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是我们那边对于渭南、大荔、华阴、华县等地的一种称呼,他们也称我们这边为北安。(西安的称呼我自己揣测应该也是这么来的吧,没有求证,且听即可。)
我外家(外婆家)是从华阴那边移民过来的,五十年代修建的三门峡水电站因为设计重大缺陷,导致关中道这个中国最富饶的、最早被称为”天府之国“的地方成了连年洪水泛滥的泽国。没办法,国家就把洪区的人移民到蒲城等地,我外公、外婆就拖家带口的移民到了板桥渡(这个板桥就是传说中的那个郑板桥,关于这个历史缘故以后细说。),妈妈说移民那会她还记得,那会她只有三四岁。
再后来,国家又有政策允许移民回迁,所以我的二姨、三姨、四姨她们都回迁到华阴那边去了。这就导致了妈妈她们姐弟九人三个在南安,六个在北安。
还记得那年四姨的大儿子结婚,她儿子叫红旗,我喊红旗哥,我们是坐火车去的,那应该是第一次坐火车吧,印象中那个火车是绿皮车,车里面的座位都是那种木条椅的样式。
因为路途遥远,在火车上坐了好久好久,肚子都饿了,忽然有个应该是乘务员的女人端着盘子,盘子里放着白花花的馒头,应该是走路不稳或是火车晃动,盘子里的馒头撒了一地,我们帮忙捡了起来,她看到我们这些小孩应该都饿了,就拿出一个馒头给我们吃。现在还记得那个馒头是冷馍,咬下去那口感、味道现在都还记得起来。
我们一起去的人有,我妈、我哥、小姨、大舅妈、大舅的大儿子京哥,小姨的儿子勇勇,还有没有其他人我是没太大印象了。反正就是一群人领着小孩乘着火车去参加她们四姐儿子的婚礼了。
现在还记得四姨家的房子的样式,那房子是陕西八大怪之一的房子单边盖。院外左边是一个旱厕,没有安装大门,土墙围起来留一个豁口算个大门,中间是个大院子,房子该在靠左边的地方两个房间,外面的房子四姨和姨夫住,里面的房子是红旗哥结婚用的婚房,最后面盖了一个小间是灶房,整个院子是坐南朝北方向。
他们那边的水位很低,所以家家户户都有个压水机,吃的水用的水都从那里一压就出来了,房子的前面的空地靠近东墙的地方就有一个压水机,我们几个小伙伴第一次见到这种好玩的东西,我们就一直玩的乐此不疲,一直玩到把四姨家的压水机压坏。
四姨家后面的围墙有个缺口,缺口后面就是大大的麦地,那会是冬天,小麦都趴在地里,因为那里地势很平,人烟较少的缘故,所以一眼望去无边无际,对那会幼小的我们来讲,那里有大恐怖,像原始森林,抑或是那边有坏人,有收小孩(以前对人贩子的称呼,以前真有走街串巷收小孩子的人。)的人。
但是,小朋友的好奇心是很难被打消掉的,经过初次的尝试我们先翻上墙,在豁口上站着,看有没有怪兽或者坏人过来,这样如果有来,我们就跳回去就不怕被抓住了。
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我们发现,好像没有那么怕怕,接着我们的胆子又大了起来,先让一个人跳下去,我们在墙上接应,这样就算有坏人来我们也可以及时发现,把他救回来。
如是,我们轮流着跳到墙那边的野地里,不断地挑战着自己。终于,我们都不害怕了,觉得没有坏人,也没有收娃的。所以,我们就一起翻过墙去,刚开始还是在墙下面,慢慢的我们就远离墙的豁口,向那“原始森林”迈进,我们正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忽然四姨家一声惊呼喊道:京京、雷雷、勇勇跑哪里去了?这是大妗子的声音,她挨个喊着我们的名字,还说着,你们再乱跑就有收娃的把你们收走了。
我们听到的瞬间,内心开始慌乱,然后都撒腿往回跑,跑到豁口时发现,那个豁口好像有点高,原来家里地势高,所以从里面上去豁口很容易,可是外面是野地,而且因为打土墙时还从外面挖了土,所以墙根这里是个坑,上去好难好难,一时间我们上不去,不知是谁哇的一声哭起来,我们几个调皮鬼都跟着嚎起来,此起彼伏,都围在豁口处等待救援,就这样大人们一把一把地把我们从墙外救援出来,我们得救了。
被救回来后,我们兴高采烈的,虽然脸上还有泪水,但是那种获救的喜悦感充斥着我们的大脑,蹦着跳着,忽然脚下一滑,我的屁股做到的洗碗盆里。(陕西过红白喜事,洗碗都用的那种大的洗衣盆洗碗筷)。
我乐极生悲了,我哭了,大人们都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