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言两语，白岑知晓了事情的大概。
“简单来说，因为那位死神挑衅你，再加上你发现死神名单不可逆转，于是你就把它给干掉了？”
“还差一些细节，不过大概就是这样。”恶魔眨着大大的眼睛，无辜道，“谁让它先对我图谋不轨呢。”
一瞬间，白岑有了给调皮孩子评理的既视感。
不过从温米尔的话里，他大概能推测出地狱是怎样弱肉强食的环境了。
但当务之急，是这架马上坠落的飞机。
白岑没有想到，死神和恶魔之间的规则竟然是不冲突的。
确切来说，死神规定人的死期，而恶魔只能看到正常情况下人的寿命。
正不知道哪个先来，所以会出现半路截胡的情况，恶魔辛辛苦苦养大的灵魂被死神掳走，死神要收割的灵魂被恶魔抢先，这些都是很常见的事。
白岑思考的间隙，温米尔觉得可惜，它如果晚一步，等到死神真正威胁到这个人类生命的时候再和他签订契约，那这个人类此时不是任它鱼肉？
不，恶魔飘在空气中想，照这个人类的性子，恐怕依然会步步试探它，推测出对自己最有利的信息，最后的结果恐怕和之前一样罢了。
毕竟，这人也不算什么正常人。
关于死神和恶魔还有很多疑点，比如说现在白岑身边恶魔的实力如何，一次性收割一百多个灵魂的死神是否等闲之辈……但他此时无暇细挖。
“所以，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照恶魔所说，死神名单是绝对的，一旦被标记上名字，这个人无论到天涯海角，都无法逃离死亡的阴影。
所以他很好奇，恶魔有什么办法，能保护自己的盘中餐不被夺走。
闻言，温米尔灵巧转了转黑伞，向前一挥。
空气忽仿佛被切割开来，一面异色的门扉呈现在白岑面前。
白岑眼中出现了新的光亮。
恶魔的声音带着丝丝愉悦，传入他耳中：“你知道吗？人间从来不只有一个，类似于现在人类常幻想的平行世界。进入这扇门，到达其他世界，自然能避开死神投下的注视。”
“但我提醒你，我虽然有些来自其他世界的恶魔朋友，但我也没有踏足过这些地方，你将面对什么样的世界我也无从知晓。至此，你的选择是？”
看着眼前违背科学原理产生的通道，白岑心里叹气，不当恶魔错失了几百个亿。
“所有恶魔都能做到这一点？”
“当然不。”温米尔摇头，“否则死神早找我们拼命了。”
白岑被逗笑了，也对，要是世上的恶魔全这么玩，那让单子全被抢的死神怎么活？
“只有lord以上级别的恶魔才有这个能力。我想我恐怕是第一个为人类开门的恶魔。”
“不，你不是。”白岑没由来地想到各种被卡车撞灵魂穿越去异世界的故事，“可能真有喜欢给死神添堵的恶魔呢？”
温米尔愣了一会，探知到白岑的心思，它咯咯一笑。
回到正题，白岑不会错过这样的惊喜，但他清楚，跨过这扇门扉，他便和这个世界彻底划清了界限。
他对此没有犹豫，甚至向往，然而在进入门扉的前一刻，他停下脚步。
“我走之后，这架飞机会怎么样？”
温米尔轻松回答：“放心好了，再过几分钟，飞机就会爆炸，残骸坠入大海，不会存在找到尸体的可能性，世人只会以为你死于一场意外事故。”
还真是典型的恶魔思维，白岑摇了摇头。
看到人类的表情不对劲，温米尔自以为它的回答没有纰漏，很快，它意识到了什么，好笑地凑近白岑。
“你不会在担心飞机上的其他人吧？”
“有什么问题吗？”白岑睨它一眼。
“毫无意义的同理心。”恶魔留下这么一句评价，它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笑容，“我对那些孱弱的灵魂可没有兴趣，而且那些人可比你幸运得多，没被恶魔找上门，死后还能上天堂。”
“另外，你知道擅自帮助人类的恶魔下场都是怎样的吗？”温米尔嗤笑一声，“什么样的蠢货才会去做那种事？”
白岑有些意外，他还是第一次见它感情外露的模样，在这样一个话题上。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男孩很快换上一副无邪的笑脸：“再不走就没时间喽。”
“知道了。”
随着一人一魔的进入，门扉逐渐淡去。套间里的东西依然保持原样，仿佛里面存在的人从来不曾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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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尼斯城的一家旅馆内，老板娘正低头修着指甲。
忽然，门铃响动，一个男声从门口传来。
“你好，请问旅馆还有空房吗？”
“有啊，当然有了。”老板娘漫不经心地回答，“几人住？”
她抬头，看见面前异乡的青年，倏地睁大了眼睛。
天哪，这人长得真俊俏！
老板娘顿时来了精神，也不避讳，两眼放光地盯着他看。
青年似乎看了旁边的空气一眼，短暂思考了下：“两人间吧。”
“好好好，两人间多的是呢。”老板娘笑容满面，她忙不迭地回答，然而在抽屉里找房门钥匙的动作却慢吞吞的。
她也不管为什么青年一个人却要住两人间，
只要他在自己这儿住下，横竖都是她赚了。
“你是来旅行的吧？看你的装扮不像本地人啊。”
“嗯，嫌家里无聊，就想着出来长长见识。”青年笑道。
“这样啊，那你可算来对地方了！我们普尼斯城可是出了名的好玩，来的客人没一个想离开的，加上过几天举办盛典，你正好赶上热闹的时候了！”
看老板娘如此热情，青年笑笑：“是吗？”
“当然！你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有什么问题尽管和我说，千万别见外啊。”
“那多谢了。”
聊了半天，老板娘终于摸索到了钥匙。
“那个，要不……”
没等她说完，青年就已拿了钥匙上楼了。
算了算了，来日方长吧。
老板娘有些遗憾，她拿出镜子照了照，刚刚……应该留了一个好印象吧。
走进房间，白岑把行李一搁，靠近窗边，俯瞰这座城市的黄昏。
这座城和现代意义的都市无关，它更像罗马或者希腊的古城邦，这里没有半点发达科技的影子，只有一排排洁白建筑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出的古典美感。
“我还以为你会把我送到什么妖魔鬼怪横行的地方，看来除了科技水平，别的并没有很大区别。”
“怎么？你失望了？”温米尔飘到他身边，调侃道，“亏那老板娘对你这么殷勤。”
白岑笑了笑：“正相反，我倒是有些兴趣了。还记得我们进城前遇到的一位路人怎么说吗——她说这座城无聊透顶。”
“本地人总会夸张一些，比如说老板娘，倾向于美化自己的家园，这是人之常情。但是刚刚在街上你也看到了，城里的人几乎都乐在其中。”
“这座城就像一部电影，评价两极分化。”白岑笑着看向恶魔，“要自己经历过才有真实的感受，不是吗？”
恶魔不可置否。
吃过晚饭，白岑便早早睡下了。
“晚安。”
没期望能得到回复，白岑无所谓地合上眼。
他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