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阿福的传话之后,这当朝重臣再不做迟疑,大步向西,同时侧首向旁边的学生说道:“元伟同我一起去正厅议事”。说毕向前,费讽在中,三人顺序西向正厅。远远便有欢笑声从厅内传来,却是梁商长子梁翼无疑。与其交谈之人声音略小,含糊间分辨的不是太清。将到正门口,两边各站了四名佩刀武人,看这装束,应是天子近卫。梁商停住脚步,整顿好衣袖,便抬步跨过门槛。偌大的议事厅中正隔空对坐的两人同时从榻上起身,左手侧的是长子梁翼,右手侧乃是当朝太常桓焉。
不等桓太常开口,梁商便疾步上前握住桓焉双手,同时开口道:“不知桓太常屈驾寒舍,梁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这桓太常显然没想到此等热情,当朝天子岳丈,如何承受的起?连忙抽手合成半拱:“国老客气,方才令郎已在大门侯等多时,何来失迎之说,却是折煞某等,快请上座,某有事相求于国老”。
听桓焉说完,梁商略有迟疑,还是向正首主位走去,示意梁翼起身给费讽赐座,同时心里泛起嘀咕:不知这圣上眼前的红人太常,万金之躯,是何事亲自到府来求我?
话音一落,整个议事厅徒然无声。刚才还欢声笑语的梁翼此时也是满脸狐疑,待梁商榻坐之后,厅外候着的婢女进来把早准备好的鲜果小食依次放到个人面前的几案之上,虽是早食已过,晚食未到,但大家府邸平时多有宾客不时造访,所以这瓜蔬糕点确是梁府常备之物。
方才走向案首之时,梁商背对着下面坐着的三人,现在坐定之后,发现左手坐着的弟子面带微笑。原来刚才在进门之时,这费讽已经发现端倪,这大热天气,天子近卫在门口站立良久,本应该多有不满之情,但人人脸上不怒反喜。想来入府有近一年时间,老师称病不朝,这个中缘由,却也略知一二。今皇后娘娘恃宠而不骄,恩师位高而自谦,梁府上下,可圈可点。想来宫里来人,多是宣赏之意,又见这桓太常谦让之后,确是笑挂脸上,心里便定了个八九分。再看右边席地而坐的大公子脸有焦急色,费讽自是微笑,却也不点破。
没等多久,这桓焉又开口道:“国老,此事非同寻常,请国老一定要答应”。
这桓焉本与梁商年岁相差无几,又是当朝太常,祖上都是高官重臣,这桓府在当朝比上梁府,份量只重不轻,左口一句国老,右口一句国老,想是常人,定是无法拒绝。但梁商生性谨慎,父亲梁雍几经沉浮,才守得梁府上下的大好局面。主意打定之后,笑着回复道:“桓太常但请直言,梁商但凡能做到,义不容辞”。
桓焉立马起身,边拍掌边正言:“此事旁人想做而不能,国老万万不可再推辞”说罢掌停。片刻,门口一武人快步入内,双手承上策书。
“今早朝议之后,陛下单独召我进宫,并传口谕,让国老受大将军印”。
说罢又补充到“国老几近辞受,已传美名,但宫中已有别有用心之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多是恃宠而骄,矫揉造作之意”。
“国老称病不朝,圣上已知国老本意,但圣上诚心让国老担此大任,切莫再做推辞,寒了圣上的良苦用心”,这老臣讲完之后,却是老泪横流,刚才还有些轻松的氛围顿时多了一份凝重。
此时梁商也是从坐榻之上起身,满脸庄重。一步一印走向桓焉,左手侧的两人几乎也是同时直身而起。尺余距离之时,突然屈膝下跪,双手接过策书。“臣深感圣恩,敢不以全力已报陛下,今既受大将军任,定不辱命”。说罢也是老泪横流,一半是感恩,一半却是感动。
桓焉听他允诺,赶紧双手扶起这新任的大将军。梁翼跟费讽赶紧一左一右上前搀扶。待站定之后,桓焉双手抱拳,向众人辞行。“今大将军已领圣意,焉就此告辞,回宫复命,想必圣上得此消息,定会龙颜大悦”。众人听他这样一说,也不挽留,梁商赶紧吩咐管家,去赏厅门口护驾的近卫。
消停之后,单独留下讽,翼两人。吩咐道:“元伟等下通知府里相关人等到前厅议事”。然后顿了一下,看着面带喜色的梁翼道:“从明天开始,府里的大小事应,我亲自过问”说罢,也不理会二人,径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