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章宫大殿–––
“皇上驾到!”
“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文武两边均跪地行大礼。
“众爱卿平身!”濮阳元谏坐定后叫了起身。
“谢陛下。”众大臣这才起身。
“众爱卿可有事启奏。”濮阳元谏问道。
“臣有本启奏。”抚远将军肖明修道。
“讲!”
“昨日下属禀报西北中军自去年起军饷短缺,粮草不足。故启奏陛下,望陛下查问。”肖明修禀道。
“军饷短缺,粮草不足,此事乃归兵部所管,杨侍郎可给肖将军一个说法?。”濮阳元谏的眼神落在杨则身上,杨则的面色没有变化,仍旧淡定自若。
“臣亦不清楚,军饷按月拨发,粮草也以押运,兵部的账册上也记得清楚,怎会不足?”杨则的语气也很是平稳。
“那杨大人的意思是,西北征军谎报?”肖明修按耐住心中的火气,反问道。
“肖将军,我何曾……”
“够了!西北政军为我朝建功斐然,多少战士征战沙场,如今竟然发生军饷短缺,粮草不足这种事情!既然此事由兵部负责,那也该由你兵部去查,杨大人将账本交给户部再审一遍!”濮阳元谏厉声遏制。
“其禀陛下,臣正欲禀报,兵部账房,昨日受人劫持,抢了账册。”杨则面色显得有些担忧,语气里也尽是自责。
“竟然会如此巧合?”肖明修嘲讽道。
“劫持!为何偏偏要截走账本!谁人如此大胆!传朕旨意,兵部侍郎杨泽,户部尚书苏靖平彻查此事。抚远将军肖明修,鸿胪寺少卿许鸿协助查案。”濮阳元谏重重的拍了龙椅,下头的人都不由得颤了一下。几人立马领旨,杨则的神情仍旧很是淡定。
“苏爱卿,令千金一事,心中可有怨言。”濮阳元谏平复下情绪问道苏靖平。
“臣,没有怨言。”苏靖平回道。
“苏大人是没有呢,还是不敢呢?”龙椅上的人垂着眼眸道。
“臣惶恐,臣自知小女失了规矩,伤了长公主陛下凤体。听闻还会留下浅淡疤痕,长公主乃金枝玉叶,小女便是以死请罪也不得弥补。”苏靖平忙跪地行礼。
“长公主伤处会留疤痕一事,朕已让人封锁消息,苏大人是怎么知晓的?”濮阳元谏抬起眼眸,与苏靖平对视,苏靖平用眼神回应后道:“臣……臣是听杨大人旁侍谈及。”苏靖平立马磕头请罪。
“杨则的旁侍?”濮阳元谏的声音生了一个高度,再次重复一遍。
“苏大人,你可不能乱讲,可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杨则突然慌了神,猛的转头诘问苏靖平。
“证据?本宫这不是给各位带来了。”殿门口响起了一声女声,濮阳朝蓥一身华服,踏入殿内。
众人跪拜行大礼。
叫了平身后,濮阳朝蓥向着龙椅上的濮阳元谏行了规规矩矩的君臣之礼,而濮阳元谏连忙起身扶起人来,并叫人赐座。
两人举止投足间看不出分毫生疏之意,众人又是一阵议论。卫国公眉头紧皱,又缓缓舒展,心里已然有了答案。
台上两人相视一笑,濮阳朝蓥:道:“方才杨大人不是要证据吗?不劳烦苏大人去寻了,本宫将人和证物一并带来了,带上来!”
便见几个侍卫押了九个人上来,均是宫人扮样。
濮阳朝蓥问道:“你们是自己招呢,还是让本宫问呢?”
“求陛下恕罪,奴才,奴才也是被逼的。”“奴婢知道错了,奴婢招,求您放过奴婢家人吧!”被押上来的几个人,不停地磕头。
“好了,大殿之上,岂由你等喧哗,你们若全盘交出,朕自会罚分明。”濮阳元谏厉声道,便是示意跪着的几人,若是讲了假话,便取了他们通家的性命。
“自陛下登基,奴才们便被杨大人送进宫里,安排在各个宫中,若是宫中有任何风吹草动,奴才们就系会写在纸上,交给每日运输食材的人手中。奴才是长乐宫的,他是负责兴庆殿的,奴才说的都是实话,陛下!”
“那倒是有趣,杨大人给了你们多大的好处,让你们如此为他卖命?”濮阳元谏看向杨则,很显然,杨则很意外这些人的出现。
“没有奴才本开了一家铺子,那日突然进来一帮士兵,抓了奴才的家人,逼迫奴才为人卖命,若是不从,便杀了奴才全家。他们他们也是如此,小茹,小茹的妹妹还险些被那几个大人的公子占了清白。奴才真的是被迫的。”几个宫人不断的磕头,有几个姑娘已经是泪如雨下。
濮阳朝蓥一挥手,便由侍卫将人带了下去,随即丹姝和浩竹呈了证物上来,不给杨则任何解释的机会。
濮阳元谏草草看过后,一把将呈上来的证物摔在下头的众人面前,各种信和纸条撒落一地。
“杨则!你好大的胆子!”濮阳元谏气的站起身来。
“陛下息怒,保重龙体。”群臣又俯身行礼,濮阳元谏甩了袖子坐了下来。
“臣……臣……”杨则一时间慌了神,他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周密的计划会被发现。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
“杨大人,其实本宫察觉此事还是因为一个人,本宫身边的侍女––樱宁。杨大人应该认得吧,您那庶出的女儿杨纭柠。即便是改名换姓,摸了身份,你就真觉得皇上查不到吗?”濮阳朝蓥眉稍微挑又言。
此话一出,众臣皆惊,康朝的平朝长公主最忌讳的便是身边之人用心不忠,更何况是伺候起居的近侍之人,这是犯了大忌,怕是杨则此次凶多吉少了。不等濮阳朝蓥再言,肖明修等大臣像是串通好似的一连串将杨则的其他罪证都举了出来。
早听闻先祖培养暗卫,专为皇帝办事,也只听命于君王一人,行动迅速武功高超,做事万无一失。此次怕也是出动了这些暗卫。众人心里不由得有些恐慌。
“各位爱卿,若是尽心辅佐于朕,朕自然重用厚待,若有二心者,朕也绝不会多留情面,杨则,你要知道,不是是只有你有眼线。”濮阳元谏的神色难以叵测,眼底的深沉不禁让人害怕,看来,这个新帝的心思并非他们这干老臣所能猜透的。
“臣等必将为陛下尽忠,为我康朝尽忠。”众大臣分分跪下宣表忠心,濮阳朝蓥嘴角露出微笑,与濮阳元谏相视。
接着便是一道道圣旨的降下,杨则革职赐死,本族一道赐死,三族男丁流放,女眷充官妓。还有其他涉案的官员该赐死的赐死,该革职的革职,该流放的流放。一下子,朝堂上空了很多。
不等众人缓过神来,濮阳元谏又让人宣读了早已拟好的圣旨,一大批新的官员替补上来。
所有人都不敢吭气,朝堂上笼罩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陛下,杨则的嫡女杨若珍已入六围,可要去掉名碟?”司仪大人想起不久前濮阳朝蓥斥责一众秀女的时候,心中尚存的疑惑已然清楚。这是一出戏啊。
“浩竹。”濮阳朝蓥唤道。便见浩竹又端着一些信件和账本交给忠总管,忠总管便呈给了濮阳元谏。
良久,濮阳元谏轻笑:“众爱卿瞧瞧吧。”便让众人传阅。
手中传阅的正是司物司的账本,上面画了不少红圈,显然缺的银两的数目不少。因为入选女官都需要文采过人,所写的字迹也均是正楷隽体,不难认出信件是由宫中女官所写,加上掌事私印,和珍字落款,众人便明白了原由。
杨若珍,樱宁和掌事司的人动了宫里的银两。
“众爱卿觉得如何?”
“臣,听陛下旨意。”
“好,传朕旨意,杨家嫡女杨若珍,庶女杨纭柠与司物司掌事勾结,滥用官职挪用官银。罪不可恕,则杨若珍除秀女名碟,同杨家本家赐死,杨樱宁一并赐死。司物司掌事革职,贬为庶民,其本族男女永不再用。”濮阳元谏一气呵成下了圣旨。
而此时后巷里的杨若珍正幻想着自己成为后宫独宠的场景,对着身边人呼来唤去。
“传云定都户部尚书之女苏予芙!”便见传言中被打了五十杖,奄奄一息的苏靖平之女苏予芙走入殿内,身上仍然着一身秀女衣裙,却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面色红润。面纱下的容颜依旧动人。
“抚远将军肖明修,云定都苏予芙上前领旨。”濮阳元谏笑着传人上前。
“你二人情深意切,朕无心拆散,今日便为你二人赐婚,免苏予芙秀女身份,望你二人能琴瑟和鸣,相知相守。”肖明修两人连忙谢恩,肖明修紧紧抓住苏予芙的手,苏予芙的眼里涌出眼泪,却笑的极为开心。
“快起来吧。”濮阳元谏笑着道。
“谢陛下。”肖明修这边起身,扶着身侧的人起来。
“虽说没有打五十大板,但毕竟你伤了本宫的凤体,也得让你受了十大板,得修养一阵子。”濮阳朝蓥将伤了两个字说的重了些,嘴角却不禁流露出笑意。
“臣女谢长公主成全。”苏予芙又准备跪下。
“好了,又没有真伤着,不必再跪了。下去吧。回去该好好感谢你父亲的。”濮阳朝蓥伸手示意人起来,又看了一眼苏靖平,苏靖平的眼中隐约有些泪光和满足。
“谢长公主。”苏予芙行过礼便退下。苏予芙望向父亲,苏靖平点点头,面上带着笑。便也对父亲笑着,然后由肖明修扶着出了殿。
“退朝吧。今日朝堂事多,各位爱卿注意歇息。”濮阳元谏扶起濮阳朝蓥一同离开大殿。
留下一等大臣在那里边走边窃谈,原来这都是一场戏啊。皇上与长公主这是给众人织了一个网,网走了前朝藏着的耳目,却放走了不愿入宫的苏氏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