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中秋佳节,望满月如玉盘,听蝉叫蛙鸣,清风拂面时神清气爽,儿女绕膝前欢声徜徉。苏长青邀请陈三妹两家一起相聚,吃月饼,赏圆月,叙旧谈心。苏长青的老婆李小霜准备了丰盛的晚餐,几个孩子也吃的囫囵忘我,风卷残云,只有叶明媚斯斯文文,不紧不慢,给苏长青和李小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成年人之间的聊天无非三件事,家庭,生活和事业。苏长青带着关怀的语气询问陈三妹“初来乍到,新环境,新工作,你都还适应吧?”
陈三妹回之以感谢的微笑,说工作方面已经驾轻就熟,游刃有余,就是带孩子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行动和想法,精力有限,分身乏术,特别是老大和老二,马上就要升学读初中了,成绩一塌糊涂,让人干着急。
苏长青也开启了他长篇大论的感悟模式——人生最大的财富不是金钱,地位和名誉,而是健康的身体。孩子是初升的朝阳,容易被命运中无常的乌云笼罩,孩子是脆弱的花蕾,容易被生活的风雨摧残。让孩子在爱的保护伞下有一个健康的身体状态,有一个良好的生活习惯,有一个充满正能量的思想道德,这是幼儿教育最基本的宗旨和追求。这其中身心健康,是让孩子在人生起跑线上快乐奔跑,幸福生活的最重要因素。
陈三妹听着他文绉绉的话语,道理却是如此,自己也有心思朝着这个方向来培育孩子,奈何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有心无力的感觉就是什么都做不好。特别是对家里的两个儿子,看着他们一天天的长大,却没有什么长进,两个女儿虽然自然不用太操心,以后找个好人家就可以了,只是这儿子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自己有本事,就是一块磁铁,能够自觉吸引别人的关注,自己没有本事,就是一块泥巴,任凭自己怎么去努力,始终都会被人踩在脚下。
陈三妹叹了口气,说道“这都是命,我和叶锦程都喜欢儿女双全,哪晓得老天给了我们双倍的满足感,当然也要付出双倍的努力啊!”
苏长青认为陈三妹话糙理不糙,深以为然,都说儿子是皮夹克,穿起来好看,实际上并不保暖,而且很贵;而女儿则是小棉袄,那带来的是贴心的温暖。当他看到叶明媚乖乖巧巧,一会儿斯斯文文地吃着月饼,一会儿活活泼泼地表演节目,一会儿小心翼翼地给大家端茶倒水,而且俊俏的脸庞好似白玉盘,双眼顾盼如绽放的桃花。苏长青只有一个儿子,为此他特别渴望有一个女儿,从而实现他儿女双全的夙愿。
他带着羡慕的语气对陈三妹说“三妹,我和李小霜其实都挺羡慕你们的,我们家就想再生个女儿,可是这不马上实行计划生育了吗,我们也就没敢再生。但是我们想认个干女儿,这样我们就没有遗憾了”
陈三妹听苏长青这么说,心里想要是让他给带着养一个女儿,自己的压力也会自然减轻不少,但是这四个孩子都是掌中宝,心头肉,送走哪个,都会不舍难受。为此她也就没把苏长青的话放在心里。
不久之后,真正考验陈三妹的时候到了,陈四海的媳妇阿秀生了个胖小子,这下把他老妈激动的欢天喜地,手舞足蹈,在老一辈人眼里,儿子是养老送终的靠山,女儿再重要只不过是泼出去的水,因此在心目中,婆婆的身份认同要远远高于外婆,虽然表面上都会一碗水端平,但是实际中还是会有点偏心。阿秀要坐月子,自然需要老妈去照顾,这个陈三妹无论如何都无法留住了。可是想到要独自带着四个孩子生活起居,尤其是两个儿子,又能拌嘴,力气又大,正处青春叛逆期,已经足够让头变得几个大了。
这时叶明媚自觉地过来安慰妈妈“妈妈,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操心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在外婆会老家的这段时间,我更要独立起来,好好学习,好好吃饭,我要和哥哥们比赛到时候看谁的学习成绩更好!”
陈三妹欣慰地摸着叶明媚的头“要是你哥哥们像你这样懂事,妈妈就省心多了”这时叶明娇也走过来,依偎在妈妈的怀里,说道“还记得上次的中秋节吗,苏叔叔在走的时候,对着李阿姨说,要是我们有个像妹妹这样的女儿,就真的是有女万事足了。”
“只怪妈妈没有能力,不能让你过更好的生活,你自己要更加努力上进,给妈妈争口气”陈三妹说道。叶明媚像拨浪鼓似的点点头。
同一个城中,苏长青一家和陈三妹一家相互往来互动的次数也就增多了。苏长青的儿子和明春,明光同读一个初中,他会顺道一起把这三个孩子接走,然后再去小学接明娇和明媚,他喜欢孩子成群的感觉,他也会尽可能地满足孩子们的所有诉求,有的想吃老冰棒,有的想看漫画书,有的想去游乐园,只有叶明媚从来不提自己的要求,也不袒露自己的想法,文文静静,温温柔柔的,就像在墙角孤芳自赏,从不招摇的水仙花。
苏长青说道“明媚,你要吃什么,买什么,跟我说,以后我就把你当干女儿看”
叶明媚瞪圆了眼睛,看着苏长青不说话,一溜烟地朝着家里奔去。她告诉陈三妹“苏叔叔要我做他的干女儿,妈妈,我只做你的女儿”
陈三妹平时觉得叶明媚性子倔,甚至还有点小成熟,原来她这是变相的掩饰自己的情感。她把叶明媚抱起来放到腿上,温柔地说“你永远都是我的宝贝女儿。只不过苏叔叔也是一片好心,他会比我更好地照顾你,让你衣食无忧的”
叶明媚站起来说“妈妈你不能不要我,或者我哪里做错了你指出来,我改”。
陈三妹听到明媚说出这样的话,无比的内疚,连忙向叶明媚道歉,说自己千错万错,也不会在你身上犯错,你永远都只属于妈妈。
可是在平时的生活中,叶明媚能够感受到妈妈不由自主的冷落,两个哥哥即便是再调皮,妈妈顶多只是责骂几句就既往不咎了,而要是她和明娇做了哥哥那样的错事,陈三妹会责骂的更加猛烈。两个儿子正处于小升初的关键期,陈三妹自然就会将精力多集中在他们身上,而明娇,明媚两个忙不过来只能被忽略,忽略的让这两个孩子乖巧的拼命在妈妈面前表现来显得自己存在。
就在某个仲夏的周末,陈三妹张罗四个孩子吃完了中饭,明春,明光吃完了手把嘴一抹,两个人哼着小曲,便大摇大摆地进入到卧室谈论着马拉多纳的足球技术。而明娇和明媚则自觉地分工合作,洗碗拖地,把客厅收拾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这时候陈三妹从厨房里面拿出一盘西瓜,给明娇和明媚各自留了两三片,剩下的全部给两个哥哥吃完了。明娇和明媚干活已经累的汗流浃背,渴的恨不得多喝几碗凉白开,但当他们看到妈妈只给了两片西瓜,剩下的都给哥哥吃,心里的醋坛子便打翻了,明娇没有说什么,明媚直来直去地脱口而出“妈,为啥子哥哥什么都不做,能吃那么多冰西瓜,我们热的干的像沸水中的青蛙,火锅上的蚂蚁,却只能吃这小小的两片,您这是让哥哥们拉肚子,让我们干瞪眼吗?”
陈三妹被明媚的风凉话说的脸红,走过来摸着明娇和明媚的脸说道“你们俩都是妈的好女儿,你们哥哥没你们懂事,你们让着点”
明媚听了直接怼回去了“哪有妹妹让哥哥的?”
陈三妹被明媚的风凉话说的脸颊通红滚烫,走过来摸着明娇和明媚的脸安慰道“你们俩肯定是妈妈的好女儿,是妈妈的心肝宝贝啊!你们女孩子家家的,多吃西瓜才会真的拉肚子呢!”
至此以后,陈三妹面对七个孩子竭尽全力做到每个孩子都得到相同的爱,尽管这份爱可能是其它母亲的四倍,只要孩子们心里有安全感和归宿感,那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