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火车站,蒸汽缭绕,汽笛声轰轰隆隆,掩盖住了匆匆行人的离愁别绪。叶锦城背着行囊,心中虽有千般不舍,但脸上终是挂着笑容,对着一大家子说“你们回去把,我会定期给大家写信的,还有爸妈要好好管教下兄妹,让他们好好读书,成为栋梁之材”。
老爸当初处于私心不想让儿子去出生入死,现在看到他经历生死后走上了端公家饭碗的路子,比咱们村那些光着膀子下河捞鱼的后生们出息多了,更关键的是跟他同时去的都没回来,他算是福大命大了的,内心自然涌动出足够的自豪,于是用手不停的摸自己的头,来掩饰自己的依依不舍之情。常言道,孩子就是妈妈身上掉出来的肉,自己不疼谁会疼,不管他是年幼侄子,还是白发老者,是家财万贯,还是声名显著,都是自己疼自己爱的儿。她眼睛噙着泪花,手拉着锦城,叮嘱他一要照顾好身体,二要过年的时候带个老婆回来,三要做人做事要像鱼活得清白,而不是像泥鳅活在淤泥之中。
时间不等人,检票员已经开始敦促行人上车,正当他跨上扶梯的那一刻,曾经的战友都赶回来都朝他奋力地挥挥手,锦城这时又从扶梯上跳下来,跑到大家面前,战友李虎满口哈着白气,激动地说道:“锦城,你我从此相别,你往南去,我往西去,相隔天涯海角,再聚就不知道是多少年后了啊,但是咱们的战友情是不会被时间冲淡的,以后你有需要我大强子的时候,你只需一声招呼,我必当竭尽全力”,其他战友也纷纷点头。锦城激动无言,说道“大家的美意,我记在心间,后会必定有期,愿再相逢于咱们新中国腾飞世界之时”。锦城向同学和亲人挥挥手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踏上了开往南方的火车。对于有些人而言,所谓的未来也许并不是憧憬和向往,也有可能是诸多无奈下的迎头而上。没有人会刻意把日子过成目标,唯有顺其自然的随遇而安,或者顺水推舟的随缘而往。有的人翻过了一个山头就停了下来,有的人则从不停息,叶锦城的青春年华,能够融入到革命的洪流,参与到国家和民族新生的建设之中,他对未来充满了向往。
叶锦城头靠在绿色的椅子上,有时候眼睛盯着窗外,望着一座座山变成了流线型的绿布,跨过一条条河只感受水光潋滟的耀眼,有时候眼睛闭着打盹,心想着要定期给家里寄生活费,希望能够资助几个哥哥姐姐成家立业,因此自己得留点心,不能把手捧着的这碗饭给弄砸了,于是便把组织介绍信拿出来反复品读斟酌,有时候脸上会不自觉地扫过一丝自得,同时也会有一丝忧虑,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叶锦城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山一程,水一程,朝着组织推荐信中的目标地一步步地靠近。
“您好,我是组织派遣南下转业军人叶锦城,这是我的介绍信”,叶锦城略带紧张地向宝山镇镇政府所在地向负责人事组织的苏长青报告,苏长青坐在椅子上接过介绍信,只扫了一下信件右下角的红章印,便站起来热情说道“四野转业出来的革命战士,年纪轻轻,就干出这么辉煌的革命功绩,后生可畏!我叫苏长青,我也是部队转业来的,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啰!”
“是的,是的,以前是战士,现在是地方工作人员,但是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只不过换了个岗位而已。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还请多多指教”叶锦城有点腼腆地回复。
“来了就当家,扎根在这里,干出了成绩,以后前程远大”苏长青鼓励道。
“好嘞!”叶锦城内心受到鼓舞,他自从下了火车,面对这武夷山,顿时有一种别有天地非人间的新奇感,青山绿水潺潺,蓝天白云悠悠,薄雾蒙蒙出远岫,清泉咚咚奔深涧,与北方风光的一览无余和旷远苍茫可谓天壤之别,湿润温暖的空气吹拂着,使得武夷山雨水绵绵,清爽宜人。宝山镇地处武夷山腹地,临溪街道布满了古色古香的民居矮房,青砖灰瓦上蓬蒿依稀,纸窗木门中岁月斑驳,镇上除了几个公家单位,居民寥寥,鱼肠小道通向云深不知处,弯弯绕绕,曲曲折折,靠着手推车几乎要一整天的时间。凡是游过或者听人说过武夷山的人,都知道九曲溪竹筏漂流最为吸引人,没有坐过竹筏漂流等于没有到过武夷山。近几年旅游业发展很快,竹筏漂流项目许多风景区都有,不少地方还自封为什么“天下第一漂”、“中华第一漂”等等。大家平时玩过的漂流大多是顺着一条江或河或溪而流,欣赏两岸风景,有的干脆没有风景,水流急些、陡些,寻个刺激而已。武夷山九曲溪漂流可不一样,细水长流,缠绕群峰,山不转水转,水是山中之水,山水合而为一,构成一幅完整的碧水青山的图画。当你坐在竹筏上顺着溪水慢慢漂流而下,与其说是在欣赏,莫不如说是全身心融入在这如画的风景之中,尽情感受大自然的神奇美妙。在这实实在在的情境之中,让人忽然觉得变成了一个非常单纯的小顽童,心中的世故烦恼在不知不觉中早已飘散到九霄云外了。大自然的气息是纯朴的,人在大自然面前会变得特别纯真。达到古人所说:“甘天下之滋味,安天下之卑位,不戚戚于贫贱,不汲汲于富贵”的境界,那不是一种无奈,而实在是一种福气。可人非圣贤,要完全达到此境界谈何容易?其实不要紧,试想,一个人即便不是圣贤,倘若能做到多一些真情,少一些功利,也许其人生乐趣会多一些。武夷山与其它许多山川相比,也许不能算是最美的,然而却给了人生许多的乐趣和感悟。游山水不仅是看风景,更是在玩味心境。
叶锦城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在苏长青的言传身教和自己全身心的投入中,他在慢慢适应,他要忍受湿热潮闷的空气让天地之间成为桑拿房的气候,哪怕是坐着不动,感觉每个细胞都在排汗;他要适应咸咸的,腥腥的,带着浓厚酱油味的卤肉饭,而那种一口大葱一口馒头,或者饺子蘸醋的饮食习惯则慢慢变淡。叶锦城的工作任务就是组织民兵进行武装训练,由于叶锦城工作积极性强,最重要的是有点文化,对党的政策主张都理解的非常通透,再加上民兵武装组织工作需要叶锦城长期定守在村基层之中,为此镇政府决定让叶锦城承担宣讲党的新政策新主张的工作。
在叶锦城看来,他的工作性质和军队里面政治宣传工作是一致的,大元帅里面的好多都是打仗能力和政工能力都非常突出的杰出代表,广阔天地,大有可为,虽然不是战场,叶锦城相信金子在哪里都能闪光,而且这份在当时人们眼中视作“铁饭碗”的工作,也需要靠硬实力和真本领来支撑。
基于此,叶锦城几乎很少在镇上待着,他的办公室就是宝山镇广大的农村,幸亏以前他喜欢靠着游泳,骑行练就了一身好脚力劲,爬坡如履平地,下坡走路带风,风吹日晒从容不迫,冷热交替泰然自若,好身体才能塑造好健康,好健康才能创造好事业,叶锦城将笑容挂在嘴边,与百姓连成一片,久而久之,不知不觉,叶锦城已经逐渐有了他乡作故乡的归宿感,而每个几个月给家里寄送工资缓解开销也成了雷打不动的习惯。
苏长青和叶锦城一回生,二回熟,他们既是工作好拍档,也是生活好朋友,在农村基层生活时间长了,也会抽出时间来休息放松一下,他们就像两个移动的火球,都喜欢用水来让自己躁动不安的内心凉快一下,而苏长青对宝山镇更加熟悉一些,也就会带叶锦城到一些大山深处的飞瀑野潭去游泳。
时间就像指缝中的流沙,只见他依稀的飞逝,却看不到它留下的痕迹,这一年的春天与以往相比,太阳更加毒辣,即便是山高林茂,也抵不住高温如火烧心,而苏长青则因为镇领导安排其它事项出差了,留下叶锦城一人在基层农村一边组织民兵武装,另一方面则成为上级机关向农村基层宣传政策的传声筒,见机行事,因势利导地讲解一些最新的政策。武夷山地区群山峻岭,一亩地,七分是山,剩下三分为沟沟坎坎,自古以来便是中国四大名茶——大红袍的传统种植基地。长期以来,老百姓在公社茶园一起同劳动,吃大锅饭,争工分,面对生产关系的改革,一时之间还需要适应。叶锦城经常戴着草帽,深入田间地头,能够搭把手的就上去帮忙,顺便将党的农村新政策因势利导地展现出来。有一次在帮助老农刘叔摘茶时,刘叔望着身后僵硬着身躯的叶锦城,略带讥讽地说道“我说叶干部,你这干干净净的白衬衣黑皮鞋,在这山里田间弄脏了,我们是脸朝黄土背朝天习惯了的老农民,脏不拉几的习惯了,你还是去坐你的办公室吧!”
叶锦城微笑地说“刘叔,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您少干活,我虽然手脚笨点,但是绝对不会乱摘乱采的,熟能生巧嘛!”
刘叔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收起了不客气的情绪,变得热情起来“小叶,你和之前的驻村干部不一样,能够看到你和我们老百姓打成一片的热诚,小伙子,有前途”
叶锦城听了,兴起了干劲,也多了些不好意思的害喜之意,他低着头,但眼睛里闪烁出更加璀璨的光,谦虚地说“刘叔,您过奖了!”
刘叔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悄悄说道“男人就得干两件事,一是立业,二是成家,两者要一碗水端平了,这才叫圆满,咱们武夷山的姑娘都是水灵的,俊俏的很,我愿意做你的月老,给你牵线搭桥”
“刘叔,别别别,我初来乍到,啥都没有,怕姑娘跟了我,吃苦享不了福,等等看,等我条件了一定托您帮忙”叶锦城慌忙唐托。刘叔点着头笑笑,觉得这小伙子更靠谱了。
忙了一天,叶锦城有点疲乏了,于是他来到之前经常游泳的野潭去游泳,顺便把衣服洗了一遍,放在石头上晾晒,而他自己则躺在潭边闭目养神,繁茂的树叶层层交错,阳光透射下来,在长满青苔的石头上和澄清碧绿如镜的潭面上照映出点点光斑,风吹叶摇摆,这些光斑也会轻盈地舞动,叶锦城为了不让光斑晃眼睛,找来几片树叶做成扇形把脸遮盖住了,些许间有鸟鸣虫叫如浅吟低唱,更反衬出山涧之幽静,深林之绝尘,身心的困顿与环境的安静,让叶锦城感觉灵魂漂浮在外太空一般,直接躺在石头上睡的特别安稳舒坦。
突然“噗咚”一声,溅起的水花洒了叶锦城满脸都是,惊的叶锦城扒开树叶,疑惑地盯着水潭中震荡的水波,然后他看到赤条条的男孩子浮出了水面,这个男孩子也看到了叶锦城,两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叶锦城不敢相信,这野潭傍边的悬崖峭壁高达几十米,这个孩子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居然安然无恙,而男孩子则诧异到在这个深山老林中还能也能够遇到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干部哥哥。
“咦!这不是经常在咱们村宣传政策的俊哥哥吗?怎么到哪里都能遇到你啊?”男孩子边游边说道。
“嘿嘿,大热天,凉快凉快啊”叶锦城说吧又窜进水中,鲤鱼打挺冒个泡就潜入水中不见了,男孩子见状笑着说“原来哥哥也是游泳高手啊!看我把你找出来”于是深呼吸憋气也潜入水中,睁大着双眼在深潭中搜索探寻,由于潭水太深,加上他年纪尚小,在潜水耐力上自然不能与叶锦城相比,于是没过多久便浮出水面,略带紧张地四处张望,看着俊哥哥始终悄无声息,开始有点慌张了,大喊道“大哥,你快出来,不然我就要去告诉村长叫人来找你了啊”。
叶锦城只是想和小孩子玩玩,并没有吓唬他和把事情闹大的意思,听到孩子慌张的叫声,在深水中朝着男孩子俯冲上去,一把抱起男孩子跃出水面,男孩子又是惊吓又觉得好玩,便和叶锦城打起了水仗。小男孩告诉他自己叫陈四海,意思是乘风破浪遨游四海,为此他特别喜欢和水打交道,还跟叶锦城聊起了毛**“自信人生两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的故事,说这都是教师讲起的,叶锦城给陈四海竖起了大拇指。
对此,叶锦城也向陈四海说起了自己的疑惑,他指着笔直的悬崖,说道“以后你可不要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啊,这样太危险了,容易出事的!”
陈四海连连摆手“我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从几十米高的悬崖上跳下来,你看,那个瀑布口子,我是从那里爬出来的,那里连着我们村晾晒茶叶的山洞呢!”原来陈四海的爸爸陈义武是当地有名的茶艺高手,由于山洞内常年恒温,通风干燥,四海的爸爸能够懂得利用山洞的客观环境,让武夷山盛产的大红袍茶叶置于其中,俗称洞藏,这样经过精心调理的大红袍能够保留原有绿叶的鲜嫩,又能够锁住合理的水分而让储存时间更长久,而且冲泡出来汤色橙黄清澈鲜丽,香气馥郁持久,喝起来喉感润滑,滋味更醇厚,回甘更快,更具幽兰之香。为此凡是经过洞藏的大红袍都是同类茶叶中的极品,有“溪边奇茗冠天下,武夷仙人从古栽”的美誉。
此次陈四海放了暑假在家中闲的无聊,于是随父亲前来消磨时间,父亲的本意是想让他感受洞藏晾晒茶艺之过程,怎奈陈四海活泼好动,犹记得之前小时候和姐姐被父亲母亲的吓唬而不敢乱来,说是岩洞里面住着一只大老虎,会在光找不着的黑暗处跳出来抓小孩,总是好奇山洞会吹来阵阵凉风,一起举着手电筒,紧紧依偎在一起,往岩洞深处探索,走了不到20来米,然后发现了左中右三个洞,他们害怕老虎从里面跳出来把他们吃掉,再加上洞穴里面有风吹动的声音,就像老虎咆哮似的,这让他们非常惧怕,于是掉头就跑。后来他们胆子大了,拿着火把敢继续往里面探索了,于是在发现这三个分岔暗道会逐渐从干燥变的潮湿,傍边的钟乳石奇形怪状,就像《西游记》里面的各种神仙,钟乳石上面能够明显感受到水的光滑,而暗道也慢慢变成了小溪流淹,直到最终发现了这个像水帘洞似的出口,他们便折返之后告诉了爸妈,爸妈见状也不好说什么,担心出什么岔子,便不再带他姐弟过来了。恰逢这次,陈四海向父亲死皮赖脸地央求出来透透气,才得以能够与叶锦城来一次“偶遇”,而这次“偶遇”促使了人生命运的转折,而生活就是在这些偶然性中才变得不可预测,也变得多姿多彩!
而叶锦城也非常好奇自己觉得这块别有天地非人间的岩洞之中,居然展现了劳动人民独有的生存智慧,他经常来这里泡澡游泳,顿觉自己作为基层干部,有点享乐主义倾向,心中有些愧疚,这次被陈四海发现了,总有些怕小孩子嘴巴不严,说出去了,于是便和陈四海约定,他不告诉四海的爸妈,四海不将他游泳的事情传出去。
在闲聊中,叶锦城从陈四海口里得知他爸爸是制茶高手,因此非常好奇岩洞晾晒茶叶究竟是什么样子,于是在陈四海的带领下,沿着从山谷到翻越到对面山腰的羊肠小道,来到了岩洞宽阔如打谷场的洞口。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错落地铺着筲箕,筲箕上摆满了已经晾晒干枯的茶叶,叶锦城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顿时感觉这一年来的农村基层工作还停留在肤浅的表面,对于一些长见识,增才干的技术活连皮毛都没有触及到,这还是自己深入群众工作做得不到位。
陈四海的父亲陈义武见叶锦城能够突然到访,心中略带一丝诧异和紧张,虽然家家户户都会采茶,炒茶,凉茶,藏茶,但是都不会像他这样会在岩洞里面进行,这里面的经验技术都是一辈辈祖传下来的,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为此陈义武的大红袍茶叶品质是最顶级的,一直以来都是人们买来送礼的上品。陈义武紧张的是这个岩洞并不是属于他个人的土地,他害怕叶锦城向村里面报告,对他这一行为进行禁止或处罚。但是陈义武带着农民天然的淳朴与热情,向叶锦城递来一支烟,算是客气的打招呼。叶锦城东瞧瞧,西看看,浑然不知身上湿漉漉,举手投足之间将常常不留意将水滴洒落到茶叶之上,虽然是无心之失,但是陈义武见影响不大,也就没有挂在嘴边提起,并耐心地向叶锦城讲解关于洞藏大红袍的技术经验。
“阿爸,四海,吃饭啦!”突然岩洞外传来一阵清亮的女声,引得叶锦城驻足扭头呆呆地看着洞口,只见这女子轻轻柔柔地走进来,她一张瓜子脸,梳着麻花辫,芊芊细细的身材,肌肤白净吹弹可破,十五六岁的样子,身上藏不住青春芳龄散发出来的阳光气质,就像生命力最旺盛的花。她就是陈四海的姐姐陈三妹,文文静静,清清秀秀,温柔中带着质朴,贤淑中含有刚毅,小学毕业后便没有选择继续上学,而是留在家里帮父母干农活来缓解一下压力,如今也成为二十出头,成为黄花大闺女了。山区人家并不想平原地带,是村落聚集,而是零零散散稀稀落落分部在山旮旯中,很多乡亲乡邻之间往往是你住山脚,我住山腰,久闻其名,不见其面,因此对于陈三妹而言,她只是偶尔在父母嘴边说起过叶锦城,这次算第一次相遇,看到他头发凌乱,衣服不整,尤其是随意走动,将水滴洒在已经晒好的茶叶之上,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把竹篮子放到岩洞边上的石桌上,便去气呼呼去拾掇茶叶去了。
叶锦城见状,赶紧把还未干透的衣服穿在身上,并连忙向陈义武道歉,说自己并不是有意的,而他这时想帮忙也是无能为力,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陈三妹将一腔怨气撒在那些淋湿的茶叶上。
陈义武却大度表示没什么,同时还招呼叶锦城一起来吃,陈三妹见状,坚定地表示“不行,这本来就给您和四海的,三个人根本不够分,而且他还把这么水滴在茶叶上,弄不好会发霉的,这个武夷山的红茶很稀少的,你们倒好,浑身湿漉漉,把老爸的劳动都给毁掉了”。
叶锦城再一次道歉,并表示愿意赔偿损失。陈义武跟他介绍这是自己的女儿陈三妹,眼睛里揉不进沙子,不要见外,同时认真地说道“叶干部,咱们之间既往不咎,只希望您不要告诉村里面,不要禁止我在这个山洞里面晾晒茶叶,这个是我在全村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好不容易找到的适合晒茶的岩洞。”
叶锦城愧疚地说道“陈叔,你放心,您这个我管不了,我也不会管,因为您这个行为没有造成任何负面影响。”陈三妹依旧没有好言语地表示“爸爸,不能这么便宜了他,这些茶叶本来可以买个好价钱,结果一部分被他给毁了”。
陈义武给陈三妹使出了严厉的眼神,和颜悦色地对叶锦城说道“她小屁孩,不懂事,你不要计较。来,咱们一起吃个便饭。”
叶锦城越是感受到陈叔的大度体量,越觉得自己的过意不去,道歉又受到陈三妹的不接受,窘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匆匆忙忙地说一声“陈叔,今天的错,改日再补,我先走了!”,说罢像一只灵活的兔子,在山林之中消失不见了。
陈三妹依旧气不打一处来地埋怨“这就是人们口口相传的好干部?今天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陈四海在一旁说道“叶哥哥人挺好的,你们误会他了”
陈三妹一把揪住陈四海的耳朵,龇牙咧嘴地说道“胳膊肘往外拐,白给你带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