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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但丁的开始

翌日,闷热的天气没有一丝风,暴风雨过去后没有彩虹,天空有的还是黑沉的色彩。

马尔代峡谷在天界或者圣魔来说都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地方,表面与世隔绝的所在隐藏了连接天界和圣魔之间的道路,没有任何战略意义的道路。尼卡森小镇就处在马尔代峡谷的中央,这个人口不足三千人的地方平静的像是一口井,安逸的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今天这个平常没有生人到来的小镇被黎明的马蹄声惊醒了甜美安详的梦,一群骑马的陌生人闯入了小镇,人数还不少,看上去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除了马嘶叫的声音,这群不速之客没有发出任何嘈杂的噪音。

马修担任镇长已经三十多年了,分不清几点的黎明时分他被吵闹的马蹄声惊醒披上外衣就看到了这样令人不安的一幕;从他出生起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人,这个叫军队吧,马修用自己不多的听闻猜测着。

“你们想要干什么?”虽然害怕,马修还是凭借着责任感驱使自己去问清这支军队的目的;他站的远远的问向镇口停滞的军队。

“我们想要你们的余粮。”说话的是一个好看的青年;多好看的小伙子啊,马修感慨着,在这个镇子里再也找不出这样俊俏的小伙子了;马修还是被这个青年的话吓了一跳,这就是强盗吧,尼卡森小镇从来没有被强盗洗劫过的经验,仅有的见识也是偶尔来到这里的吟游诗人所唱出的歌谣中得到的。

“我们没有粮食了,仅够全镇人糊口。”说话的时候马修感到自己的双脚不自主的打着颤,从来没有面对这么多人,而且还是带着武器骑着马的陌生人。

“把够你们糊口的粮食留下来,其余的交给我们。”这次说话的是青年身边的少年,他的声音平静却冷酷,带着不可抗拒的气势。

马修不敢直视着少年的眼睛,样子只是一个孩子,眼睛中却散发出凛然的气势;马修就这样站在那里打着哆嗦,不敢接话,只能用沉默来对抗;那群强盗倒也没有像歌谣中唱的那样凶狠,只是集体伫立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

镇子上的人越来越多,有孩子的哭泣声,妇女不知所谓的责骂声,年轻汉子的嚷嚷声;马修简单的把事情讲给镇子上为数不多几个有点见识的人听,眼睛的余光不断的瞥向那群强盗。“这不是强盗。”年纪最长的路德咳嗽着说:“这是军队,真正的军队。”

人们不敢反驳路德,路德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说话一直都很有权威。

“那为什么他们要抢我们的粮食?你不是说过天界军队不会随便骚扰我们这种平民吗?”一个男人愤怒的质问路德。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敢肯定他们是军队,绝对的军队。”路德的脸有些红,说话时候的喘息声也跟着剧烈起来。

马修摆了摆手,插话进去道:“你们别吵了,现在我们要弄明白的是应该怎么办,是不是应该把我们的粮食给他们?”争吵是没有意义的,只有让这群不管是军队还是强盗的不速之客离开才是迫切要做的事。

“依我看我们和他们拼了,他们现在不是也只敢站在镇口吗!只要我们够团结,他们怎么敢乱来呢。”说话的还是那个男人,他气鼓鼓的憋红了脸,凭空比划着揍人的样子。

“算了吧, 你知道军队是做什么的吗?”路德轻蔑的看了那个男人一眼道:“军队是用来打仗的,就是杀人的,你这种只会种地的去和人家较什么劲?”

男人身边的妇女有点害怕的拉了男人一下,示意他不要冲动,这个时候马修眼睛看着镇口叫道:“进来了,他进来了。”众人顺着马修的眼光望去只见原先和马修对话的蓝发青年慢慢的走进了镇子向着他们走来。

“你们把粮食交出来吧,我们立刻就走。”青年淡淡的说,眼睛紧盯着马修。

蓝发青年穿着好看的蓝白衣服,腰间挂着佩剑,好看的就像吟游诗人所歌颂的王子。“你,你是圣骑士。”路德看着他胸前所佩带的徽章惊叫道,这个刻画着日月的徽章代表着天界的极高荣誉,他曾经追求却永远无法达到的高度。

圣骑士!众人的心中一下子凉了起来,原先摩拳擦掌的男人傻呆呆的看着青年,早已没有早先的火气。

“还需要我重复什么吗?我们不会为难你们,只要把你们的余粮交给我们就可以了。”青年淡淡的说完后转身走回镇口的军队中,没有回答路德的问题。

青年远去后,众人讨论的气氛再不是那么活跃,都很有默契的把目光投向路德,等待他来拿主意。路德很是享受这种崇拜的目光,许久后他用苍老的声音道:“依我看还是把余粮交给他们吧,对方的长官可是圣骑士啊,比骑士还要高级。”

没有人反对,于是在这个阴暗的早晨,尼卡森小镇的居民把整整三十车的存粮交到了伫立在镇口的军队手中,而军队则刹那间像旋风一样消失在镇子口,像是从来不曾出现过一样;屋檐还在滴着昨夜的水,路德有些急促的高声叫道:“你们是骑士吗?”很难想象他这把年纪能叫出这么中气十足的声音。

回答他的只有镇子中复又嘈杂的声音,他布满皱纹的脸上现出失望的神色,圣骑士呢,多少年不曾听过的称号,自己行将就木的身体中的血液像是遇见春天一样复苏起来。

军队沉默着,执行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这些天界曾经的骑士们虽然背弃了天界,骑士的精神骑士的荣誉却深深的刻在他们的骨子里,先前洗劫小镇的行为带来的不光是足够支撑两个月的粮草,更多的是对手无寸铁平民下手的羞愧感。

达鲁带头走在军队的最前面,目标是圣魔的但丁城;但丁城严格来说并不是城市,只是军事要塞,驻扎着圣魔的第三军;因为长期驻扎着军队久而久之这个本来荒凉的军事要塞的边缘慢慢的开始有了居民,开始建造了简陋的城市。

现在这个时候第三军是不会继续驻扎在那里的,达鲁可以肯定圣魔内战已经打响,而李察德此刻正带着自己的四万步兵和第三军全力进攻着王都。一想到李察德,达鲁有种全身乏力的感觉;李察德的心计和才能实属自己生平罕见,而自己很快将要面对他并站在他的对立面,心理上存在些障碍是可以理解的。

在达鲁的心中还有着非去不可的理由,雪夕的安危总是不经意的时候占据他满负荷的心扉,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却还是那么清晰的记得与雪夕的初见,一如昨天。

穿越马尔代峡谷差不多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达鲁惊叹这段路程如此的近的同时也看到了圣魔第三军的苍鹰旗帜,他回头看了一眼沉默的军队,让米顿下令全军原地休息待到吃过午饭就向但丁城发动攻击,这是他谋划中的第一步,只留有些许残部驻守的但丁城的攻克是件极其容易的事情。

根据自己和欧辛的想法,即使李察德得到后方失守的消息也是无可奈何,这只会迫使其尽快攻克王都以避免两面受敌的窘况,而己方就要趁着这样的空子来图谋进一步发展。

休息的地方是一片小树林,比起迷水树林来要小的多,但是还是给他一种错觉,湿淋淋的树林,湿淋淋的自己,湿淋淋的心;达鲁干涩的啃着粗糙的军粮心中百感交集,他看着士气低落的军队叹了口气,这种窘境本在意料之中,达鲁没有去尝试鼓励士气,因为他知道失去的荣誉感无论任何的言语都是无法弥补失去的自尊和荣誉。

但丁城作为军事要塞本是易守难攻,即使兵力空虚也不至于如此快的沦陷,长期的和平安逸让这座要塞丧失了应该有的危机意识,城门大开着。

没有动员,没有鼓励,战斗还是打响了,李察德的确不如达鲁所料的带出了第三军的几乎全部战力,所以占领但丁城的战斗几乎不能称之为战斗。当达鲁的军队冲进敞开的城门之时,战斗结束,但丁城沦陷了。

当达鲁站在但丁简陋的城头之时,暗夜星辰骑士团的名字从此开始传遍整个大陆,事后达鲁命令人绘制了暗月星辰的旗帜,黑色十字架旗插上了但丁城,从这里达鲁坚定的迈出了他的第一步。

看着高处迎风飘扬的黑十字架旗,达鲁随之颁布了一系列的法令,首先就是一切按照原来的政策来走,达鲁用了半天时间仔细研究了但丁原来所采用的管理办法,觉得十分的合理,不知道是不是李察德所弄出来的杰作。

但丁的人口主要组成还是圣魔第三军,所以现在的但丁人口十分的薄弱,除了少数商户居民和老弱残兵之外就是达鲁的暗夜星辰骑士团了。对于俘虏,达鲁采取了宽容的态度,都是一些老弱残兵,象征性的把驻留的军官关押起来后其他人全部释放。

傍晚时分,达鲁在但丁的露天广场上亲自现身演讲,事前米顿和欧辛都以安全为名劝阻过达鲁,却被其淡淡拒绝了;“如果我连亲身出现做出些保证也无法做到的话,那我们的诚意在哪里?”达鲁如是解释道。

围观的群众很少,达鲁却依旧用他那富有感染力的声音来宣布了暗夜星辰进驻这座军事要塞的消息:“大家不用惊慌,我达鲁西月可以保证,绝对不会惊扰到各位,之前进城所带来的恐慌我只能说声抱歉。”达鲁的声音诚挚无比,民众中不和谐的声音道:“为什么要侵略我们圣魔王国,你们都是天界的军人。”

“我们不是天界的军人,我们只是流浪骑士团,之所以选择到圣魔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是李察德欠我的。”达鲁的声音冷酷的传到众人的鼓膜中,与先前诚挚的态度判若两人。

但丁城的善后工作一直进行到晚上八点才告一段落,欧辛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达鲁临时设立的会议室报告道:“一切如大人预料的那样,城中的粮食储备全部被李察德随军带走,留下的余粮加上我们征收而来的粮食应该够我们支撑四到五个月一直到新一轮的丰收期。”顿了一顿欧辛继续道:“而安抚平民的工作也已经初见成效,人民注重的只是是否能够继续安定的生活,只要我们继续保持原先的政策那骚乱应该不会发生;而城中两百人的军队已经如大人所示那样被解除了武装。”

达鲁坐在古旧的椅子上,端详着这个临时的会议室,他的眼睛中露出藏不住的落寞和疲惫,良久他才吐出几个字:“恩,那样就差不多了;希望从这里开始能够结束我们的漂泊吧!”声音低沉无力。在很长的一段时期里面,达鲁的情绪始终难以高涨,尽管所有的一切比想象中还要顺利.

“大人,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欧辛请示着达鲁的意见。

“你觉得呢?”

“我认为应该趁着现在圣魔内战打的火热的时候继续占领圣魔的寒霜领,也就是圣魔第四第五第六军驻扎的地方。”欧辛沉静的说。

这是一个多么疯狂的想法啊,寒霜领正如欧辛所言是圣魔的第二重镇,总兵力达到七万;不过欧辛的想法必定有其独到的见解,达鲁静静的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只有占领了寒霜领,我们才能真正得到喘息之地,才拥有和圣魔无论哪个势力分庭抗礼的实力;老实说我也觉得我的想法很疯狂,但是我们别无出路,大人应该知道这个所谓但丁城只是一个小小的军事要塞,占领这里我们等于什么都没有得到,只是获得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欧辛的话尖锐却真实。

达鲁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明天一早会出去一趟,在我回来之前这里就交给你了。”看着欧辛迟疑的目光达鲁站起身拍了拍他继续道:“放心,豺狼和魔女的实力你也看见了,李察德想要这么快结束内战没这么容易;依照我的估计,至少半年吧这场战争。”

欧辛非常知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淡淡的道了句‘大人保重’就此出去了,留下达鲁站在窗边发呆;这里位于但丁军事部的三楼,算是但丁最高的建筑物了;达鲁站在窗口向外眺望,透过朦胧的玻璃后只是无尽的黑暗。

达鲁打开窗字,清新带着湿润的空气扑进了他的鼻子,仿佛有点陶醉的深深沉浸在这种味道中一样,达鲁久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屋子中昏黄的没有灯摇曳着他的背影,显得那么的孤独。

“又开始下雨了。”达鲁喃喃着关上了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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