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正转过身去,忽然听到人叫道,“小公子在那儿——。”
高峰暗叫不妙。
眼见不对路,他必须尽快逃走,他刚跑了几步,就被人包围起来。
包围高峰的,全都是他家仆佣人。
高峰苦笑道:“我还有事没办完,我办完一定会回去的。”他知道自己私下出来,没有经过兄长的许可是不对的,所以,他才会有一付做错事的样子。
若不是这个,他才不怕府里的下人呢。
那人笑道,“小公子,我们找你一天了,老爷听说你跟白一凡一起闹事,还闹出大事来,大家都很担心,叫小的们一定要找小公子,找不到就不要回去,小公子,你若不回去,老爷不准我们入府的,还会打我们一顿,不给饭吃。”
这些都是慕容府家丁,若找不到高峰回去,打断腿骨也不为过。
高峰当然知道家规很严。
高峰道:“我晚上再回行不?”,小主子哪有跟家丁商量的?这样看来,高峰在慕容府上就是一个没什么权力的小角色。
忽听一人吼道:“不行!”
忽然闪出一位身材高大的汉子走过来,一把抽住高峰衣领。
这是高峰的二哥。
高峰挣扎大叫道:“二哥,我真的有急事要办。”
高二哥哼的一声,他才不相信,小弟这点年纪,除了玩之外,他还能有什么事?
高二哥道:“你一个小屁孩,能有什么急事,还不是小偷小摸的事?好的不学,专学坏的,回去好好练功去。”高二哥由不得他,吩咐一应杂役簇拥着高峰回府。
高峰有苦说不出。
他根本不是高二哥的对手,高二哥的话他不敢不听,但他心中又记挂着白一凡,白一凡还在郑三手上,高峰想到白一凡危在旦夕,眼泪都流出来了。
一个杂役道,“小公子哭了。”
高二哥转过身来,望着高峰道:“你有什么心事?谁欺负你了?”
高峰摇摇头不说话。
大家见小公子可怜的样子,都停住脚步。
高二哥又问道,“你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我们帮你办。”
如果高峰告诉二哥,白一凡被李东家抓住了,随时会有生命危险,说不定二哥会带人去救白一凡。
但是,高二哥对高峰要求一向严格,不准他跟市井混混交朋友,白一凡的做法就像市井之人,用掉包计害李东家娶一个窑姐,这种行为,无疑就是市井行为。
慕容府家教甚严,即使他不说,高二哥多少也听到些消息,所以,今天非亲自来抓高峰回去不可。
慕容家族是当今江湖武林大家,高二哥当然不能让高峰学坏。
高峰也算机灵,没有说出他心中的难处,他只怕说出口,少不了又挨二哥一顿骂。
高二哥见高峰不语,知道他不愿意说,这小子性子倔强,他不说,谁也奈何不了他,于是就安慰道:“先回家跟父亲请安,你再出来玩,以后每次出门,务必多带些人,切不可一人独行。”,高二哥毕竟还是爱这个小兄弟的,只是怕他学坏,坏了慕容府门风。
高峰想,反正自己救不了白一凡,不如先跟着二哥回去,再想想别的办法。
高峰抹干眼泪,上了马车,跟高二哥回府去了。
李府庄园的大都头郑三正在喝酒。
今天他很得意,敢来李府作乱的,没有一个好下场,三个月前,就有一个号称神偷的进到府上,偷了一尊金罗汉,李东家恼怒不已,不出三天,就被大都头破了案,连人带脏物全捞了回来。
大都头的名声本来就很响,现在抓住白一凡,郑三的名头就更响了,竟敢在李东家身上玩弄掉包计,不整死你,算不得老子是条好汉。
大都头喝酒之际,也有三五个拍马屁的汉子围着他转,又是斟酒又是递烟。
白一凡被捆绑得严严实实,靠在一根大柱子上。
一人道,“这是牛筋绳,任他神仙也飞不掉。”
一人道,“古城有一半坏事都是他做的。”
一人接话道,“听说他是一个老地痞子,在古城多年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在这一带混了好几年,认识他的人不少,他的朋友也很多。”
“听说他帮助过不少人,喜欢他的人还真不少呢。”
“他的样子不像地痞流氓,这样的坏事,为什么偏偏是他干的呢?”
白一凡满脸是血,从抓进来那刻起,他就不少挨打,每顿打都是狠打,打他的人好像不用点力,就显不出对李东家的忠心。
白一凡就像一个出气筒,被大家出气。
郑三到现在还没上火烧夹棍,是有他的想法的,如果上夹棍,白一凡准一命呜呼,白一凡死了,对郑三并无好处。
一人道,“大都头,为什么不杀了他?”
一人也道,“对,杀了他,一了百了,不用大家看管。”
大都头郑三冷笑道,“兄弟们肯定不明白了。”
有人道,“对,请大都头给我们说道说道。”
郑三道,“现在只抓住二个人,还有其它同伙没抓住,留下这个钓饵,不愁钩不到大鱼。”
有人道,“好像他就是大鱼,那些都是小喽啰。”
郑三道,“他总应该有父母,总应该有兄弟吧?他的亲人被人捆绑在这儿,难道他们见死不救?”
有人不明白了,“但他们不是同伙啊,听陆七说,同伙只有三人,就是陆七和高峰。”
有人道,“对,陆七挨不住打,是这样说的,现在只有高峰没有抓住,我们不如出去抓高峰?”
郑三摇头道,“不忙,只要白一凡在我们手上,不愁高峰不来,不愁他的亲人不来。”
大家当然也听说过慕容府,如果慕容公子落到他们手上,钱银就不成问题,他们准会在慕容府身上捞一大笔。
白一凡当然不仅有朋友,也有亲人。
有人笑道,“他的亲人来了,难道我们照样抓住他们?”
有人道,“那当然,抓住他们送官去。”
郑三摇头笑道,“当然不是送官,我要他们送银子过来。”
大家正谈得热闹,忽然有人大叫道,“妙啊妙啊!”
郑三和众人转过身去,看那人说“妙啊妙啊”是什么意思。
进来的人是管家屠二。
郑三招呼道,“屠总管好!”
屠二:李府庄院大管家,人很瘦,曾中过乡试秀才,一表斯文,读四书五经,账目清楚,善于迎合李东家,在李府庄院干了多年总管,是一名有实力的管家。
众人分头行礼。
屠二道,“大都头已经等了一天了,明天如再无人进来打救,就将这个人交给我处理掉算了,反正没毛用。”
郑三不明白屠二跟白一凡有什么仇,他已经两次提到要处理掉白一凡,其中原由只有屠二心里明白,屠二认为,如果让白一凡活下去,小白菜就没办法留在李府庄园。
原来,小白菜做窑姐时,屠二也曾光顾过,李东家发现掉包计时,本是要将小白菜处死的,是屠二全力要求保下来。
屠二请求留下小白菜有两条理由,第一条就是,这件事,主谋是白一凡,只要处死主谋,这件事就平了,第二就是,李东家已经跟小白菜有一夜鱼水之欢,这一夜忙碌,说不定能怀上一儿半女。
李东家至今无儿无女,屠二的第二条理由,无疑最能打动李东家。
李东家留下小白菜,屠二就必须尽快了结白一凡,让这件事早日淡出人们的视线。
现在,屠二来要白一凡,就是想亲眼看见白一凡死。
大都头郑三陪笑道,“要钓大鱼,需要时间和耐心的,请总管再等等,如果他的亲人来救他,少不得要拿银子,兄弟们正好有点银子过年。”
“假如没有人来呢?连那个高峰也不来呢?”屠二吊着眼睛问道。
“不会,一定会有人来的,这人在江湖上有很多朋友,他的朋友一定会来救他的。”
“听说他只不过是一个小乞丐,住在老君寺里,他能有什么朋友?”
“这个,这个──我们也说不准,反正迟一两天要他的命也不迟,但如果真有好处,一定不会少了总管这一份的。”
有人陪笑道,“对,对,一定不会少总管这一份的。”
屠二道,“那你的意思是现在还不能弄死他了?”
“不能,绝对不能,一定要让他活着,他死了就不值钱了,只有活人才值钱,这道理相信屠大管家也懂。”
屠二在心中冷笑一声,他当然懂,你郑三贪财,我也懂,但我得救那个小白菜,如若救了她,说不定真能生一儿半女,他屠二在李府庄园就是大功臣。
屠二装明白地点点头,“啊,既然这样,我就让他多活两天!”
郑三笑道,“对,对!”
“二天后如果再无人来救,也无人拿银子来赎,那就交给我处理。”
郑三笑道,“行,行。”
屠二接着又笑道,“为了感谢众兄弟们,有一份礼物要给众兄弟分享。”
众人眼睛放光,都想知道总管给什么好东西大家分享。
郑三笑道,“有什么好东西犒赏大家?”
“后院柴房里有一个娘们,陪众兄弟们乐一乐。”
众人大声叫了起来,“哗──!”
屠二冷笑道,“不过,万万不可弄死她,东家还有话要问她。”
郑三好奇地问道,“她谁啊?”
屠二脸上露出奸笑,道,“二婶!”
二婶正是这桩婚事的媒婆,李东家发现掉包了,一气之下,二婶忽然就不吃香了,媒婆自然也逃不掉担责任。
二婶被关在柴房里已经好几天了。
众人眼珠子里立即浮现出二婶丰满的身子。
郑三点头道,“多谢总管赏赐。”
屠二挥挥手道,“好说,好说!”转身走了。
大家目送屠二离开,都瞪着郑三,等郑三发话。
郑三冷笑一声,道,“这个老奸巨滑的东西,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给我们兄弟?”
有人道,“屠管家的确不是个东西。”
有人问道,“难道这是个坑?”
大家瞪着郑三,等待他的答案。
郑三道,“我觉得这么好的事不会轻易落到我们头上,这老鬼一方面想了结白一凡的性命,一方面又以色引诱我们,其中必定有诈。”
听郑三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他说得有道理。
有人道,“这样说来,那婆娘动不得,我们只好用些心思引白一凡的亲人朋友来赎,要银子才是道理。”
“有了银子,还怕谁来着?”
“对,对,我们手上有银子,想怎样就怎样。”
众人点头赞同。
大家都愿意听大都头郑三的号令,没有动二婶的念头,二婶反而躲过一劫。
众人又说些闲话,吃完酒,留下四人看守,其余众人,都相继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