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上,行走着一对男女。男的身着灰色布褂,背着一个帆布袋子,里面装着锛刨斧锯等木匠工具。女的身穿一件蓝底白色碎花夹袄,胳膊上挎着一个包裹,正快步行进在山路上。男的走着走着停了下来,用衣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喘了口气,对女人说:“快到了,前边就是!”
“那就不着急了。”女人答道。
拐了一个弯儿,前面就是山脚。山脚下,一排排营房展现在眼前。大门处,有两个警察在站岗。男的用手一指大门旁竖着一块白色牌匾,对女人说道:“到了。”
女人定睛一看,几个大字映入眼帘,牌匾上面用黑色宋体写着:宁安县森林警察大队。
这时,站岗的警察冲着迎面走来的这对男女喝道:“站住,干什么的?”
“我们是李队长的亲戚!”女人应声答道,随即,用手指了指身旁的男人,“他是李队长的表哥,我是他媳妇!”说着,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
男人用手指了指背上的帆布包说道:“大队长说营房的门窗坏了,让我来维修一下。”
“等着!”站岗的警察说罢,冲着旁边另一个警察努了努嘴,“去给他通报一声!”
片刻,进去通报的警察和一个身材笔挺、嘴上叼着旱烟的警察从院里走了出来。他见到二人,连忙将嘴上的旱烟“吧嗒”了几口,随即,将烟蒂扔到地上用脚踩灭。赶紧跑步上前,他扬起头,满脸堆笑,亲热地说道:“是大哥和嫂子吧,大队长让你们进去!”说着,将男人身上的帆布袋子接过来,“我拿着!”
说话间,一股浓烈的旱烟味道扑面而来,呛得女人赶紧屏住了呼吸。
“不沉。”男人说道。
“还是我来吧!”说话间,他一把将帆布袋子从男人手中夺过来,随即,左手抓住袋口,右手弯腰托住袋底,轻轻向上一举,已将帆布袋子扛在了肩上。
男人用手拂了拂身上的尘土,跟随他进入了院内。
警察将二人带到队长室。队长室门开着,见桌案前坐着一位三十多岁、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男子,正在打着哈欠,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见到二人进来,连忙起身相迎:“亚东大哥——”
见冯瑾跟在后面,他面露惊喜:“嫂子也来了,赶快请坐!”说着,用手指了指靠着西墙的长椅。
王亚东和冯瑾在长椅上坐了下来。冯瑾四下里环视了一下,东面是一张办公桌和一把椅子,办公桌上放着一部电话和一些书本。东墙上挂着一张“三道河子森林警察大队营房平面图”,南面是窗户,西墙上挂着一幅横匾,上面写着:“勤勉”二字。
身材笔挺的警察将帆布袋子放到地上,转身从文件柜里拿起一包茶叶,准备沏茶。这时,李文彬冲着他说道:“去把夏魁武叫来!”
“是!”他答应一声,赶紧把茶水沏好。随后,转身关门走了出去。
“一路辛苦了吧!”李文彬热情地问道。
“不累。”
“没事的。”亚东和冯瑾答应着。
李文彬和王亚东夫妇开始唠起了家长里短。
功夫不大,队长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李文彬说道。
“吱嘎”一声,门开了,冯瑾抬头一看,见刚才那位身材笔挺的警察领着一名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警察走了进来。
“我来介绍一下——”李文彬站起身来冲着王亚东夫妇和进来的两名警察说道,“这二位是我的表哥王亚东、嫂子冯瑾。”说着,指着面前的两个警察,“这位胖的叫夏魁武,那位瘦的叫李芳邻!”王亚东和冯瑾连忙站起身来,和他俩握手相识。
“马上中午了,你俩安排大哥、大嫂吃饭。我有事情,就不陪了。下午你俩领着大哥到各个营房走一走,看看哪些房门和窗户坏了,让大哥给维修一下!”说着,李文彬将头转向王亚东和冯瑾,“具体事宜由他俩负责!”
“好的!”王亚东夫妇冲着这两位警察点了点头。
午饭时间到了,夏魁武和李芳邻陪同王亚东夫妇到食堂共进午餐。食堂是一间大筒子房,警察中午都到这里吃饭。这些警察你说他嚷、闹闹哄哄的,窗口几个服务人员在忙碌着。冯瑾看了看,见就餐的警察足有一百五六十人。饭菜热气腾腾,午餐是高粱米饭、土豆炖萝卜、白菜炒木耳。
夏魁武找了一张小方桌,王亚东和冯瑾坐下来。这时,李芳邻打来了饭菜,几个人吃了起来。
冯瑾一边扒拉着饭一边问夏魁武:“兄弟家是哪里的?”
“双城韩集甸(今双城韩甸镇)小马屯的。”
“那咱们是老乡呀!”王亚东对夏魁武立刻亲热起来。
“你家是哪的?”夏魁武问道。
“我家是三姓屯的,文彬是我表弟。”
“不远、不远。”夏魁武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说道。
“老乡见老乡——”一旁的李芳邻说道。
“两眼泪汪汪——”冯瑾接上下句。
“哈哈哈哈……”
“你的名字和本人一模一样,真是魁梧!”冯瑾打量着他,“兄弟,在这里负责什么工作呀?”
“因为是老乡,大队长让我做他的警卫员。”夏魁武答道。
李芳邻冲着王亚东和冯瑾说道:“你这老乡特有本事,枪法老准了,那可是指哪打哪!”
“是吗,这么厉害!”冯瑾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想,不厉害,队长能让他做警卫员吗!”李芳邻接着说道。
“你可别在那瞎忽悠了好不好!”夏魁武面带嗔怪地说道。
“你呢?”冯瑾转向李芳邻。
“我也是警卫员兼机枪手。”
闻听此言,王亚东说道:“你俩都不一般!”
“家是哪里的?”冯瑾向李芳邻问道。
“本地宁安的。”李芳邻吐了一口烟雾回答道。
“你这烟可真‘冲’(东北话:在这里指呛人)!”冯瑾用手当扇子,一边扇着烟雾一边说道。
“我是抽着烟,望着天,能活一天算一天!”李芳邻满不在乎。
听了李芳邻的话,夏魁武在一旁接道:“我是看着地,喝着酒,能醉一宿是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