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丁城到圣魔王都其实并不是很远,脚程快一点的人一天半就可以完成两地之间的单向往来;鉴于此点,达鲁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单身出发了,为了缩小目标他没有骑马。达鲁记得自己临走时天空还在漂着朦胧的细雨,望着烟雨中临时被强占为己方据点的但丁城,这个简陋的城市正如欧辛所说的那样是无法给予暗夜星辰更好的发展。
天色并不好,空气味道有些甜,达鲁走在精心挑选的偏僻捷径上,思绪交集;昨天半夜秘密让尼雅安排自己与尼伯龙根的对话还响在耳边“家主,三年内我会承认你家主的身份,这同样是西月家历来处理篡位者的态度;只是西月家族是看重力量的家族,如果家主三年之内还是无法重回云城,那里之西月的态度将会逆转。”
同样的意思就是自己只能三年内返回云城重掌大权;尽管困难重重,达鲁却还是不愿意放弃这三年的机会,云城像是自己的故乡一样的刻画着自己的回忆,最美好的回忆。
里之西月暗杀李察德失败后对其的武技魔法所做出的评估也大大的出乎自己的想象:魔法C级,武技A级。这对于一个毕业于皇家科学院的人来说是一个近乎于离奇的评价。
经过两天不到的旅程,达鲁来到距离王都只有三十公里的斯拉特小镇,王都的战争已经席卷到了这里,这个平静的小镇此时已经面目全非,镇外驻扎着大量的叛军,也就是李察德所部,王城的守卫已经严密到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的地步。
从酒馆中闲谈的人们口中达鲁知道圣魔第二军已经在王都设下了‘雷神’结界,这种具有强大杀伤力,同时敌我不分的结界说明了圣魔第一和第二军坚决死守的态度;李察德在一周里组织过三次大型的攻城悉数被击退,目前的他率领着所属第三军和第四军驻扎在城下,看来是准备打消耗战了,王都的资源供给已经全部被切断,局面呈现困兽之局。
战争是动荡人心的关键,掌握了人心也就是掌握了胜利女神的微笑,从人们的闲谈中流露出对李察德的支持态度来看,他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只是时间上的问题;圣魔六军中的三个军已经被其所打动,参与到了内战之中,惟独剩下圣魔第六军依旧保持着中立的态度。
由于王都的防卫森严,自己也不会高级的传送法术,无奈之下只能暂时在镇中的旅馆停留下来;是夜躺在床上的达鲁不由生出莫名的感慨,已经忘记有多久没有接触到床这种东西了,即使是硬木板床,一样令达鲁感到心神舒宁.
“达鲁大人,人家闻到你的气味可是第一时间赶来了呢!”漆黑的深夜中无端传来这种娇嗲的声音无疑会营造出极深的暧昧,达鲁躺在床上,床头柜子上的煤油灯已然熄灭,他闭着眼睛笑道:“圣魔六将军中的‘魔女’竟然会知道我这种无聊旅人的行踪,不知道是应该说荣幸还是悲哀!”那种声音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魔女’碧流夜。
碧流夜的笑声想银铃一样颤动着:“达鲁大人这种无聊旅人真是牵动着人家的心扉啊,为此特意冒着危险来到这个叛军控制的小镇以期一见,可惜大人这样冷淡的态度实在是叫人家伤心啊!”碧流夜施放了类似隐形术的魔法,所以不大的房间中只得其音,不见其人。
这种被人窥伺的感觉令达鲁十分的不舒服,他无可奈何的坐起身来随手抓过一件外衣淡笑道:“你半夜这样突然说话不怕吓死别人吗?还有你不知道我已经不是大人了吗?”
“呵呵,大人就是大人,如果就这样被人家吓死也就不值得人家千里迢迢赶来见你一面。”碧流夜的身影在黑暗中突兀的出现,就坐在达鲁的床边,笑吟吟的看着穿衣的达鲁道:“大人很讨厌人家吗?干嘛人家来了就穿衣服呀?害怕奴家做点什么吗?”声音中带着甜腻的暧昧。
一想到碧流夜刚才就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窥伺着自己,达鲁不禁全身发寒,有被人窥伺的尴尬感,也有无法预知的不安感。
做点什么?黑暗中达鲁看不清碧流夜的表情,他无奈的翻着白眼道:“我现在已经被费尼克斯革除了一切官职和爵位,现在是天界通缉的要犯,我的价钱还很高,和邪鬼一样高的身价哦,魔女小姐要是有兴趣不妨把我抓回圣城领赏。”通过尼雅,达鲁知道自己现在通缉的悬红高达两百万金币,和邪鬼的悬红一样;达鲁知道后不知道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费尼克斯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呵呵,人家是很爱钱拉,不过大人在人家眼里是无法用金币去衡量,只能忍痛放弃这笔奖金了,至于那个传说中的邪鬼人家更是想都不敢想,抓他就等于自杀。”碧流夜说着把身体向前挪了挪,此时距离达鲁更是近。
达鲁突然从床上下来,来到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笑道:“魔女小姐来该不是只是为了和我拉近点距离吧,上次相见匆匆有很多事来不及也不方便问,趁此时夜黑月清,望小姐赐教一些事情。”他打开窗户,流通了房间中的空气,才发现夜是挺黑,只是没有月亮,达鲁不禁回头尴尬的向碧流夜笑笑。
碧流夜的眼睛突然绽放出奇异的色彩,再次开口时的声音已经完全的变了,冷酷而清远:“有什么问题?”
简洁明了的回答让达鲁抓不着头脑,他困惑的看向黑暗中看不清表情的碧流夜,良久才讪讪道:“请问魔女小姐是怎么样知道我的行踪的呢?”
“初见时我已经记住了你的味道,所以我能再找到你。”碧流夜的回答生硬的像铁板。
“那个魔女小姐啊,能不能回复到平常那种说话方式啊?”达鲁小心翼翼的问道,这种冷酷的金属感他还是不能习惯;他甚至开始怀疑碧流夜是不是有着双重人格,此刻的她与平常花痴一样的她完全就是两个人;她的冷酷与雪夕的冷酷又是两种不同的感觉,一种是金属般生硬的冷酷感,一种则是不带任何感情的空洞感。
“哎呀,人家还以为是大人喜欢这样的对话方式呢,害人家装的好辛苦呢!”碧流夜突然笑起来,像是在嘲笑达鲁的大惊小怪也像是在自嘲。
有没有搞错,怎么样能这样玩呢?达鲁没好气的说:“那现在是不是应该来谈点正经点事情了,我首先想告诉你的是,两天前我占领了但丁城。”说话的时候达鲁注视着碧流夜的眼睛想要找到一些存在在花痴之外的东西,用这种说法达鲁很无奈,不过以碧流也一贯的态度想要令她谈正经事情实在是太难了。
“占领就占领吧,大人喜欢的话在那里住下来吧,人家以后也方便去找你!”
果然是这样,达鲁拍着自己的额头想要大哭,本来自己搞的背井离乡出来讨生活以后够惨了,现在还碰到这么一个一问三不管的花痴将军。“魔女小姐你还是用刚才那种方式和我来对话吧。”无奈之下达鲁反而期望碧流夜继续采用那种冷酷的态度。
“大人不要叫的这么见外嘛,叫人家小夜夜就可以了。”碧流夜那甜的发腻的声音令人直起疙瘩。
小夜夜。。。一种昏眩的感觉让达鲁想要呕吐,这个称呼也实在恶心的过分了,达鲁强忍着反胃的感觉勉强笑道:“魔女小姐我们还是谈谈正经事比较好。”
“正经事人家从来不去想,那头豺狼会去考虑的,人家只要偶尔配合下他的行动就可以了。”碧流夜笑嘻嘻的看着不良反应的达鲁道:“大人现在才十七岁吧,还是处男吧,今天晚上这么好的夜色,不如,不如。。。。”碧流夜说着松开了领口的纽扣。
事情的发展越来越离谱,达鲁无法不由的半转过头道:“魔女小姐请你自重吧,我。。。。”‘我’字还没说完,达鲁只感到头一重立时就失去知觉晕了过去。
碧流夜鬼魅般的身影出现在达鲁背后,像是瞬间移动了过来,她幽幽的眼睛注视着沉睡中的达鲁低声道:“人家的确很喜欢你的。”说完她有点吃力的扶起比她高两个头的达鲁用传送魔法消失在房间中。
“达鲁大人,你可以醒醒了吧!”达鲁感到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他打了个激灵后缓缓的睁开眼睛,自己被器具固定在一张石床上,手和脚被固定住,脖子也被固定住以至头无法自由转动,视野所及只是有着微弱亮光的潮湿发霉的天花板;他努力回忆着之前的经过,脑子却生疼生疼,想不起一点事情。
一张熟悉的男人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他狞笑着说:“达鲁大人,想不到重逢的地方竟然会是在这里,命运可真是奇妙的东西啊,不是吗?”那张漂亮的脸庞上现出扭曲的笑意是那么不和谐的画面。
“你,你是谁?”达鲁想不出任何事情,大脑完全处于停止工作的状态,但是对那个容貌俊秀的男人却感到十分的熟悉,这是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自己能感到认识这个人,却无法想起关于这个人的任何回忆。
“看来还是有点不清醒,不要紧,我很有耐心,明天我们再见吧!”说完该男子消失在达鲁的视野中,随着大门被关闭的声音,这个房间中只剩下达鲁一个人。
自己还是搞不太清状况,达鲁用力的回忆着,大脑却同样用力的回应着剧烈的疼痛;达鲁痛苦的**起来,在狭窄的房间中回荡着痛苦的回音;不知道过了多久,达鲁炽热的头脑开始冷静下来,慢慢的开始有了条理去整理事情。
首先是关于自己的身份,我的名字是达鲁西月,我的年龄是十七岁;但是我的身份是什么呢?达鲁回忆到关键的地方头就开始疼,刚才那个男人又是谁?为什么自己对他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我会被关在这里?为什么刚才那个男人会叫自己大人?达鲁的头脑终于崩溃了,他凄厉的怪叫着奋力的挣扎,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
随着时间的流逝达鲁挣扎的力度怒吼的声音也随之低了下来,他眼睛中露出悲哀的呆滞,张大了嘴剧烈的喘气着。
“碧流夜,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达鲁所在的铁窗内情景被实时倒映在监视的屏幕上,刚才说话的男人不解问着身边低胸性感的美女。
碧流夜的目光中怜悯与自责刹那闪过,她腻笑着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心灵震荡所带来的后遗症吧。过几天应该会好吧!”她摊了摊手转过头不再看着屏幕。
“过几天是几天呢?”男人的表情变得严峻而冷酷,他厉声问道。
“对不起大人,是我办事不力,我会去想办法找出原因。”碧流夜的脸色苍白,她恭谨的矮声道。
“给我一个期限吧,时间很紧张,耽误大人的大计我们都负不起责任。”男人的话像是尖锐的刀子刺进碧流夜的心里。
“三天。”碧流夜咬着嘴唇做出了自己也没有把握的承诺。
男人没有再说话,挥了挥手让她出去了;偌大的房间中只剩下该男子那伫立在屏幕前,他的嘴角隐约勾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桌上放置着达鲁随身携带的羊皮卷轴,男人看着那泛黄的卷轴,终于再抑制不住自己兴奋的情绪,放声开始大笑。
达鲁的情况很不容乐观,茫然与恐惧占据了他所有的神经,这种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感觉让他接近疯狂,他呆滞的看着他唯一的风景——天花板,仿佛这里就是唯一属于他的地方。
脑海中错综复杂的碎片交织着闪烁着,但是却无法拼出一幅完整的画面,许多熟悉却有陌生的脸来回的辗转侵袭他脆弱的神经,冷水不断的流淌着进入他单薄衣服的缝隙,他深刻的感觉到那种阴冷的触觉,像是滑腻的蛇在他的身体上来回蠕动。
“大人,你醒了吗?”门再一次被开启是什么时候达鲁也不清楚,随着女声的传来一张同样熟悉却陌生的脸出现他的视觉中;“你是谁?”达鲁皱着眉头,简单的句子用了很久才辛苦的从他的嘴里拼出。
“我是你的妻子啊,大人。”女子的眼角带笑,凝视着达鲁的一切反应。
“妻子?”达鲁喃喃重复着女子的话,努力回忆着这两个字所代表的意义,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他艰难的说道:“你说你是我的妻子,那你能不能拿出证据来呢?”达鲁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所有的一切。
“大人你不会是失去记忆了吧,怎么连我也不认识了?”女子的表情显得十分凄楚,她的视线让达鲁觉得十分不好受。
“我可能是失去记忆了,请你完整一点告诉我我的一切吧!”达鲁的态度软化下来,他用抱歉的口气诚恳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