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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遥远

天历803年五月三日,达鲁西月在赤月丘陵地带的山坳中带着所部一万骑士宣布彻底与天界圣城决裂,成立后世被称为‘希望之光’的暗夜星辰骑士团,正式拉开达鲁西月一生传奇般的征程。

达鲁西月曾经当众这样解释过‘暗夜星辰’这个名字的由来,是因为自己面临绝境的时刻骑士团的存在就仿佛黑暗中的光芒一样给予自己方向指引,于是随之命名。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时的达鲁即使给予骑士团这么一个响亮漂亮的名字也并没有带来实质意义,眼下面临的困境仿佛挥之不去的梦魇一样缠绕着他年轻的心灵;面对着生存以及茫然的未来带来的恐惧与不确定感让达鲁依旧无法开怀。

当夜,雨水滂沱,士兵们都已经茫然的进入梦乡;达鲁却在角落中就着黑暗和米顿及欧辛开始讨论起眼下窘迫的处境,三人的神色在黑暗中显得模糊,刻意压抑的声音混合着风雨声却让人相信这是一场极其严肃的会议。

“大人,现在我应该去哪里?”米顿略微迟疑的说出自己最大的疑问。

米顿的问题此刻正是达鲁心中最大的疑问,宣言可以说的豪壮无比,但是接下来面临的一系列问题还是深深的让自己困惑;达鲁轻叹一声,把目光转向保持沉默的欧辛,希望能够听取他的意见;欧辛的自白没有让达鲁对其再有任何怀疑。

接触到达鲁投递过来犹豫的目光后,欧辛尽量低声的发表了他的意见:“天界已经没有我们容身之处;修罗界自古排外,何况目前我们的路线想绕道修罗界更是难比登天;所以我认为,现在我认为目前我们只能进入人界圣魔王国,趁着其内乱纷纷之时选择支持一个势力以期胜利后的发展。”

“圣魔一向是天界的附属国,我们现在过去只怕是自投罗网了。”米顿说出了他的忧虑。

两人的目光同时投向达鲁,似乎在等他做最后的决议;达鲁沉重的呼吸声格外局促,他慢道:“我实在也无法做出抉择,如果仅仅是我一个人的话,那去哪里都是无所谓的,但是我感觉我肩头的压力很重,我所担负的是这么多人的希望和责任。”声音中包含着极度的迷惘。

“我有个问题想要问大人,自古以来的圣君和名将为什么会被称为圣君名将?”欧辛突兀的问了达鲁这样的问题。

达鲁知道这句话是大有深意,他焦灼的看着欧辛,等着他自己放出答案。

“历史上皆然如此,每一位被后世称为圣君或名将的男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那就是创造过奇迹。”欧辛的眼睛在暗夜中幽幽的发着狂热的光。

“创造过奇迹。。。。”达鲁喃喃的重复着欧辛的话。

“正是这样,所谓的奇迹就是做到了大多数人眼中不可能做到的事。”欧辛顿了一顿继续道:“当年天界第一名将巨人雨果在大陆水深火热之时挺身而出,迎头痛击当时不可一世的修罗王夏桀,终令其首度尝败,这就是常人眼中的奇迹!而奇迹用大人的赌博理论来讲就是赌中万分之一的概率吧”

“那你的意思是?”达鲁明白了欧辛的话,却还是继续让他说下去。

“就是创造出奇迹,被各界不容下走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

沉默,又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达鲁无法给欧辛一个答案,奇迹这种东西,飘渺的如同无法预测的阵雨一样。

“只有相信奇迹的人,才能创造出奇迹。”欧辛补充道,他平和的声线开始变的粗糙,像是金属摩擦的声音,

走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空,达鲁喃喃重复着;这句话不正是西斯对自己的最后想法和自己对自己的承诺吗?热血沸腾后的苍凉迷惘瞬间被冷静缜密的思考所代替;“既然大家都相信我,我愿意带领大家尝试走出属于我们的天空。”达鲁的声音平静的冷酷,随后他继续道:“但是目前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地方落脚,我们可以扎营在野外;军粮的事情却迫在眉睫,索罗只给了我们三天的军粮,我们要在这三天间解决掉以后的吃饭问题。”

雨声中三人又开始新一轮的沉默,这个问题是压在所有人心头的巨石,也是不得不解决的事情。“我有一个主意,提出来让各位参考一下。”欧辛的声音又变的冷酷如冰:“在人界和天界的交会处有一些小型的村庄,一直都是自己自足的生活体系,我们可以尝试去那里征粮。”

欧辛的言辞无疑是尖锐到了极点,征粮只是比较文明的说法,说白了就是去抢粮;这对于长久秉持骑士精神的军队是一个邪恶的建议,米顿的脸色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却肯定是难看的很。“我赞成。”达鲁冷酷的赞同道:“很快就会到秋收的季节,村民不会饿死的,为今之际这是最快最有效的方法了。”

米顿没有在说什么,二比一的局面下单独的意见将被忽略;米顿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评价达鲁这样的决定是对是错,自己的年纪也许是跟不上时代了吧;从初见这位少年开始就被其独特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也许是直觉吧,这个少年将会发出与众不同的光芒。米顿静静看着流淌的雨水不断洗刷着过去留下的痕迹,天使和恶魔往往都是一体的吧,米顿只能这样想;他轻声回应道:“既然大人决定了,那我没意见。”

三人统一了意见后开始摸黑在军事地图上找寻实行征粮的村庄,没有月光没有灯火,仅仅凭着记忆的触觉找到了位于马尔代峡谷边缘的尼卡森小镇,这个小镇隶属天界却一直和天界毫无往来,其地理位置也注定了其与世隔绝的自然形态。

“两位回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达鲁半闭着眼睛疲倦的说。

米顿张了张嘴却还是没说什么,独自离开了;留下欧辛站在那里发着呆;“还有什么事情吗?欧辛圣骑士?”达鲁柔声道。

“谢谢你,大人。”说完欧辛转身离开。

欧辛的谢谢包含的意思达鲁明白,他沉重的勉强一笑坐定后拿出顺便从索罗那里拿来的‘回针’,凯瑟琳的生死一直牵挂着自己的内心;达鲁也曾暗暗发誓,要是凯瑟琳发生了任何意外,自己将不惜变成恶魔来消灭天界这个腐朽的国界。

频率中只有设置了尼雅的频道,因此他也无法联系到‘扭曲机器’的费斯蒙,了解事情的最新动态;“大人,您在吗?”频道中充斥着尼雅或焦急或试探的留言。在不确定达鲁的安危之前没有轻易在其中留下秘密的情报。

达鲁会心的一笑道:“尼雅你在吗?不在的话请听我说,从此这个频率就是我专用的频道了。”

“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尼雅的声音疲累中带着惊喜。

此时正是半夜,尼雅却还是执着的守在频道前担忧等待着达鲁的消息,这份情意怎么能不感动!达鲁柔声道:“恩,我没事,云城最近的动态怎么样了。”迟疑了一下达鲁继续道:“凯瑟琳有没有消息?”他不确定这样的话尼雅听了心里会有怎样的波澜。

“黄昏时分有个叫尼伯龙根的老人强行闯入我们的仓库,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不过他说凯瑟琳在他的手上请大人放心。”尼雅道:“云城现在的局势还是很不稳定,大量的外来军队进驻城里,人心惶惶。”

尼伯龙根代表的是里之西月的势力,达鲁眼前浮现出尼伯龙根那爽朗的大笑,觉得凯瑟琳如果在他手上的话还是可以放心;不放心又能怎么样呢,达鲁苦笑道:“现在西月的家主是谁,还有暂时接替云城领主的是谁?”

“都是南刊西月。”

南刊是个草包这个谁都知道,这也正是费尼克斯看中的吧!与其让自己这个逐渐脱离其控制的达鲁西月来执掌西月和云城的政权还不如扶植一个任其操纵的傀儡来执行他自己的意志。说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费尼克斯开始有了铲除自己的想法呢?达鲁越是深入的回忆越是觉得心惊。和费尼克斯那不动声色的呼风唤雨之下自己的所做所为还差的远;“辛苦你了尼雅,我的尼雅长大了。”达鲁安慰道,尼雅的辛苦可想而知,云城属于自己的势力被彻底颠覆,现在的云城根本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吧!尼雅处于这种不安定的现实中,不知道该信任谁的危机感压迫着这个曾经单纯的少女,成长是必然的结果。

“大人。”尼雅深切的喊了一句,声音开始哽咽。

“怎么了,我不是还好好的嘛!”达鲁强笑着安慰道,尼雅的情绪却感染了他身上的某个领域,他的心脏像被扎了一样疼,对于尼雅的怜惜上联系到自己的处境让达鲁鼻子也开始发酸;这不是哭泣的时候,达鲁只能这样告诫自己。

“没什么,大人你辛苦了。”尼雅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起来,眼泪应该已经无法控制了;“大人,我好想你。”

达鲁没有再说什么,听着尼雅那头传来的抽噎声,整个世界安静了,雨也不再下。

“大人,我想来找你。”

“你就留在云城吧,有尼伯龙根的保护应该不会有事的。”达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路会是怎么样,怎么可能让尼雅来跟自己走这样的一条路呢?

“大人,请让我来陪着你吧,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选择,大人,我真的很不放心你。”尼雅顿了一顿凄声道:“大人你不是和我一样才十七岁吗?无论你表面装的有多么坚强多么开心,我都知道你,我全都知道。”

喉咙有些阻滞,达鲁轻轻的咳嗽了一下,他皱着眉压抑着自己的即将失控的眼泪道:“我答应你,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回来的。”说着他逼迫自己尽量温柔的笑着,这句话算是承诺还是善意的谎言,达鲁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他连明天都无法保证。

尼雅的声音飘渺的像是远处传来的呢喃,她苍凉单薄的语调充满了失去的悲哀感:“大人。那你一定要早日回来,尼雅心中只有一个云城领主,那就是大人你。”

达鲁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真正当他重回云城的那一天,遥远到一切已经面目全非。

交代了尼雅一些事情后达鲁结束了对话,这个单纯的小姑娘总是那样支持着自己,一如她当时所宣誓那样.

雨已经渐渐画上休止符,夜空没有月亮,偶尔某处闪烁着点点星光,这样的夜与往常不同,诠释出达鲁心中的抑郁.

尼雅的话掀起了他心中的波澜,曾几何时自己也忘记了自己只有十七岁的事实;自己的命运仿佛又回归原点,西斯走了,同时带走了自己的梦,现在的自己又开始了流浪生涯;值得庆幸的却是身边还是存在这些朋友,不,应该说是兄弟吧。

不告别今天,不敢想明天,尽管未来是充满荆棘的道路,自己也不能放弃,就当做是试练吧,达鲁安慰着自己。

父亲大人,如果你看的到现在的我,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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