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二 章
正在睡梦中的几个日本教官被这突如其来的哨声惊醒,田中光着膀子,连上衣都没顾得穿,一手拎着“忘八盒子”,一手提着穿反了的裤子,慌慌张张地从屋里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嚷道:“马胡子哪里的有……”未等他说完,“叭——”冯瑾甩手就是一枪。
“啊——”田中大叫一声,手捂胸口,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便斜倒在门槛上。
闻听枪声,随后赶来的加藤心中一惊。“什么情况?”加藤一边跑一边问。随即,从腰间拔出手枪。加藤刚跑到门口,只听“咕咚”一声,被田中的尸体绊倒在地。他右手用手枪拄地刚要起来,被埋伏在门后的蒙光正一刀刺穿后背。加藤连哼也未哼,便口吐鲜血倒在了田中身上。后面的津村昌见势不妙,转身就往回跑。刚一转身,被费广兆一枪撂倒。此时,夏魁武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见野营勋正在焦急地摇着电话,口中“哇啦”“哇啦”地叫个不停。其他几人,有的慌忙地穿着衣服,有的正在找枪。夏魁武不由分说,抬起长枪,对着野营勋和另外几个日本教官“乒乒乓乓”就是一阵急射。
白雪皑皑,山川素裹。太阳的光辉斜照在大地上,早春给东北大地增添了些许暖意。虽然暖意出现,但仍处在严冬的笼罩之中。
群山环绕的密林深处,东北抗日联军第五军军部就建在这里。抗联五军军部及密营建在三道通四道河子烟囱砬子(今黑龙江省牡丹江市林口县三道通镇立业村西北,距林口县86公里),三道通地处老爷岭与张广才岭之间,这里山高林密,沟壑纵横。悬崖陡壁,地势险要,是一个易守难攻之地。
一排排“木刻楞”房屋和一些“地窨子”出现在眼前。
山脚的朝阳处,是一片空地,有的地方积雪已经融化,露出地上的黑土和一些横七竖八的倒木。几个穿着黄绿色军大衣的战士,还有一些头戴狗皮帽子、身着蓝黑色棉衣的人,坐在倒木上,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兴高采烈地议论着。
一个双手抄着袖、头戴狗皮帽子的小伙子显得有些兴致勃勃,冲着身边的这些人边说边比划着:“要说前几天拿下依兰县城,可把小鬼子打屁了——那仗打的,子弹、炮弹跟下雨似的,说话声音根本听不到,耳边全是炮声和机枪声……”
“别听他胡咧咧(东北话:瞎白呼)”旁边一个身穿黄绿色军装的乜斜了他一眼,“说你也说不到点子上,攻克依兰县城,张参谋可是立下大功了!”
“是呀,张参谋这人可是真不简单!”
……
抗联五军军部会议室。
副军长柴世荣、政治部主任宋一夫、副主任王克仁,教务部主任季青、参谋长张建军,第一师师长关书范(代理,原第一师师长李荆璞受组织派遣赴苏联莫斯科中山大学学习)、副师长王毓蜂,第二师师长王光宇、副师长王汝起和各团长及军部教导队、直属队各队长还有参谋张镇华等正围坐在一起,聆听东北抗日联军第五军军长周保中主持召开的会议。
周保中,原名奚李元,云南白族人。他身材高大,完全一副东北大汉的身躯。周保中早年进入云南陆军讲武堂学习军事,1926年参加北伐,战斗中屡立战功被提升为团长、副师长等职。1927年,光荣地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末,受中国共产党的委派,先后到苏联莫斯科东方大学和列宁学院学习。“九一八事变”后,中共中央派遣周保中到东北领导东北人民的抗日斗争。
周保中说道:“自抗联第五军成立以来,我们的力量还比较薄弱,根据吉东省委指示,我们要把当地一些武装力量组织起来——如:爱国的土匪、山林队和伪警察等,联合他们,壮大自己,共御外侮。现如今,我们物色到一人——”说罢,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照片,“谁认识此人?”
大家抬头一看,只见照片之人头戴貂帽,面庞圆润,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均摇了摇头。
“他就是驻守牡丹江左岸三道河子的宁安县森林警察大队大队长李文彬!”
“哦,他就是李文彬!”众人不约而同地脱口而出。
“李文彬的大名如雷贯耳,只是没见过。”
这时,副军长柴世荣说道:“李文彬看似文弱,其实绝对是条硬汉!”柴世荣四十多岁,身体粗壮结实,浓眉大眼,蓄着大胡子,前额已经谢顶。他用手顺着额头向后搔了搔稀疏的头发继续说道,“据了解,李文彬是双城三姓屯人。早年投身东北陆军第18旅,当过连长。‘九一八’事变后,18旅旅长丁超投降日寇,他一气之下,毅然弃甲归田,回乡务农。后来经东北军同僚介绍,充任伪依兰森林警察大队副大队长。之后,调入宁安森林警察大队任大队长。”
众人看着李文彬的照片,听着柴世荣的介绍。
周保中接着说道:“李文彬待人和气,气质斯文。他重义气,不霸道,但军纪严明,对抗联比较友好。每次上面下令围剿抗联,他只是带领部下进山转一圈,然后放了几阵空枪便应付了事。有一次,实在无法交差,便抓住三名罪大恶极的土匪,将土匪的人头呈上,说是围剿抗联的战果,这才蒙混过关。”
“由此看来,李文彬很有正义感!”教务部主任季青说道。
“那是!”周保中露出笑脸,“就是因为他正直、仗义,在当地影响力极强。无论小鬼子还是土匪,都得给他三分面子!”
“如果能为我所用,我们的力量岂不是壮大?”张镇华羡慕地点头说道。
“说的太对了!”周保中目光转向张镇华,“所以,组织上才决定策反李文彬!”说罢,周保中将拳头重重地擂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