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醒酒之时已是第二日了,房间内并无他人的痕迹,我不禁怀疑昨夜碰着的妖怪是不是真的。起身朝屋外走去,刚迈出一步,屋外便进来一人:“醒了。”
“嗯,头疼。”我舒展着酸痛的身子,甩了甩手:“怎地喝酒,身子这般酸痛。”
“说不定啊被妖怪拧了头。”
“怎么可能......”我小心打量了眼四周,压低声音朝他说道,“定是被哪个犊子趁我醉酒来找我寻仇打了我一顿。”
他笑了笑,将手中的粥放在桌上:“喝点儿粥,宿醉很难受的。”
“你怎知晓?”我疑惑的看向他。
“自是尝试过。”
“哦。”瞧着他眉眼之中透露出哀伤我便住了口,定是又想起和哪个仙子的伤心事了。
收住了话题,我坐在床边端着那碗白粥细细品尝心中却黯然欣喜。
“好喝吗?”元沚蹲下来细细的看着我,又像是透过我在看向其他人。刚想开口便瞧见了他脸上的伤口:“这是怎么了?”
“这个啊,一只小野猫抓的。”我只当他是无用,连只猫都能抓伤他。
“吃好了,就跟吾走。”我放下粥好奇道:“去哪儿?”可他却住了口,任我百般询问也不松口,我只得生着闷气自顾自的朝前走,心里暗想着绝不和他说话。可当他再次开口时,又忍不住和他聊上几句,事后又懊恼不已,知道这事的元沚竟然还嘲笑我。这真真是让人心中不悦。
“到了。”
“什么?到哪儿了?”我欣喜的抬起头却在看着招牌之后又没了心思:“又喝茶听书啊。”
“今日,便为你寻个郎君,进来啊,愣着做什么?”我傻眼的看向站在门口的元沚,本是高兴的话,却不知为何心中一丝酸涩的胀痛感压的我透不过气。
“来了来了,我都不急你着急什么?”甩开那种莫名的情绪便朝里走去。还是昨日那个位子,对面厢房中的男子也依然隔着纱幔坐在里面。我以为元沚又要与他谈天说地扔下我一人,但未曾想纱幔中的男子却朝这边走了过来。
那人也不客气,端着杯茶便坐在旁边。
“姑娘贵姓?”一道儒雅的声音传入我耳里,我愣了愣,没想到此人长相一般声音却出奇的好听。
“上春。”清丽的声音不仅落在了耳里,还不察觉的落在了听者有心的心尖上。
“上春姑娘家中几口人许,父母作何营生?”
我打眼瞧了他一眼,回道:“无父无母,孤苦伶仃。”
没想到才回答了两个问题,此人便变了神色,想来定是嫌弃我这孤女的身份,也罢,我从不强人所难。既如此我还是出去转转看看这城中景色罢了,刚想起身便被他拉住:“姑娘别急别急,现下我有房妾被休,若你愿意我随时迎娶姑娘…”
“她不愿。”只听着一声带着愠怒的语气响起,我不解的看向打断我们的元沚,瞧着他神色不对,脸上罕见的带着愠怒,紧锁着眉头。明明是他介绍的,我还未生气,他怎地就发起了脾气,也不知心中怎么想的,我只当不在意,转头便下了楼。
那男子还不甘心的挽留我,嚷嚷着让我做他的妾,却不知怎么,又突然没了声响。我不在意,只顾着朝前走,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停下来。
眼前是一片湖,柳絮荡在湖间,凉风夹杂着丝丝水意。
“这凡间之事不过一场梦罢了,梦里来,梦里去。迟早身归天地,不作数。”沧桑的嗓音夹带着凉风一起送入耳里,让人不禁有些沉溺其中。
“这算是劝解吗?”
“谁知道呢?不过是听者有意罢了。”
“不过,你堂堂一介管姻缘的怎么能找这么不靠谱的?”我摊开手无奈的看向他。
“这不是没了法力嘛,待我回到天界定能够为你寻的一好夫婿。”
“对了,这么久了你还未告诉我,你为何会从天上掉下来?又为何突然没了法力?”我合了合眼。
他清了清嗓子打趣道:“我嘛,是被人踢下来的,让我寻一位女子,自然削去了我的法力。谁曾想遇上个妖怪,掉入阵法中。”
我被他逗笑,却也不想深究到底哪句话真哪些话假。这种客套话听听便好,谁又会真心与你交心呢?不过,心还是好难受......
“那女子是谁?”
“不知道,命定之人吧。”
“你信命?”
“大抵吧。”
话虽是说出口了,可他却像是染了一层冰霜似的教人直发颤。我摆摆手调笑道:“人世繁华,不过是一层烟雨一层雾,缘起三生曲终散罢了。”话音未落,元沚便瞪着他那双勾人心魄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我,我当他是被我的才华所震撼,可他却突然抓着我手腕一直盯着我,像是要将我看穿似的。我被这阵仗吓着了,急急的甩开他的手,揉了揉早已发红的手腕。
“阿绾?”元沚正锁着眉头,表情痛苦的望向我。便只得对他打了个哈哈:“怎地?她是你心上人?”
“无事,你怎么可能是她......”只见他阖上了眼,叹了口气,有丝狼狈的晃荡着,直到回到那座破破烂烂的家。
我想他大抵是不痛快的。
从回来之时,元沚便一个人一直站在院内那棵快枯死的梨树下,我闲在旁边无聊的紧,心中胡思乱想着他今日所说之人,将他们的爱恨情仇在心中上演了一遍。心中又念着木尘,想着都几日未曾见他了,不免有些失落。
说起木尘那便要从五年前说起,那日本是上市集置办些物件儿,没错白衣公子救姑娘的戏码就在我眼前上演,可那白衣公子却明显打不过那调戏姑娘的流氓,几招下来便落了下风。
于是,秉着正义之心的我便冲上前去和那男子撕打在一起。慌乱中,那该死的男人将我束发的簪子扯掉,头发散落开来,那流氓却慌了神,连忙逃走了。
过了几日,那人找上门来小心翼翼的看着我,像是做了错事般。我好笑的看着他,直到腿酸了他都还未开口,就那般一直盯着我,我受不了的坐在地上,他还是一动不动,我不耐烦的起身回屋不再管他,也不知他何时离开的。
紧接着一连几日,他都这样站在门口低着头。直到后来我见他可怜便拉着他进屋。他只告诉我他叫木尘,其他的却什么也不说,我知晓他的脾性,问了几次后便也不再追问。平常他会带着好酒好肉来看我,直到近几日我捡了元沚回家,才发觉他许久未到这来瞧我了,要不是今日有这片刻的闲暇功夫,我都忘了曾经和木尘那倚在梨木边喝酒吃肉的安逸日子了。
“想什么?”清冷的语调将我从回忆中拉扯出去,我无奈的闭着有些发涨双眼捏了捏鼻梁:“想起了一位知己而已。”
“我得离开两日。”
“为何?”
“寻求一些答案罢了。”
“那小郎君一事?”
“你放心,我知晓。”
我睁开双眼看向起身准备离开的元沚,见他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收了口。我猜许是想道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