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计划有三个不同方案,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就是A计划的步骤;而采用法师骚扰的话就是B计划,而最后的C计划则是不到万不得已才实行的C计划,也就是所谓的牺牲计划。
西哈鲁喊出实行最后计划后,他隐约能感觉到空气起了变化,风开始猛烈起来,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同伴开始冲向辎重营地点燃火引的步伐;每个参与到这次行动的军人都抱着必死的决心。
“真是幼稚啊。”紫衣男并没有任何阻止他们的意向,微笑站着看好戏。
刹那,浓烟和火光在冰冷的夜中绚烂的跳起舞来,他们成功的引燃了辎重营,完成了任务;西哈鲁慢慢的走了出来,他甚至看不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是带着浓浓的绝望还是带着完成任务的安慰;不知道有没有人试图逃出去,事实上西哈鲁知道现在已经逃不出去了,隐形术的效力很快就要消失了,暴露在空气中的他们会被回来救援的士兵们乱刀砍死。
有时刹那,火焰还来不及欢呼它们的解放的时候,冰霜已经冻结了他们蔓延的外衣,牢牢的包裹住了辎重营;巨变产生的瞬间,西哈鲁还来不及反应,视线中只有紫衣男脸上嘲弄的笑容:“你们尽兴了吗?要是尽兴了就轮到我玩一玩了。”
这个男子是个高等的法师,原先计划中所提出的前提是叛军阵营中没有法师部队也没有高等的法师存在,而现在这个前提被打破了,也就意味着计划将破灭。西哈鲁把自己的嘴唇咬的生疼,却想不出任何的办法,叛军回救的声音已经逼近,情势紧急。
“原来是有老鼠混进来了。”李察德的声音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西哈鲁的后方,来不及回头的他只感觉到后心一疼,冰冷的感觉穿透了自己的身体;西哈鲁的视线开始涣散,他眼中的情景开始失真,李察德那扭曲的笑声不断从后面传来,自己的同伴也在遭受着这种屠杀吧!一时间,西哈鲁感觉到强烈的恨意,恨他没有实力去改变整个局势,恨他甚至连回头看自己的同伴最后一眼的力气也没有,他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瘫倒到寒冷的冻土上,寒冷的感觉刺激着他濒临麻木的神经,他圆瞪着眼睛急促的呼着白气,耳边断断续续传来的杀声和士兵陆续赶来的脚步声。
“殿下,我们被包围了。”从后方跑来士兵高声的向李察德报告道,声音中惊慌到了极点。
“慌什么,说说怎么回事。”李察德擦拭着自己的佩剑,他英俊的脸庞扭曲了。
“后方突然穿插出一支部队,有骑兵有步兵,人数难以估计,大概有上万。”士兵勉强镇定的报告着情况;“殿下,王都城门大开,豺狼带着第一军直冲向我方前营,大约还有五分中就到了。”突然又是一个士兵跑来大声的叫着。
这些话都清楚的传进了西哈鲁的耳朵,他觉得欣慰却悲伤,欣慰的是自己和同伴的死没有白费,将军已经找到了这一空隙将要给予叛军致命的打击,悲伤的是自己原来只是计划中的一个棋子,自己本就是来送死的,以自己的死来换取叛军的刹那松懈慌乱。
“该死!”李察德彻底抛开了自己优雅的言行,他环视着周围惶惶的士兵们,他朗声道:“都镇定下来,我们的兵力还可以与他们一拼,全部给我回去自己的岗位严阵以待,我们不会输的,不会输的。”说到后来他仿佛自己也不再相信自己的言论,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麻痹自己。
“哈哈哈哈哈哈,咳,哈哈哈哈”西哈鲁吃力在冻土上大笑起来,声音响亮,每次音节的震动都带动内脏中撕裂般的剧痛,他笑着笑着吐出一口血沫,自己身边的冻土已经被自己的热血染成了红色,他还是继续这样笑着,想在自己死前为帝国的胜利做出最后一点贡献。
“大人,后营顶不住了,来敌太多了。”奔跑过来士兵满身鲜血的报告这最新的战况,而就像呼应着他的话一样,后营在这个时候时候失守了,大量的骑士呼啸着奔向重兵的中营,冰天雪地中震耳的马蹄声撕扯着叛军绷紧的神经。
李察德知道再不采取一点急救的措施自己的军队将会崩溃,后营的防卫力量本就薄弱,因为自己根本想不到会有奇兵都后方杀出;他抛向紫衣男一个眼色,这个时候西哈鲁的目光也集中在紫衣男的面前,直觉上感觉到这个邪气的男人有着改写战局的能力。
紫衣男的脸上一直挂着轻松的笑意,他轻轻摇了摇头,单手伸向虚空画着不知名的图案,口中喃喃念颂着咒文:以我的名义,比末日还寒冷,比时间还久远,冰雪的大祭司啊,听我号令,冰霜的神盾!随着他咒文的完成,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后营方向开始结起了冰,冰霜有规律的迅速蔓延着,逐渐的把通向中央的道路完全的封住,这是奇迹吗?西哈鲁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个人所能做到的吗?对于法术自己的知识不多,但是却也知道‘冰盾’是低等的初级法术,但是‘冰霜神盾’则是冰系的禁咒,一个一百人的法师团集体念颂才能挥发出的咒文却在一个人的手中轻易的完成了,西哈鲁看向紫衣男还游刃有余的样子,顾不得理会自己即将流逝干净的生命转而为自己的军队开始担心起来。
后方呼啸而来的骑士大队在晶莹的冰层后面清晰可见,西哈鲁甚至可以看见带队的骑士身上所佩带的好看的日月徽章,那种图案似乎意味着一种令自己很熟悉的身份,西哈鲁没心思再去思考这些,他只感觉彻骨的寒冷逐渐的吞噬着自己孱弱的身体,尽头处是无尽的漆黑,宛若黯淡的夜空。
“战无不胜的勇士啊,守卫家园的战士啊,听从冰雪的召唤而苏醒吧,冰巨人,醒来吧。”紫衣男低沉的声音又诉说着一个无底的梦魇,随着他的召唤,冰霜所形成的巨盾中又衍生出不计其数的冰巨人,张牙舞爪的迎向困在外围的骑士们。
冰巨人是一种精灵生物,没有生命,根据法师法力的高低召唤的数量也不等,而在紫衣男的召唤下起码出现了上百个冰巨人,有常人两个这么大的冰巨人无疑是很难缠的敌人,骑士们浴血拼杀着这原本不属于世间的战士。
“绝月大人果然是最出色的法师。”李察德的声音响起,“你们还楞着干什么,全部人员去前营抵御豺狼的第一军,他们想要在今天晚上全歼我们,我们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在今天晚上被我们全歼灭。”李察德苍白的容颜逐渐的有了血色,说话也开始狂妄起来,他快步走向血泊中的西哈鲁,拎起他的头部道:“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快,等着看看你的军队是怎么被我们全灭的。”说着他向西哈鲁释放了简单的止血魔法,延缓了血液流失的速度,他的眼睛看向西哈鲁,狂妄的神色却被惊讶的神色所替代,他喃喃道:“你,你怎么会,怎么会????”声音有些颤抖,他怔怔的打量着西哈鲁,看着他那蓝色的长发突然释怀的笑起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达鲁大人你还真是会掩饰自己的身份啊,碧流夜这个叛徒给了你一次全新的机会,可惜你还是不珍惜啊!”说着他得意的狞笑起来:“对了,你应该不记得自己的名字的,告诉我你现在叫什么?”
西哈鲁刹那间的神智又开始恍惚起来,眼前李察德的脸幻化出各种形状,接着各种纷杂的碎片一一组合在他的脑中却又突然崩裂,李察德喃喃的话语他没有听清,他努力的安定着自己的心神,在所有碎片飘荡着消失后他的脑子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祈祷将军必胜。
“我们一定会赢的,一定。”西哈鲁的衣领被李察德扯动的双手拉开,寒风直灌进去,冰冷他的全身,血似乎已经不在流了,是不是可以说自己已经没有更多的血可以流了;心中只希望自己能撑到看见帝国的旗帜插满叛军营地的那个时候。
“是吗?”李察德扭曲的大笑着,西哈鲁却突然感觉到冰冷的全身温暖起来,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是那种温暖却逐渐的加着温,慢慢的西哈鲁竟然感觉到炎热;“火精灵的浓度这么高,一定有高等的法师在酝酿着火系禁咒。”紫衣男的声音轻松的好象在等待些什么:“好久没有遇见这种魔法师了,来吧,让我看看是什么了不得的法术。”
好象呼应着他的话一样,清越冰冷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着:炽热因为你而存在,愤怒因为你而有了颜色,融化世界的岩浆,请你爆发吧!活火山。随着咒文的完成,西哈鲁感觉的到大地的颤抖,愤怒的大地张开了它的嘴巴,向外剧烈的喷发着融化一切的岩浆,岩浆所过之处,侵蚀着冰霜神盾所造成的冰雪层面,而西哈鲁耳朵听到的只有被岩浆所燃烧的叛军的惨叫声,眼中所见的只有四处肆虐流动的浓稠的岩浆,奔涌着向自己袭来,眼看就要吞噬掉自己;西哈鲁没有一丝恐惧,他挑衅的眼光看着脸色狰狞的李察德,身体积聚起最后的一分力气猛然拉住了李察德的腿,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与他同归于尽。
空间中俨然变成了一个人间地狱,李察德的眼中首次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奋力的想要摆脱西哈鲁的拉扯,一时间却无法挣脱,岩浆的奔涌就在眼前,他脚一软就这样瘫坐在地上,脸色死灰。
“原来是土系和火系的混合禁咒,真是令我大开眼界,不过还差一点点。”紫衣男不慌不忙的念颂着新的咒文:我要时间永远不再前进,我要痛苦永远不再蔓延,我要整个世界变成晶莹永恒的冰殿,所有冰雪世界的精灵们,听我的号令,千山之雪。
岩浆依旧奔腾着,天空却刹那下起了前所未见的大雪,西哈鲁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样的雪,整个世界只有苍茫的白色,密密麻麻的雪片快速的坠落下来,这是多么美丽的法术啊,西哈鲁不由的感叹着,岩浆的脚步被冰冻起来,滚烫的咆哮刹那失去了力量,像是也在惊叹这神迹般的景象。
千山之雪,西哈鲁并不知道这传说中法术所带来的恶果有多么大,美轮美奂的白***之后将是毁灭性的恐怖;李察德的脸色没有因为情况的改善而恢复,他声嘶力竭的高喊道:“绝月大人,这样做我们的人都会死的,这样只会两败俱伤。”
温度骤然的剧降下来,能够冻结一切的寒冷让所有活动着的生物都停止了动静,仿佛是点缀这个冰雪童话世界的冰雕一样,紫衣男的脸色惨白,额头却不住的掉着冷汗,这是法力透支的表现,他的眉头开始紧皱起来沉着声音说:“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全军覆没,还不如这样拼个鱼死网破。”
“沉睡的天际啊,仁慈的睁开你救世的眼睛吧,请救赎这些无辜的生命吧!天恩!”清冷的声音传来后是又一个神迹,苍茫的天幕发出耀眼的光华,映的如同白昼一般,而漫天飞舞的雪片就这样被静止在半空中,千山之雪的效果被消除了。
“不可能,不可能的,天恩这种终极禁咒是不可能被个人所操纵的,不可能。”紫衣男苍白的脸色因为愤怒而画上一丝红晕,他近乎咆哮的叫道。
“哈哈哈。”西哈鲁放开了紧拉住李察德的手,因为寒冷他的声音几乎发不出声音,但是他还是竭力的大笑着,他知道第二军一定在配合着雪夕小姐的行动,这一切全部在将军的计算中,伟大的将军,帝国的军神,果然是未尝一败的神运之将。他的身体逐渐有了崩溃的迹象,原本失血过多衰弱的身体不断经受着暴热骤寒的冲击已经再撑不下去了,西哈鲁努力的想要睁着眼睛看到将军的第一军长躯直入的那一刻,最后却还是不争气的闭上了眼睛。
冰霜神盾清脆的破裂传入他的耳朵,他知道后方的第六军和流浪骑士团已经成功的攻了进来,因为法力的分散而再无法支撑冰霜神盾的紫衣男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似乎想要找到隐藏的空中的那个和自己一样的绝世法师,最后他还是飞快的瞬移到了还在发呆的李察德面前道:“我们输了,走。”不由分说的拉着他迅速的使用传送法术消失在尘嚣漫天的营地中,可耻的留下自己的士兵在那里做最后的顽抗。
胜利,我们胜利,西哈鲁恍惚中明白到这个事实,他想要大笑,却怎么都使唤不了自己的身体,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轻了起来,仿佛慢慢的飘荡在空中;一种不属于战场硝烟味道的香气传入他的鼻腔,他奋力的睁开眼睛,却看到了令自己惊诧的一幕,那个曾经在荒野碰见的女刺客此刻竟抱着他飞快向着战场边缘移动着。
“你,你想。。。。”话没说完,西哈鲁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