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选在一片压抑的氛围里很快有了结果,共有十五名女子入选。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玖京卫国公府嫡女卫长卿早毓名门,端庄贤淑,慧敏中怀,擢封为庶三品卫充仪。”
“玖京郑氏庶女郑景然,温恭夙著,顺和良德,擢封为正七品景婕妤。”
“宁和都御史府第五若棠,品性柔嘉,丕昭淑慧,克佐益仪,擢封为庶三品棠充仪。”
“神台都柳氏嫡女柳嘉树,淑慎性成,勤勉柔顺,擢封为庶七品嘉常在。”
“建单都陆氏嫡女陆清圆,雍和纯粹,淑德含章,擢封为正八品陆才人。”
“永祯都谢氏嫡次女谢枳韵,风姿雅悦,端庄淑睿,擢封为正三品韵嫔。”
“永祯都淳于氏嫡女淳于沐茜,柔嘉维则,淑敏瑞佳,擢封为正三品沐嫔。”
“延兴都万氏嫡女万星凝,性资敏慧,淑良容佳,擢封为正八品凝良人。”
“孝咸都唐氏嫡女唐桑冉,安贞叶吉,艺佳才绝,擢封为从二品冉贵嫔。”
“正承都许氏嫡女许一水,嫡次女许一泫,礼数齐全,性雅纯和,擢封为从四品许贵仪,正七品泫常在。”
“云定都陶秋伊,容貌佳丽,才超艺全,擢封为从八品伊淑人。”
“泰豫都姜珍,性柔灵慧,贞雅柔勉,擢封为正七品珍常在。”
“永祯都万昕林,慎雍资佳,维全雅悦,擢封为从七品林贵人。”
“延兴都杭如烟,德全才佳,端淑睿良,擢封为从七品杭贵人。”
待一道道圣旨念完,入选的秀女上前领了旨。便见宣旨的内监退在一边,一位女官走上前道:“传长公主懿旨,凡三品以上者掌事司会将所分宫殿告知于各府,各位贵人回府后便可知晓。凡三品以下者,均居住于桂宫南院与北院,具体院落由所分配的掌事宫女告知各府。”
众人叩头领旨谢恩。
待宣旨的内监和女官离去,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这一道道圣旨,打开了康朝新的一番气象。
入选者可以回到各自家中准备八月初五正式入宫,没有入选的人中有灰头丧气的,也有喜色难掩的,甚至还有因为没能入选而哭晕过去的。
待一切事物安排妥当,所有秀女回至各自府中,家中,已经是六日之后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期盼那一批新人入宫的景象,而此时,杨若珍还在幻想着自己领到圣旨的样子。
圣旨和各项事宜安排先后送至各都各府。
清凉殿内––––
“婕妤!”一声怒气十足的质问声夹杂着茶碗摔碎一类的声响。
“娘娘,您消消气。不过是个七品婕妤罢了。您可是四品的主子,这差着远着呢。”桃蓉一面让人收拾一面赶忙劝着正发火的郑悠窨。
“老爷这是何意?这时偏偏将二小姐送进宫里来?”玉帘边重新端茶水边自言自语道。
“玉帘!娘娘,她不过是个七品的婕妤,又是个庶女,只要皇上不注意她,任她再如何也无济于事的。”桃蓉呵斥住玉帘莫要再多说。
“父亲是觉得我这个女儿还不够,又送进来一个?哼!”郑悠窨逐渐平复下情绪来。
“娘娘,奴婢觉得陛下大选秀女不只是为了开枝散叶。更重要的是拉住前朝那些大臣,倘若那卫国公府小姐,又或者别家重臣千金在,皇上肯定会格外眷顾,那二小姐……”桃蓉为郑悠窨按着肩膀,一面小心翼翼的道出心中所想。
“你的意思……”郑悠窨很快明白桃蓉话里的意思。
“以娘娘的地位和才貌,何愁压不过那庶出的下贱之人?娘娘入宫入的早,伺候皇上的时间可比她要久,皇上喜好什么,是怎样的性情,娘娘可比她要懂得多。”桃蓉笑着道。
“玉帘,你去准备一下新人入宫的礼物,挑些好的,本宫要好好招待这些新人。”郑悠窨心中已然有了打算,眼前的冰盘也变得味道极佳。
窗外蝉鸣不断,宫里的夏季总是格外炎热的。
日升日落,云聚云散,八月很快到了。宫里宫外,终于不再是分外压抑的气氛。宫里头忙着准备各位新人的住处,用品,宫人分配,一堆事物。而宫外头则是忙着给各自入选的女儿寻找更好的教引嬷嬷,一同入宫的侍女,打点宫里人,也是一堆事物。
太后礼佛,无暇插手于此事。回夗部侵扰边疆,皇上又忙于前朝战事,秀女入宫各项事宜便都压在了濮阳朝蓥和沈奚容身上。沈奚容受不得劳力伤神,濮阳朝蓥也舍不得让其陪着自己熬夜处理这些杂事,自己便多担了些。
这担,不仅担了查阅账目,分配宫殿住处,入宫事宜各类复杂事物。夜夜批阅,即便有丹姝为自己揉着肩头,服着太医院的补药。仍就是受了凉,低烧不退,却只得拖着身子坚持。
“公主,您休息下吧,这弄的也差不多了。”丹姝心疼濮阳朝蓥劝道。
“再审看一遍吧,免得再出什么乱子。”濮阳朝蓥翻了翻手中的账册,又执笔写着,声音显得孱弱,没了平日里好冷威严之气。
“公主,你也不能这般糟践自个儿的身体,您去休息一会儿,自打入月您就没睡过足觉,每日都是两三个时辰的休息,如今又病着,御医说您要多休息的,您歇歇吧。”淞川看着身影消减,面色憔悴的濮阳朝蓥当真是心里心疼,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丹姝和淞川相视,丹姝直接将砚台拿走,淞川又抱走账册奏章,濮阳朝蓥只得放下手中毛笔摇摇头道:“你们呀,这公里怕也只有你们敢让本宫听你们的。”
“公主!”淞川急的脸的通红。
“好啦,好啦,应了你们的,丹姝两个时辰后叫醒本宫。”朝蓥确实觉得周身疲惫不堪,却又放心不下那些事物,可是又拧不过身边的两个丫头,便万般叮嘱按时叫醒自己,再丹姝反复保证后,濮阳朝蓥才浅浅睡过去。
可是,待濮阳朝蓥醒来已经是第二日早,濮阳朝蓥正准备抓了人来责问,就见濮阳元谏走进殿内道:“皇姐也真是不当心,身体都成这般样子了,还如此操劳。”
丹姝和淞川所在后面,濮阳朝蓥瞪了她们一眼,两人连忙寻了理由跑出去。
“皇姐不必责怪他们两人,是朕让他们不要叫醒你。是皇姐发了热,御医来把脉,说是劳累所致,这才让人熏了安神香,想着让皇姐多睡一会。”濮阳元谏扶着濮阳朝蓥坐起来,为她端来晾好的汤药。
“知道了,不责怪她们了。”濮阳朝蓥面上笑道。
“账册交给浩竹他们去审了,皇姐这几日就安安心心的养病。朕可不想新人入宫,皇姐身子还虚弱着,压不住场面。”濮阳元谏也笑着,给濮阳朝蓥递过去帕子擦嘴。
“好啊你,嫌弃皇姐了?”濮阳朝蓥弹了一下濮阳元谏的脑袋,将药碗和帕子递给濮阳元谏。
“哪敢啊,若没有皇姐,谁陪朕演那么好一出戏啊?怕是有些人还蒙圈着呢。”濮阳元谏起身将药碗放在桌子上,又坐回在濮阳朝蓥身侧。
“陛下,还有一个人,陛下该知道她的身份。”濮阳朝蓥眼里闪过担忧之色。
“可是万昕林?”濮阳元谏扶了一下袖子,靠在床边问道。
“陛下知道就好……那陛下日后准备如何待她?”濮阳朝蓥问。
“她这种出身能有机会入宫,背后定有人帮助,不防放长线,钓大鱼,一同看看这背后之人是何方神圣。”濮阳元谏挑眉,嘴角挂着笑看向濮阳朝蓥。
“陛下心中有数就好,卫氏,皇姐会尽全力照看着,等到过些日子风波过去了,陛下再另行安排。”濮阳朝蓥点了点头继续道。
“有劳皇姐了,皇姐也要先照看好自己的身子,免得落下病根,于日后不好。”濮阳元谏神色明显有些担忧。
“说到病根,陛下有些日子没去看贵妃了吧,去瞧瞧吧,贵妃身子最近好多了。”濮阳朝蓥拉住濮阳元谏的手,拍了拍,轻声道。
“好,一会看完奏折就去陪着贵妃,皇姐好好休息。”濮阳元谏面上仍旧挂着笑意,但是濮阳朝蓥明显能察觉到他语气中的迟疑。
“陛下,贵妃到底是为了救你。”濮阳元谏起身准备离开,濮阳朝蓥却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濮阳元谏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脚下停滞,过了良久才回道:“阿元明白。”然后便径直走出了大殿。
望着远去的背影,濮阳朝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底是无奈,也是心疼。
又传来一阵眩晕,咳嗽了几声,揉了揉太阳穴,就径自躺下,昏昏的睡了过去。
濮阳元谏一路没有言语,周身冷的吓人,径直进了建章殿,一直呆了两个多时辰,所有人都秉着呼吸,大气都不敢出,等到天都已经黑了,濮阳元谏才放下笔,叫了轿撵,去了沈奚容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