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闪过,等达鲁恢复意识发现自己已是身处异地了。大型长距魔法传送,达鲁内心浮现出这样的字眼,看来这个叫‘扭曲机器’的组织比自己想象中要来的还要神秘和庞大;他没好气的望了一眼尚在昏迷中的索罗,应该是在传送的瞬间自己两人被费斯蒙所击晕吧。
周围的环境很好,达鲁不由赞叹着,此时大约是清晨时分,阳光从四周浓密的树阴中照射进来,泛起微微的光晕,清新的露水气息充斥他的鼻子,自己和索罗似乎就身处某个树林深处,奇怪的是并没有任何人看管他们。有一条可以认为是路的小径通向未知的深处,这大概就是出去的路吧。
空气很清新,达鲁大口呼吸着这种城市中没有的新鲜空气,精神恢复的很好,一种朝气蓬勃的感觉由他的心中冉冉升起,听着深出不知名的鸟叫声,达鲁感觉到自己的信心又回来了,他相信无论自己身处如何的险境中,自己都是可以去面对克服。
达鲁从依身的树上随手摘下一片叶子吹起曾经在星城凯瑟琳曾经教他吹的曲子,曲声悠扬绵长,些许忧伤却明媚自然;达鲁陶醉的吹着叶笛,他并不尝试着要独自逃出去,倒不是不放心索罗,只是知道这里肯定有类似禁锢作用的结界之类的存在。
树林不远处响起西西索索的脚步声,片刻后费斯蒙一袭黑色便装的出现在达鲁眼前,他并不说话只是安静的听着闭目陶醉其中的达鲁吹奏着那首曲子。不久,曲子完结,费斯蒙若有所思的拍起了手:“很好的曲子哦,达鲁领主看来你不光年轻有为,还吹的一手好叶笛啊。”
达鲁慢慢睁开眼睛,费斯蒙被曲子吸引过来本是他意料之事;“费斯蒙先生,现在是否应该说一下请我到这里来的真正原因了吧,不会是这么好心的让我来度假几天吧。”达鲁淡淡笑着问。
“恩,先让我来诉说一下最新的进度吧!”费斯蒙把头略低一下忽又抬起斯文的说:“我们已经了解到黑色新娘南茜的死与达鲁领主你有着直接关系,甚至可以猜测为是阁下亲自动手的。”费斯蒙把声音尽量变的斯文轻快,但是达鲁还是听出其中一丝悲痛的情绪。
达鲁有些意外的看向在另一端躺着沉睡的索罗,没道理他会比自己醒的还早啊,看样子也不像被刑讯逼供过啊。“达鲁领主不用看了,索罗领主可没有出卖过你哦。”费斯蒙看穿了达鲁的疑问,微笑着说,他慢慢的拨开头顶的树干,让阳光直接照射进来,自言自语道:“这样的早晨是不是格外的动人呢?每次我经历这样的一个阳光早晨,无论我有多么悲痛多么难以前进我都会继续笑着面对一切。”阳光下费斯蒙原本晦涩不明的白皙脸庞变的清晰而透明。
不是索罗招供,那他怎么可能会知道是我杀了南茜呢?达鲁没有理会费斯蒙的感叹兀自推测着自己暴露的原因,难道这个男人也会西斯的BUG技巧‘读心术’?这个想法令达鲁自己都觉得荒诞,要是这种技巧随便拉个人都会怎么能被称为‘神之技巧’呢?
“我一直秉承着正统的骑士观念,也许你会觉得很可笑,像我这种叛乱组织的成员根本和骑士无法联系起来;但是我就是有着强烈骑士观的人,组织的理想就是我的理想,组织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这一点与你们骑士忠于天界忠于天界王是一样的。”费斯蒙喃喃的说着,脸上再不是那种轻浮斯文的表情,而是带着几分坚毅带着些许忧伤的神情,这样的神情让达鲁想到了西斯,是的,西斯,那个整天轻佻度日的男人骨子里却流着最正统骑士的信念。
达鲁不自觉的也把头抬起,树林中的天空特别的清澈;“我和黑色新娘来自人界里肯斯特王国罗那郡的两个贵族家庭,天历797年因为国王逼婚我和她私奔逃到了天界,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刻,是‘扭曲机器’收留了我们,现在已经是第四年了,这里就像是我们的家一样重要,为了守护这里,我们愿意献出我们的一切。”费斯蒙的声音低沉而温柔。
怪不得索罗说出南茜家族的时候自己没听说过,这也同时解释了费斯蒙那贵族般的优雅举止。又是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达鲁微笑沉默,等待着费斯蒙沉湎的回忆继续下去。“组织给了我们机会,两年后我任职为组织军事部的策划负责人,也许是我曾经读过正规军校的缘故吧,而组织派遣了南茜潜伏进赤城伺机成为菲拉洛家族内部核心人物,代号‘黑色新娘’,而计划的进行却出了一些问题。”
既然达鲁知道了南茜和费斯蒙的关系自然可以想象到南茜接近索罗的真实目的,事情想不到那么的曲折,想必索罗口中的兄弟夺妻也是真的,但是他隐瞒了更为关键的内容。想到这里达鲁有些恼恨的想要去踢两脚。
清晨特有的淡薄雾气慢慢的消散,阳光越发的耀眼;“其实那些问题我早就有过推测,但是组织既然决定了,那我就会尽量配合的完成这次行动。而变故却大大的超越了我的意料,菲拉洛家族的二子依菲鲁也爱上了南茜并且**了她,而最为不幸的是因此南茜有了他的孩子,当我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简直控制不住我自己想要报复的行为;我向组织申请终止这次的行动却被拒绝。”费斯蒙无论多会掩饰自己的情绪,但他终究是个人,此刻他的声音在达鲁耳中就是后悔夹杂着决然。
“南茜最后一次和我联系是在两天前,她和我说她有一种预感,我们都明白这种预感是什么,于是她就死了!而也许达鲁领主你不知道,我们曾经学习过心灵感应的魔法,所以彼此的生命波动都可以清楚的感应到,这也是我判定南茜已经死了。”
“你究竟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达鲁直接了当的问,阳光已经有些刺眼,他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问的真好,一针见血。”费斯蒙拍着手赞叹道:“我一直认为杀戮和战争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目的,所以我尽量避免无辜人员的牵扯伤亡;达鲁领主如果愿意和我们组织合作的话相信组织的理想会很快达到。”
又是合作,达鲁摇着头苦笑,自己似乎成了所有玩弄阴谋者眼中的肥羊了。他静静笑着走上前拍着费斯蒙的肩头说:“有一个已经合作的索罗难道还不够吗?”
费斯蒙的脸色微微的颤动了一下却瞬间恢复常色,在刺目的日光下这种微小的变化很难被捕捉到,而达鲁却几乎可以肯定了自己的推测,他继续说:“组织上在一切恶果发生之前应该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黑色新娘的暴露和牺牲早在意料之中,你们组织并且用未知的手段联络上索罗并予以合作帮助他扫除一切障碍登上菲拉洛家主位置。”说着达鲁把头探向索罗的方向朗声道:“大哥,我说的对吗?”
本来应该是依旧沉睡着的索罗竟然慢慢的转过身子站了起来,这样一来等于默认了达鲁的一切质问;让达鲁产生这样想法正是费斯蒙的性格,这个大胆的推测更是来源于达鲁对整个事件的一种直觉,他本能的感觉到索罗前后矛盾的反应。最大的破绽就是慨然愿意成为人质的那一刻,达鲁怎么想都不明白究竟是什么驱使他这么痛快的答应。费斯蒙的言行举止却是很好的让达鲁理清了事情的脉络。
如果一切如表面那样的话,索罗应该是主角,而费斯蒙却反常的找到自己对话,话语中那隐藏极深的悲痛与无奈让达鲁突然明白了;这件事无论是从哪个方面来看索罗都是一个受害者的姿态,但是只要费斯蒙的组织上不会去为难他的话,那他就是整个事件中立于不败之地的人。
于是达鲁说出了以上的话借此试探两人的反应,费斯蒙刹那的变化和索罗的坦然表现证实了自己这个看似极端荒谬的推论。
“这是我最好的选择,不是吗老弟。”索罗的脸色此刻看起来十分红润,眼睛中湛射着雪亮的精光,他慢慢的走上前意味深长的拍着达鲁的肩膀说:“南茜和依菲鲁的事情被我发现后我是很愤怒,南茜。。”索罗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费斯蒙继续说道:“我进一步发现了她身后所隐藏的‘扭曲机器’这个严密的组织。”
“于是你将计就计,让我来帮你杀掉南茜,自己却和‘扭曲机器’的高层负责人搭上线,让其和你合作彼此谋划共同的利益,是吧。索罗大哥啊,你还真是深谋远虑啊,一早挑我下手,拖我下水;自己则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无论你家老头子答应把你交出来也好,不交出来也好,家主的位置除了你再没别人可以胜任了吧!”达鲁不得不佩服索罗的谋略,古德里安要是答应交出索罗的话那索罗为了家族牺牲的精神使其地位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度;而古德里安要是不答应的话费斯蒙可以大开杀戒,到时古德里安的责任极其巨大之下自然再无法继续自己的家主之路,而第二种可能性可以说根本不会发生,这本在所有人意料之中。
“只是我还有一些问题希望两位为我解答。”达鲁把手中的叶笛飞向半空,叶子旋落地面过程中跳起优美的舞蹈:“其一,黑色新娘不死的话你们一样可以合作;为什么非要杀了她呢?其二,把我带来是不是早在原本的计划之中呢?其三,‘扭曲机器’究竟做这么多想要的是什么?”达鲁觉得有必要弄清楚这三个问题,而他相信他会得到答案的。
索罗望向尤在半空飞舞的叶子,悠悠的说:“南茜如果不死的话那我家那个老头子是不会这样去怀疑依菲鲁的,因为依菲鲁曾经扬言要破坏这场婚礼,所以我就索性利用他的一时气话来做文章。而其实关闭掉楼顶强化玻璃魔法能源的人是我的人,所以我没有作案时间,老头子结合起来除了依菲鲁还有谁有嫌疑呢?”说到南茜的死索罗一点都没有感觉,反观费斯蒙却只是同样的望着下旋坠落的叶子在发呆,只是双手忍不住的在发抖。
“把老弟你请来这里也是计划中的一切,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自己提出这个要求;在我们计划中是要绑架跟随你的那个女子,但这也是我们唯一的破绽,我们无法确定你是否愿意代替她成为人质,要是你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见得会强行绑架你,毕竟你的身份性上十分特殊。”索罗此刻的样子精明无比,说话也是同样的条理性十足,实在无法想象几天前那种醉生梦死的姿态。“毕竟我们还不想正面与里之西月为敌,但是随着事情的发展,你竟然与我结成了姻亲,那一刹那我实在是太高兴了,连天都在帮我,这样我可以直接绑架莎莉垭,并可以肯定你会甘愿代替莎莉垭成为人质。”索罗继续解释着。
达鲁终于能够明白最后时刻索罗祝福自己和莎莉垭那番话的用意了,那是在提醒费斯蒙对莎莉垭下手;只是没想到自己就这样毫不犹豫的跳了出来,达鲁不禁苦笑,不过这样也好,省的莎莉垭受惊了;想起莎莉垭那柔弱的样子,达鲁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既然自己已经利用了她,起码也要付出点代价吧!索罗的居心如此险恶更是令达鲁极其的不齿。
“至于第三个问题,我想还是由费斯蒙亲自来说明吧。”索罗背着手悠闲的享受着这种形式的‘度假’。
费斯蒙原本清澈无比的眼睛此刻却显得那么浑浊,他深吸了一口气故做轻松的说:“我也无法说明,达鲁领主见过我们大人就会明白一切了。”说着他勉强的笑了起来,笑声晓锔条在切木头一样的难听。
费斯蒙口中的大人应该就是‘扭曲机器’的头目了,达鲁觉得很有必要见一见这位神秘的人物,能够操纵这么巨型的传送结界,怎么看都不是一个普通的魔法高手所能达成的事情;如果这里有一个常备法师团的话那一切还可以解释,不过看来这里并没有太多的魔法波动。
已经有了太多的牺牲者,那个被诬赖从此生不如死的依菲鲁,那个代号叫‘黑色新娘’的南茜,自己亲手格杀了这个女子,其实自己对她还是抱着一丝好感的,想到这里达鲁有些伤感,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费斯蒙,这个悲哀的男子,明明知道一切计划却还是需要做出取舍,而他还是选择了组织。不知道他是否会觉得值得这样做,也许正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他有着正统的骑士操守,出身贵族家族的他如果任由一切自然发展下去他也许已经是一个出色的骑士了,而他却为自己心爱的女子选择了抗争,却在最后还是为自己的信念而牺牲了迫使自己改变的女子;不能不说是一种极大的讽刺。
“好了,达鲁领主,请跟我来吧,现在去见我们大人。”费斯蒙凭空念着奇怪的咒文消除了束缚结界后自顾自的在前面开始带路。
“费斯蒙!”达鲁突然叫住了他:“早上我吹的那首曲子叫做‘殇’,就当是作为给黑色新娘的镇魂歌吧,对不起。”
费斯蒙呆了一刹那,却还是没有说话继续带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