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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苏川完成了山坪村脱贫入户调查工作,回到了北峪乡政府,向乡党委书记尚东山汇报了工作,递交了入户调查报告。尚书记看了报告很满意,对乡办公室主任毛江说:“就以苏川的这个报告为蓝本,对全乡八个行政村农户的基本情况、家庭收入、生产生活支出、人均纯收入等情况汇总分析,寻找问题,查找原因,提出脱贫攻坚的对策建议,向县政府专门撰写报告。噢对了,苏川调县委宣传部工作,这是咱北峪乡的光荣,下午到村上买只羊,再弄点土酒,欢送苏川,乡上干部全部参加。”

北峪乡政府就在白水边上,一座木吊桥横跨南北,直连省道313线,距曲林县城十一公里,乡上有干部职工22人,苏川是乡民政干事,也是山坪村包村干部,已在北峪乡工作两年了。当下几个年轻干部宰羊弄酒,洗净碗筷,收拾会议室,并邀请了乡卫生院和乡中心小学的几名同志。

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兼单身宿舍,苏川开始整理衣物。简单的几件衣服、铺盖、餐饮用具,一会儿就收拾好了,最多的是占据小宿舍一角、摆满一个大柜子的书籍。望着从西阳省农业大学一直陪伴自己步入第一个工作单位—迭山县羊布林场、再到曲林县北峪乡政府的农林专业和文学书籍,苏川不禁感慨万千。

从西阳省农业大学林业专业毕业,因苏川在校成绩优异,获得过“三好学生”奖励,被分配到西阳省林业厅森林调查大队。从小在农村长大的他十分留恋乡土,加之母亲上山背洋芋时摔伤了膝盖动弹不得,苏川极想回老家曲林县工作。在他一再要求下,被改派到安南 藏族自治州林业局。苏川又要求回老家工作,但曲林县已分配了两名林业学校毕业的中专生,而当时大学生人才奇缺,最后苏川被分配到离老家曲林县最近、安南自治州最大的林业县——迭山县林业局羊布林场工作。

羊布林场是迭山县组建不到三年的国营林场,山大沟深,基础差,底子薄,人员少,管辖林区大,百业待举。林场下属的三个工段七个林班周围坐落着十一个藏族村寨。面对如此偏僻、闭塞、边远的工作环境,苏川克服语言不通的障碍,将所学森工专业知识全部用于林场的建设、生产、发展。先后干过规划员、现场员、检尺员、技术员.出色的完成了各林班的伐区设计、公路设计,在各个工作岗位都能做好本职工作。在干好工作的同时,苏川始终没有忘记学习,每次去迭山县城或回老家曲林县,新华书店是必去之处,他购买了大量的文学和经济方面的书籍,认真研读。苏川要求自己无论工作再忙,每天至少读十页书,一周写一篇记事日记。这样在不到三年时间里他读完了亚当?斯密的《国富论》、大卫?李嘉图的《政治经济学与赋税原理》、马克思的《资本论》、瓦尔拉斯的《纯粹经济学要义》、费雪的《利息理论》、凯恩斯的《就业、利息和货币通论》、马歇尔的《经济学原理》、刘德的《财富论》等中外经济著作,利用晚睡前一个小时读了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维克多?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悲惨世界》、艾米莉?勃郎特的《呼啸山庄》、狄更斯的《大卫?科波菲尔》、司汤达的《红与黑》、大仲马的《三个火枪手》、《基督山伯爵》、巴尔扎克的《高老头》、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曹雪芹的《红楼梦》、路遥的《平凡的世界》等世界经典文学作品。时至现在,晚睡前的阅读已成为苏川的必修课。

人在极度困境中很容易沉沦。在这个极端偏僻的、几乎与世隔绝、被原始森林包围的林场里,苏川时时省身;绝对不能沉沦、绝对不能庸俗、绝对不能放弃,要苦练内功,潜心修炼,韬光养晦,厚积薄发,时刻迎接机会的到来。

养心莫如静心,静心莫如读书。但文化生活的极度缺乏,与森林、山水、鸟兽、蓝天对白的孤独,曾经的豪情万丈与工作现实的反差,抽刀劈水水更流的无奈,一度使苏川沮丧彷徨。在彷徨中又使他醒悟而豁达;人生就像跑马拉松,有些人开始冲在前面,但因用力太过在后面就慢下来;有的人厚积薄发,又可能超到前面去,所以关键是要摆正心态,既要志存高远,又要脚踏实地,在什么位置就努力把什么事情干好,这样就会很充实。

《易经》曰;“潜龙勿用,阳在下也”。意思是龙还处于寖态、潜态,无法发挥本身的能量,无法借助外界的客观条件,这个时候只能坚定信念,隐忍待机,不可轻举妄动,如龙藏深渊,应藏锋守拙,待机而动。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一次意外事故之中。羊布林场副场长孙继周在工段指导完清林、归楞任务后,坐拉木料的东风牌卡车回场部时,因东风卡车刹车失灵,翻到一百三十多米高的山沟里,当场车毁人亡。孙继周是曲林县北峪乡南寨村人,按当地风俗,青壮年人在外地身亡,不能运尸回村,只能在身亡地火化后才能归乡入土。孙继周的一个叔叔孙维俊任职曲林县委副书记,在来羊布林场处理孙继周后事时,苏川为丧事跑前跑后,陪孙书记办妥了一切善后事。四天来,苏川不俗的言谈举止和满腹经纶,特别是公斤级的酒量,给孙书记留下深刻影响。在一次酒酣耳热之际,孙维俊问苏川愿到曲林来吗?苏川说自己梦寐以求想回老家工作,孙书记说那等我消息吧。

半年后,也就是一九九零年十一月,苏川被调回曲林县工作。原想是调曲林县委办公室给孙维俊当秘书,因出了点意外,被安排到孙书记老家北峪乡政府任民政干事。回想自己的调动是缘于酒量大,苏川不禁可笑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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