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亲够我的女儿，没和萍萍说够话，却被娇娇拉回劳改队。我发现，娇娇哭得更甚。看来动真心了。两眼掉下血红血红的泪，象蚯蚓在动。和被撞死那天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说:"我还没和女儿亲香够。"
她眼泪纷飞，血红点点。泣不成声。她说:"我一定把你弄出去，看在你女儿的面上。"
我感到诧异。她说:"我想我爸爸。爸爸，你在哪？我一定找到你。"
她哭了一会，我发现地满是她的血泪。全红了。她说:"天快亮了，鸡叫了。明晚，我和你慢慢讲述我的事！"
太阳还没出来，劳改队员比太阳起的更早。东方，血红血红的云，是太阳诞生带来的霞衣吗？太阳诞生也需流血吗？
一天强劳，只赚一角钱。一个月下来只够买牙膏和肥皂的。尽管是最便宜的，也要节省使用。
踏着阴冷的风，劳改队员们又来挑砂子，装火车。
几挑过后，柳龙成和孔先海又全身冒汗。
我对孔先海说:"眼镜，你要实在累的慌就也学季金种，象他似的啃大粪，疯了就不用干活了。"孔先海没有吱声。不过晚上，真的啃起大粪。无意中，季金种的行为帮助启发了我。让我对孔眼镜实施另一种报复。
我知道季金种啃大粪不干活是给了唐组长钱。孔先海呢，啃大便也得干活。
晚饭后，季金种哭着回来，和我说:"我不活了。我在家不嫖，不赌，不吸烟，不喝酒，老婆要跟我离婚。我给她跪下她都不等我！"
我安慰他说:"也许是她闹一闹吓唬你，这是天命！争取早一天出去。你疯了。"
他"嗯"了一声。
我发现，每个周六，贾管教都领着唐组长出去，唐组长回来时都兴高采烈。有时满嘴的酒气。
我早早躺下，因为娇娇要给我讲她的故事。
窗外，冷风又一次的刮起。有着呜呜呜的响声。
孔大眼镜和季金种都在查查的啃食人类的粪便。季金种便恨孔大眼镜吃粪便装疯抢他的生意。
柳龙成枕着砖头，盯着唐组长想事情。
夜幕拉下，谁在漆黑的幕屏上点了几颗星星？让人联想？
娇娇又来到我的身旁，躺下。
梦中，我们有夫妻般的相互取暧，打情骂俏。
她说:"你和你老婆一天也这样吗？我很幸福。"
我说:"我们首先干完活后，便唠嗑。各说各的趣事。甚至把小时的一些事也都说了。"
我又说:"因为我懦弱，无能，招老婆烦。比如，八点钟起床，老婆说:‘你烧炕。"我就烧炕。说我在家做的饭菜好吃，她说吃不够我做的菜。我就做菜。
她说我收拾的屋子干净，我就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女鬼说:"有趣！"
娇娇又说:"你知道吗？昨晚你和女儿的对话，也让我想起我小的时候了。"
"别说母爱多伟大了，有的人真不配当母亲。真的不配。"说完抬起头，扬了一下鬼头发。眼里又扑簌簌的掉了鬼眼泪。地，墙象感染般又全红了。
她说：“看见你女儿拥入你怀里的时侯，多么幸福，多么开心。
“我小的时候，我家乡是浙江省的。我记忆中爸爸不是那么的高大威猛。
我害怕大灰狼。因为妈妈总说我要哭就会惹来狼外婆。
有一天，我做梦，梦见我爸爸打不过大灰狼，我飞来了。可我的雪白雪白的翅膀消逝了。
我哭了。我那洁白的翅膀啊。
妈妈抱着我跟我"爹＂跑了。
你知道，我幼小的心灵也在找心。
妈妈哑子吃黄莲，不是嫌爸爸贫穷吗？不是嫌爸爸身体弱小吗？不是嫌爸爸和她吵架吗？在爸爸的身边，满身的娇气，而到了这里，什么粗的重活，脏累的活不干呢？"
我又学到了新的名词，"打圈子嘴"。
她又继续述说。我又知道她的鬼话中的爸爸即亲生父亲，而“爹"就是继父了。
"那年，也许我只有五六岁吧？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我妈妈不在家。外面我不知是什么叫，那么凄厉。后来，我知道那是"猫叫羔子"，长一声，短一声，几乎无限凄苦都藏在声音里。又象鬼在嚎叫。
不但有猫的叫声，还有风声。风中象藏着人，一会儿来一会儿走的。月光时隐时现。
我只觉得闷热。但我的头在被子里面不敢拿出来，因为我觉得头上有呼嗤呼嗤声。妈妈，你在哪里呀。
实在憋不住了，我头探出来喘口气，见纸窗前有一个大灰狼的样子时隐时现，好象在动。月光也时隐时现，我害怕到了极点。
风声，猫的叫声，窗前大灰狼的影子，啊，我要死了。我不顾一切的扑到爹的身上，抱着他，我说害怕，看窗外。
其实，一定是后爹用纸剪的大灰狼的样子，帖在窗纸上的。他故意的吓我。
他颤抖着说:"真的有大灰狼，你别喊啊。听话。躲在我身下别吱声，一会儿大灰狼就走了。"
他抬起身子，我到他身下时，外面狂风猛的刮起，有霹雳响起。大暴雨猛的敲打窗子，象要吃人的猛兽，想闯进屋里。窗户如同打鼓一样的响。
我更加的害怕。
没想到，爹，竟做了不是人的事。我的身心具痛。真比刀割的还疼痛。
爹又对我说，我不要对别人说这事。说了他就杀了我和我妈。"
女鬼边哭边说。她趴在我的肩头，用手轻轻的抱着我。说:"看你的女儿多好，有亲爸爸照顾。在亲爸妈身边，做梦都会飞，翅膀永远不会削逝。"
我的心里充满了心酸和恐惧。我怕妻子和我离婚，真怕。怕女儿的翅膀在梦中失去。
我更加的恨柳龙成和孔先海。妈了B的，我什么时候惹着你了？我一定报仇！
鸡叫了。监狱的大公鸡的声音十分嘹亮。
我这一辈子就羡慕大公鸡，自己威武漂亮，独自称王，有一群的妻妾。
女鬼说:"你休息一下。明天我在说我以前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