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改犯们起床了,在冰冷的水中洗脸,在冷风中热身。一顿一个窝头,一碗土豆白菜汤。有时,劳改犯们会剩下一块窝窝头,扔到筐里。
劳改犯在干活前必须把胃“吊"上去。也就是一顿不能超过一个窝窝头的饭量,否则是受不了的。
筐是贾管叫放在那里的。犯人们有剩的窝窝头放在筐里,拿家喂猪。你扔到筐里,就是给贾管教一个人情。
有人说贾管教也是协警,没编。在劳改队小卖店那漂亮女人是贾管教的妻子。有人说贾管教特别会过日子。连一块粪便都有用涂。
他把厕所里的粪都让劳改犯起出来,他雇车拉到他家房东的空地,之后卖给黑水种西瓜的。一年卖大粪钱顶得他半年工资呢。他用劳改犯的窝窝头喂养五个大猪。冬天粮食好存,夏日里,他把窝窝头晒干储存起来。吃粮的猪肉香,口感好。
孔先海啃粪便贾管教也来气,肯一块少一点,他本不想让孔先海啃粪便,我说可以省窝窝头哇。贾管教笑了一下。认为对。
每次给柳龙成和孔先海装砂子时,我想尽办法给他俩多装,所以,他俩的汗流的最多。
每天晚上,柳龙成依旧枕着砖头,有时有意无意的挨着季金种的屁股。而孔先海依旧啃大粪。
而我呢,把白天当梦,把梦当现实生活。
为了梦中的人儿,我每晚洗脸,洗脚。洗浴得干干净净入睡。
梦中的花儿开了,满满一山坡,红的,绿的,白的,黄的。有蝶儿飞舞,一个,又一个。
娇娇拉着我的手,我的心情极好。我爱听鸟的婉转的叫声。我爱听夏虫的长鸣。我们来到小河边,她在河中洗浴。清澈的河水,可洗涤身上的污垢。可以净化灵魂。
我说:“我们用花儿搭个屋呗。"她笑笑,递给我一把镰刀。我收割着花梗,她编织着花屋。这是我们梦中的爱巢。
我是蝶儿,她是花。在这清澈的小河旁,花屋内。
她说:"早顺从我多好,省着你进间狱。"
我说:"我进来是你搞的鬼?"
她笑着说:"你生气的样子真可爱。我掺与了。我附到协警的身上。吊了你一宿。我愿意在间狱同你入梦。在家你和老婆的样子我受不了。"
我说:"求你了,想法让我出去。"
她手拿着花儿,说:"你这小小蜜蜂儿,再采一次蜜,把我采乐了。一切都好说。"
采蜜。
我拥着她,说:"你的身体比花儿更香。"
她说:"嘴又抹蜜骗鬼了!"
她说:
“我从六七岁起,就开始噩梦连连,仿佛永远不醒。我灰色的童年,是我亲妈造成的。
"一次次的体疼,一次次的心痛,没有父爱的心痛,没有依靠,任人伤害的心痛,幼小的我呀,那份无依无靠,那份恐怖,那份惧怕,
"我的泪己哭干,爸爸,你在哪里?
"我顺应他,我有新衣服穿,我有糖块吃,不顺应他,白眼,毒骂,痛打。"
花房内,她的血泪又成了河。床是红的,地是红的,天是红的。没有了太阳,没有了燕子叫,没有了虫鸣,天,淅淅沥沥下起了雨,红红的雨。
"我妈妈也曾怀疑过。但她十分的怕我爹。妈妈在南方,皮肤白嫩细腻,身材也好,也许这点我象我母亲。
"那年我十二岁,来了月经。老鬼竟从我后面下手。我后边象被火烧的样疼。我屙出的粪带血。我憋不住粪便,妈看出了情况,要去给我看病。继父心里有鬼,硬说是痔疮。给我买了几管马应龙痔疮膏。
"没人时,妈妈问我,我把从小时到大的事都和妈妈说了。
"妈妈抱着我哭,我知道她也不敢去告,假如告不赢,我们母女的命就没了。即使赢了,我继父进间狱出来也会要我的命。
妈妈对我说:‘宁信鬼话也不要信男人的话。你后爹说他家多么的好,到北方日子好过,又说对我多好,没有一句符合前言的。
′是,你亲爸总是因为我们贫困和我吵架,我多花一分钱,爹浪费一粒米,我们都争吵。即使打我,骂我也都是对我好啊,也都是为了"家"呀。我没想把你带到火坑里!’
我心里恨妈妈。你一时听了坏男人的话,却把我送进了火坑。我抱着妈妈哭,问妈妈我亲爸的家乡住处,我有爷爷奶奶吗?他们一定想我的。
妈妈说我爸爸想我想死了,爷爷奶奶也不在人世了。看来,我梦中的翅膀永远不会再来了。我抱着妈妈哭,我说死得了。妈妈说让我活下去,坏日子会过去,好日子会道来的。
我想还有什么好日子?女儿在亲爸妈面前是公主,是天使,但在魔鬼般后爹跟前呢?
十六岁那年,我初中毕业。
这一年我妈妈癌症去世。
转年有人提亲,我爹也知道,他无法长期霸占我,要以一手的钱把我卖给黄瘸子。
一手,五百元钱。
即使瘸子,要真心疼爱我,我也认命了。我也甘愿在一起生儿育女。
黄瘸子是小学教师,在我屯,我是第一个坐大汽车出嫁的。因为大队买了一台气车。当然,也有人赞我后爹。"
我对她说:"看来你是报不了仇了。"
娇娇笑了笑,说:"他折磨了我十年,正好十年,我也折磨他十年!"
我问:"你怎么折磨他?"
娇娇说:"我施法术,让他长尖锐湿疣,让他那东西上长十二圈尖锐湿疣。让他屁股上也长八圈尖锐湿疣,总疼,总用激光打也打不好,让他比我疼百倍!"
我说:"你能做到吗?真有鬼吗?"
她摸了摸我的头,说:"你傻成啥样了?我不是鬼?鬼和人不在同一个维度,各有各的世界,他们能看到人类,但不能影响人类。"
我说那你怎么能影响到我,又有法术?
娇娇一本正经的说:‘′我,是冤鬼,进入了冤鬼的王国,我得伸冤,我得找回真爱。我答应了我们的鬼王,他付予我法朮。我要给他找到十个冤鬼。说实话,我都给他带去俩了。"
不谈鬼的事,天这不又快亮了?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
她说:"明天我再约你,讲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