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岁月是一声声咏叹,花开花谢,落红化泥终无悔;潮起潮落,流水东去总无情;岁月是一丝丝指缝的流沙,留不住往事依稀,抓不住心思所系,无可奈何之中是无能为力的放手,是明知不愿做却不得不去做的心酸,以致于留下了一辈子的疮疤和悔恨,最终再怎么弥补也无能为力。
苏长青和李小霜这次提着水果,拿着洋娃娃专程来到陈三妹家里,由苏长青正式提出来认领干女儿的事情,并提出来把干女儿带回自己家培育的想法。陈三妹心想这下苏长青能够有效缓解自己无法集中精力来带娃的燃煤之急了,但是她内心也非常犹豫,毕竟明娇和明媚两个孩子就这样离开了自己,就相当于从剜去了心头肉。但若不能这样进行,那么这大家子的生活挑在自己肩上,已经越来越沉重了。让明娇或者明媚谁去当这个干女儿呢,这是个问题。
当陈三妹把这个想法告诉两个女儿时,明娇突然放声大哭,瘫坐在地上撒泼打滚,问妈妈她平时哪里做的不够好,可以改;而明媚则显得十分淡定,面无表情,同时也默不作声。陈三妹内心纠结难抉择,可是不得不选择,为了她认为的儿女幸福,特别是腾出更多的精力来让不成器的儿子实现学业上的提升,同时也在物质层面和精神层面让望女心切同时又家庭更加完整的苏长青一家来照顾女儿,给女儿未来铺的路肯定要比自己好的多。但是看到明娇与明媚对比极为明显的反应,陈三妹更加坚定了要选个干女儿的决心,来让女儿们能够得到更加幸福生活的机会。
陈三妹来到叶明媚面前,叶明媚瞟了她,率先说出了口“妈妈,不用给我讲什么大道理了。你说什么,我都同意”
陈三妹被明媚这么成熟而坚决的行动吓到了,她觉得眼前的孩子心智比自己都干练沉稳,为此她试探性地问了句“你不会恨妈妈吧?”
“恨不恨的都无所谓了,我只希望您不要那么劳累就好”叶明媚转过身去,不知觉眼眶里的热泪硬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多么希望爸爸和爷爷都在身边,自己可以肆无忌惮的撒娇,而现在她看到妈妈为了照顾她日渐憔悴,外婆回到老家要带孙子,分身乏术不能照顾孙女,面对这样的现实,让妈妈少为自己操点心,也就是让妈妈过得更加轻松。但是从孩子敏感脆弱内心深处而言,他们是极不愿意离开父母的,这是血脉亲情的连接,也是不忘初心的涌动。
在离别的车前,陈三妹紧紧握住叶明媚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希望她跟着干爸干妈好好生活,要听干爸干妈的话,成为他们贴心的小棉袄,叶明媚冷冷地看着陈三妹,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苏长青与陈三妹寒暄了几句之后,便驱车径直往自己的家前进。
叶明媚走进苏长青和李小霜为自己布置的干净整洁的单人房间,她并没有体现出明显的快乐,而是觉得从空间和档次上而言,与姐姐明娇挤在窄窄的单人床要舒服多了,可是这并不真正属于她,只是她与妈妈相互之间爱的体现。
面对出来乍到的叶明媚,苏李两口子极尽殷勤,每天叶明媚自觉醒来,起床很早的时候,李小霜便把早点摆在了桌上,笑语盈盈地等待她洗漱完毕之后来吃;每天放学的时候,苏长青总是会先接上小学的叶明媚,然后再去接上初中的儿子。久而久之,这种无微不至的呵护与关爱,给叶明媚造成了很大的压力,她变得谨小慎微,不愿意开口说话,到了非答不可的时候,也往往只用简单的几个字来代替,时间长了,她也就变得更加自我封闭了,面对每个星期都来看她的陈三妹,她并没有显现出饱满的热情,反而显现出爱理不理的样子,这让陈三妹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而苏长青和李小霜的独生子,家中小霸王苏果果面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妹妹”,一开始他并没有在意,反而对眼前这个像朵花儿一样的小姑娘感到亲切,做什么事都会带着叶明媚,可是叶明媚的反应格外冷淡。苏果果从冰箱拿出老冰棒,总会给叶明媚一只,而叶明媚接过来后并没有吃,只是放在桌子上,化作了一袋子的水。苏果果削苹果,也会想着给叶明媚分一半,可是叶明媚也是放在桌子上,丝毫不动,过了半天苹果氧化变得黢黑了,让苏果果心疼的感觉她在暴殄天物。这让苏果果感到自己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她就像个冰冷冷的雕塑,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心想那我要这个妹妹干啥,一点都不好玩,于是他便将从来的亲近情绪变成戏弄,再加上初中正处于心理叛逆的起点,因此对叶明媚的态度也开始冰冰凉凉的了。
在家里面穿着人字拖,斜歪着躺在沙发上,他会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每隔几分钟便换个台,弄得苏长青站起来便把遥控器抢过去调回新闻资讯类节目,而苏果果趁老爹不注意又拿了回来,肆意妄为地乱按之后便像机灵的猴子似的逃窜到卧室之中,弄得苏长青吹鼻子瞪眼却无可奈何,搞的家庭气氛格外的尴尬。
苏果果也是经常搞些恶作剧,让叶明媚哭笑不得,苏果果会在馒头上灌满酱油,然后再将馒头钻个洞,挂在门把手上,叶明媚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晚上摸上去,黏糊糊,湿漉漉的,开灯之后便阵阵恶心之意涌来;早上太阳还未升起,苏果果便瞧准时间,等到老爸老妈都洗漱完毕之后,发现叶明媚正要朝着洗手间奔去的时候,马上健步如飞抢在前,边跑顺口脸朝着叶明媚扮了个鬼脸,笑道“内急,内急,见谅,见谅”,然后便见缝插针钻进厕所门内,“砰”的关门刺耳声让叶明媚不禁身体抖了一下。结果叶明媚隔三差五地来到洗手间门前转悠,却发现门始终纹丝不动,敲门轻声问“好了没?”,结果里面半天回句“别分散我拉臭臭的精力”,弄得叶明媚十分窘迫,如果不是早饭时间到,苏果果根本没有出来的意思,这让叶明媚只能匆匆忙忙地收拾自己,着急忙慌地赶着上学。
而到了周末,苏果果要睡懒觉,但是整蛊叶明媚的心思花招却从未减少,作为当地最先有能力购买冰箱的家庭,苏长青和李小霜总会将叶明慧最喜欢吃的小冰棒在冰箱里面塞的满满的,那个年代的冰棒都是纸包装的,苏果果则会在大半夜偷爬起来,将冰棒包装纸全部拆开,然后把厨房里的盐罐子拿来,将冰棒伸进盐罐子里面再拿出来,随后再用包装纸严丝合缝地重新包好。每当苏果果看到冰箱打开后的灯正准备亮的时候,便暗中观察,看到叶明媚慢悠悠地打开冰棒纸,毫无戒备地尝了一口之后便捂住喉咙,跑到洗手间将这又冰又咸的冰棒水吐了出来,而苏果果则会为自己恶作剧的成功窃喜,搞的老爸老妈吃了之后还想着去商店算账,直到发现又是苏果果搞的鬼之后,自然就无可奈何了。而叶明媚早已被苏果果的行为习以为常。在她看来,自己不过是干爸干妈有女万事足的寄托,也不过是亲妈所谓放手来爱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