同样令人感到悲壮。

“恩,我会批准的。”基斯怅然一叹说:“晚上雪夕小姐会参与行动,我会从第二军抽调一部分的精锐来配合你的行动,如果你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吧,可以满足的话我一定满足。”

西哈鲁从来没有见过将军如此的忧愁样子,他慨然笑道:“不用了,有雪夕小姐和第二军的精锐配合我觉得已经够了,将军不用多虑,等着明天听我的好消息吧。”西哈鲁觉得很好笑,轮到自己来安慰将军的时候可真的不多;雪夕小姐是出名的魔法之神,曾经第二军的将军失踪后她就暂时接替了第二军军长的职务,传说中她的法术造诣早已超越了大法师的境界,而大法术以上的魔法师的称号是什么西哈鲁就不知道了。

“那你先回去吧,晚上八点再来这里见我!”基斯转身弯腰从自己的保险箱中取出满满一口袋的金币放在沙发上说:“这是临时预支的军饷,你拿去吧,不管做什么也好,都拿去吧。”他说话的声音恢复常态,却不敢看西哈鲁的眼睛。

这大概就是抚恤金吧,西哈鲁拿着沉甸甸的口袋不免有点忧伤的想,一般的抚恤金都是在士兵军官阵亡后发放,这次将军提前支取了这么多金币,大概这是个有死无生的任务吧。西哈鲁默默的拿着口袋站起身,犹豫了一阵他说道:“不用回去了,而这些抚恤金就由将军派人送过去吧,要是,要是我不幸回不来的话,以后嘉希请拜托将军好好照顾。”西哈鲁不想说这些没意义的废话,但是莫名的伤感充斥了他的心扉,现在回去见到嘉希能怎么说呢?说这么多金币是你老公我的抚恤金,我今天晚上就要去送死吗?想来想去西哈鲁还是决定留在军部等待天黑。

听到西哈鲁自己点穿的事实后基斯的脸色变的很不好看,他一改以往沉着冷静的作风来回不停的踱着步,显得焦躁不安,最后他淡淡的丢出几个字:“希望你能回来。”说完他竟然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把西哈鲁留在了里面。

天色明亮却没有太阳,西哈鲁站在基斯办公室的窗前眺望着天空,总是觉得站的高一点自己离天空就近一点;城墙上厚厚的坚冰即使站在这里都清晰可见;时间现在应该是早上十点左右吧,嘉希在这个时候会做点什么呢?西哈鲁现在并不觉得难过,只是有一些惆怅,他知道自己年轻的生命也许就会结束在今天晚上。

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感情主动请缨的呢?说自己是伟大的人那是不可能的,自己充其量只是一个中级的军官而已,也许自己的年纪配合着自己的军衔听上去是有点年少有为的样子,但是自己清楚自己只是个平凡的人,武技不算精通,魔法几乎一窍不通,遇见危险也会害怕的两腿发软。但是就是这样的一个自己,主动接下了必死的任务,想着想着西哈鲁嘴角开始挂上一丝笑容,笑容着带着满足的骄傲。

午饭时间西哈鲁来到军官餐厅,餐厅中的所有在看到他的到来集体停止了用餐,行着注目礼,不知道是谁带头鼓起了掌,整个餐厅瞬间被掌声所包围,西哈鲁有点不好意思的傻笑着抓了抓头说:“大家不要这样嘛,我这不是还没去吗?等我回来了再鼓掌也不迟啊。”

西哈鲁的话像是一个很冷的笑话,餐厅中的掌声停止了,每个人都用一种悲伤的笑容回应着西哈鲁;这顿饭吃的很难受,西哈鲁是这样认为的,餐厅中的气氛仿佛殡仪馆一样的肃穆,西哈鲁急急的吃完午饭就跑了出去。

下午西哈鲁一个人呆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发呆,手头也再没有事情可做,城头的防务也用不着挂心,极度无聊中西哈鲁的思绪漂流到了很远很远的过去;过去的自己究竟是怎么样的呢?记忆中的自己日子过的像流水一样空白清澈,只有日出日落,只有吃饭睡觉,没有一点具体的事情和欢笑。

西哈鲁坐在那里几乎是熬到了天黑,冬天的天黑的特别快,没有太阳的日子更加夸张,从下午四点开始天色就蒙上了黑衣,西哈鲁再不敢到餐厅去用餐,只有让勤务兵送到自己的办公室中;吃着饭菜的西哈鲁内心终于真实感觉到了一丝悲怆,记得几个月前在王宫中开会时看到过一幅画叫做‘最后的晚餐’,画的内容已经不记得了,但是这个名字此刻想来却确是伤感无比。

是夜,晚上十一点,半夜的天气冷的让人难以忍受不了,正常的人在这个时间已经早早躲在被窝中享受着可贵的温暖;王都中出现了二十个影子,出了城慢慢的向叛军驻扎的营地行进着。

西哈鲁就在这二十人中,这二十人是基斯临时从第一军中挑选出的敢死队,在寒冷的空气中还隐藏着为数五十的第二军的魔法精锐跟随着西哈鲁等人脚步,地面结了厚冰,脚踩在上面是滑腻的不真实感,西哈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脑海中浮现出基斯让他临时背熟的叛军营地的内部结构地图,依照记忆辎重营处于叛军大本营的中枢地带,四周被兵营层层包裹。

混进营地中央并不是什么难事,西哈鲁打晕了门口冻的直发抖的守卫率领着部队长驱直入,像一把尖刀直指向辎重营;西哈鲁明白自己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个小时后门口守卫会换班,到时候自己还没来得及完成任务的话那就代表着自己失败了。

凛冽的寒风刮的西哈鲁的脸生疼,叛军重重的营帐中大都没有了声息,想必是已经休息了;整个叛军的营地大的超乎了西哈鲁的想象,转了大约二十分钟,西哈鲁一行才来到营地中央,一路而没有被人发现,行动进行到现在还算顺利。

问题出现了,中央位置的两座大营帐全部亮着灯火,门外的守卫全部森严,西哈鲁一时间间无法判断出哪座才是辎重营,其中有一座相信应该是敌方首领李察德的营帐;西哈鲁两手成掌做着向外的手势,提醒着法师们依照原定的计划行事。

计划中这样的问题是被考虑进去的,李察德的主营这么晚还亮着灯是可以理解的事,而碰上了这种情况下基斯指定的战略就是调虎离山,由参与其中的法师团队迂回前方造成一规模的破坏而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自己趁机行事。

此刻西哈鲁躲在离中央营帐最靠近的兵营后方,由法师所施展的隐形法术将在他们身上持续二十分钟,只等前方骚乱,敌人倾巢出动的那一刻就是自己的机会,为此己方的二十来人全部握紧了手中特制的火引,这种小型火引是由雪夕所制作,一旦密封的点燃面接触到空气将会诱发火焰,并迅速窜成不可收拾的大火,冬天本是火灾的高发期更是为这个计划提供了实现的温床。本来有人提议到把这种火引投入到战争中使用,最后却被基斯否决掉,理由很简单,人是活的,东西是死的,你可以烧去叛军的辎重营,却不能轻易的烧死所有的士兵,更何况这种火引的制作本就很不容易。

西哈鲁感到身上一轻,知道自己已经消失在空气中,他环视了周围一圈,没有看到自己的同伴,明明知道他们就在自己的身边,或许也在同样紧张的环视着周围,却无法看见彼此,这种感觉十分的诡异。

前方的营帐出传来人的骚动声,在黑夜中显得无比尖锐的呼救声混合着凌乱不堪的脚步声,很快叛军营地乱了起来;西哈鲁所藏身的兵营也开始后穿着不整的士兵从陆续跑出来,茫然的向着骚乱处奔去,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逐渐的开始有雷光闪起,法师们成功了,他们吸引了叛军最主要的注意力;“出了什么事。”清朗的声音从中央的营帐出传来,随着声音的出现,李察德的身影出现在营帐门口,他拉住一个奔走的士兵镇定的问道。

“似乎,似乎是敌军深夜偷袭。”士兵结巴的回答着,脸上露出恐慌的神色,长期的战争已经完全的削弱了他原本坚强的意志。

“大约是多少人?”李察德英俊的脸上划过一丝困惑,似乎并不理解这样的行为。

“我不知道,殿下。”

回答完全的在基斯的计算中,按照常理李察德绝对会亲自前往前面视察原因,只是变数也来了;“怎么了?”李察德的营帐中走出一人,长的和李察德同样的英俊不凡,只是身上凛然的气度却更甚于李察德。

这个人会是谁呢?西哈鲁不禁捏了一把汗,直觉上他感到一丝不妙的感觉,这个人从未在内战中露过面,却像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没什么,我上去看看,您请安心。”李察德匆匆的说完奔上前方,对那人的态度竟是异常的尊敬。

那人不置可否的没有出声,任凭李察德走了,此刻没有李察德的遮蔽视线,西哈鲁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紫衣银发,身材匀称,身上除了凛然气度之外还散发着浓烈的邪气。“你们还要在那里躲多久呢?老鼠们?”那个静静的说话了,他的目光竟然和西哈鲁交集在一起。

难道他看到了我们?西哈鲁一惊,他本能的躲避着那个的目光;“大半夜的你们这么辛苦干什么呢?呵呵。”那人轻松的笑着。

计划已经败露,西哈鲁第一时间反应到这样的词语,他沉声对身边的空气道:“实行最后C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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