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谁去招募他们呢?”周保中向张镇华问道,“总不至于每次都让你亲自出马吧!”
“队伍中有个排长叫班路遗,山东人,在家乡杀了日本洋行老板和几个日本军官,闯了祸,这才跑到这边来的。”张镇华翻过身来,冲着周保中说道,“此人出身社会底层,参加抗联之前在宝清金矿当过当过淘金工人,和那些淘金的、采参的、伐木的都处在同一水平线上,加之他有文化,为人豪爽,好交好为,派他去招募这些人,肯定能行。”
“好,就这么办了!”周保中点头同意,“你把任务向他们交代清楚,定时听取汇报,为他们把握好方向。有什么变化,随时向我报告!”
“好的。”
穆棱镇泉眼河屯的街道上,行人比较稀少,因为时间已近正午,许多人家正在吃饭。这时,街道上走来一个三十多岁、身着农装、身背包裹的男子,他旁若无人,完全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他溜溜达达地走着,来到路边一户人家门前,警觉地四下里看了看,见大街上几乎不见人影,这才轻轻地叩了几下大门。
“谁呀?”随着脚步声响,“吱嘎”一声,门开了,里面出来一位男子,“张——”他一眼就认出了来者是张镇华。
“嘘——”
前来开门之人急忙探身向外望了望,确定周围没人后,连忙把门关上,二话没说,急忙将张镇华让进屋内。
屋内,一位青年妇女坐在炕沿上正在纳鞋底,闻听开门声,一抬头,见一个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自己的丈夫。
“嫂子!”
“张参谋!”她急忙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忙着为张镇华端茶倒水。
“冯瑾——”丈夫在一旁冲妻子说道,“别忙活了,快给张参谋弄点吃的吧。”
“早上炖的酸菜,现成的,我再炒一个,你们唠着!”冯瑾说着,推开屋门,来到外屋。
外屋。
随着一阵“叮叮当当”的切菜声,不大功夫,饭菜端了上来:几个“大饼子”和窝头,一小盆炖酸菜,一盘炒土豆丝,一碟“疙瘩”咸菜摆放在火炕当中的方桌上。
“没啥好吃的!”冯瑾有些歉意,“鬼子、汉奸经常来搜查,一个个跟“红胡子”(东北话:土匪)似的,见到好吃的,他们就抢!”冯瑾边说边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来到外屋。
“张参谋,脱鞋上炕!”男主人招呼着张镇华。
“亚东大哥,招呼嫂子一起来!”
“真抱歉,要是有酒就更好了!”被称为亚东的男子有些不好意思。
“这年头,能吃上这个,已经很不错了!”张镇华说着,脱鞋上了炕。
“坐炕头,炕头热乎!”亚东招呼着张镇华。
张镇华伸手在炕上摸了摸,火炕烧得热乎乎的。于是,他倚着山墙坐了下来。
亚东朝外屋探了探头:“冯瑾,没外人,一起吃吧!”
“你们先吃,我收拾一下就来!”冯瑾在外屋答应着。
片刻,她收拾完毕走了进来,三人一起就餐。
张镇华一边咀嚼着大饼子一边笑吟吟地说道:“这些年,多亏你们提供的情报,我们才取得一个又一个胜利!”
“我们没做什么,是你们冒着枪林弹雨同日寇作战,成绩是你们的,你们才是真正的英雄。”冯瑾说着,看了丈夫一眼,“老王,你说对吧!”
“那是!”亚东答应着,“真正冲锋陷阵的是你们,取得的胜利都是你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张镇华笑道:“冲锋陷阵的确实是我们,但没有你们提供情报,我们就是聋子、瞎子,所以说,你们是真正的幕后英雄!”张镇华边说边竖起大拇指,钦佩地点头说道,“嫂子智勇双全,有胆有识,每次都只身一人深入敌后,把敌情侦察得准确无误,这超人的胆量实在让人钦佩,堪称‘孤胆英雄’、当今的‘秋瑾’!”
“说实话,我最佩服的人就是秋瑾,她为了推翻封建统治,不惜血洒亭口。”
“不惜千金买宝刀,”张镇华即兴道出秋瑾《对酒》中的一句。
“貂裘换酒也堪豪。”冯瑾也随即吟出。
“一腔热血勤珍重,”亚东接道。
“洒去犹能化碧涛!”三人同时吟道。
“只可惜没有酒!”亚东有些遗憾。
“没关系!”张镇华端起茶杯,“以茶代酒,不也同样表达豪情吗!”
“干!”
“干!”
随即,响起茶杯的碰撞声。
“哈哈哈哈……”
“我的名字叫冯瑾,所以说,为抗击日寇,我立志要做一个像秋瑾一样的人!”
“好,巾帼英雄,可钦可佩!”张镇华再次竖起大拇指,
“张参谋过奖,张参谋过奖。”亚东连连说道。
张镇华看了看亚东,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边咀嚼边慢声慢语地说道:“我这次来,是向你打听一个人。”
“谁?”
“李文彬。”
“你说的是驻宁安三道河子森林警察大队大队长?”
“对,”张镇华点了一下头,“是他!”
“他是我表弟。”
“文彬这人既豪爽、又仗义,好交好为。”冯瑾在一旁补充道。
“打听他做什么?”
“策反他!”张镇华看了看王亚东,又瞅了瞅冯瑾,这才把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如今,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已经建立,国共两党开始第二次合作。现在,全民族都在抗战,我党的任务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共同抗日。据了解,李文彬虽然身为伪警察,但他不与日寇同流合污,是一个有着民族情愫、正义感强烈的军官。鉴于这一点,所以要策反他!”
“没事的,文彬我了解,他是一个有良知的热血军人,人品没的说,他做伪警察,也是被逼无奈。我去做他的工作,一定能够成功!”亚东信心满满。
“且慢!”张镇华神情严肃,“虽说你们是亲戚,但他现在是为日本鬼子做事。常言道,‘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心里想的是啥?我们现在是各为其主,弄不好,连性命都得搭上。记住,在没有取得绝对把握的前提下,我们的底牌坚决不能暴露!一定要……”他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