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陆七刚徐徐转醒,又被郑三的人很快按倒在地。
白一凡大怒,拼命挣扎。
陆七连嚎叫声都发不出来,瘦小的身板就被人踩贴在地上。
白一凡已被数人擒住,不管他怎样挣扎,都无法挣脱。
郑三奸笑道,“我刚才的确是说过放他,现在我忽然改变主意了,这小子虽然不值钱,但也算是同伙之一,说不定能换桌酒菜吃喝。”
众人大笑,因为他们知道,郑三说的是实话。
郑三擒拿凶徒白一凡的消息一下子传开了,这个消息也传到白一凡的好朋友高峰耳朵,高峰被唬得两腿发软。
高峰是白一凡最好的朋友,他们从八岁那年起就成了好朋友。
高峰的两条腿虽然发软,他很快来到李府庄园门外。
可惜李府庄园大门紧闭,高峰在大门外发愁,他根本进不去。
高峰转而去找陆七商量,他还不知道陆七早已经郑三被抓走了。
陆七的茅屋在后山半坡上,三间茅屋是陆七爹死前搭建的,岁月轮转,十几年过去,茅屋顶已白化,屋的东边也倒了一角。
陆七的瞎娘正在门口破桌子上切菜。
高峰问道,“瞎娘,陆七回来没有?”
陆七娘眼睛瞎了多年,她侧耳听了一下,知道是高峰来了,道,“你高公子啊?”
“是啊,陆七没回来吗?”
“没有啊,他和白公子跟李府那帮朋友去玩了。”
高峰心头一凉,陆七哪有什么李府的朋友?他跟李府庄园还是死对头呢。
陆七肯定也被李府庄园的郑三抓走了。
瞎娘又如何知道的?
高峰问道:“谁告诉你说是跟李府的朋友玩的?”
“乞丐十六说的,他说,那天晚上,陆七跟白公子一起,跟李府朋友去玩了,叫我不要担心他。”陆七娘说道。
高峰暗想,白一凡被捉走了,陆七也被捉走了,一定是乞丐十六传的话,叫陆七娘不要担心她儿子。
高峰塞五两银子给陆七娘亲,道,“瞎娘,你收好银子,我去找陆七玩了。”
高峰边说边走,回头望一眼陆七他娘,鼻子一酸,猛然转身走了。。
远处传来陆七他娘道,“你找到他,叫他早点回来,山上的玉米再不收,老鼠要吃完了。”
高峰大声应道,“知道了!”
在路上,正巧碰见小艳她爹魏东水迎面走来,魏东水已经喝醉,走路深一脚浅一脚,东倒西歪,手上还拽着一个酒坛子。
他摇头恍脑,手里的酒坛子也跟着摆,酒洒了一路。
高峰叫停他:“喂,老魏──!”
魏东水停下脚步,“你谁呀?”魏东水没认出高峰,醉眼惺松瞪着高峰问道。
高峰道,“我是高峰,小艳在家吗?”
如果魏东水没喝醉,他一眼就能认出眼前这小子,也是坏他好事的人,虽然不是主谋,也算帮凶,他至少要打高峰一顿,出出心头那股恶气。
只可惜魏东水喝醉了,醉得不太想跟高峰斗争,他似乎知道自己眼下这个样子,根本打不过高峰。
魏东水嘻嘻地笑了一阵子,喘着气说道,“小艳不是嫁给李东家了?你不去李府庄园找她,在这找什么?你真是啊──?”他居然还能笑得出来,倒让高峰暗吃一惊。
高峰有口难言,他当然不会将事情真相告诉魏东水,其实高峰告诉真相与否,对魏东水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既然魏东水不愿意告诉他有关小艳的事,高峰只好装糊涂了。
高峰笑道,“啊,是的,我应该去李府庄园找她。”说完转身要走,魏东水嘻嘻地笑,道,“喂!告诉你一个消息,你去李府庄园也找不着她的──。”魏东水摆摆手道:“保证你永远找不着她的。”
高峰装糊涂,而魏东水却一点也不糊涂。
高峰吓了一跳,道,“为什么?”
“你有银子吗?”魏东水瞪着他,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
高峰不明白地问道,“你又欠别人钱了?”
魏东水咦的一声,道,“咦──我怎么可能欠钱?我不仅退了李东家的礼金,也还清了李金牙的账,你说我富贵不富贵?”他又拍拍自己的口袋,显示他口袋还有钱。
高峰暗想,他哪来的银子?
“你哪来的钱?”高峰还是忍不住问道。
本来,魏东水有钱没钱,也不关高峰的事,但高峰想到一件事,就不得不问。
高峰暗想,难道他将小艳再次许给了别人,得了别人家的礼金?像魏东这种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他做不到的。
“你不用管我哪来的银子,你要是有银子,就去万花月楼会会小艳,只要你付足银子,老鸨一定不会阻拦你的。”
高峰被吓了一跳,心里凉了半截,惊叫道,“你把小艳卖入妓院?”
魏东水歪着脑袋道,“别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万花月楼可是高档的好去处,你身上没银子的,你想进去喝杯花酒都很难,不像西街的刘寡妇,谁都可以上她的床。”说白了,万花月楼也是妓院,只是价位不同而已。
万花月楼在秋水城是很出名的,没想到小艳居然被她爹卖入这种场所,若陆七知道,会立即晕厥过去。
高峰叫苦不迭,这事如何向陆七交待?
原来,魏东水当晚就发现小艳被人掉包,他虽然喝醉,但当晚却能见到小艳,他心里就已经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他害怕李东家追究责任,错以为是他魏东水使坏,暗中做了手脚,找个窑姐代嫁,以图他李东家的钱财,魏东水想到李东家那付嘴脸,他根本惹不起李东家,又害怕李金牙来追赌债。
李东家姓李,李金牙也姓李,这两个家伙都不好说话。
说白了,他魏东水谁都惹不起。
一不做二不休,魏东水当晚就做了个决定,将小艳连夜送到秋水城,跟小艳说,说是送去亲戚家避难,实则是卖入青楼,得了二百三十两银子,外加一个大红包。
只要李东家找不到小艳,他想找魏东水的麻烦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果然,次日大都头郑三带人乱哄哄地来找小艳。
当时,魏东水正发酒疯,说小艳不在你李府庄园,还能去哪?那意思,他还应该去李府庄园探望小艳才对。
郑三搜了个遍,没找着人,也拿魏东水没办法,气嘟嘟的走了。
高峰跺脚道,“你这样做会害苦小艳,陆七听到,一定会恨死你的。”
魏东水果然喝醉了,歪脑袋问道,“陆七?哪个陆七啊?”
“就是小艳的好朋友陆七!”
“哼哼!你说那个穷鬼陆七?他现在被李府抓进去了,能活着出来再说吧,他敢恨我?TMD,他凭什么?”
高峰摇摇头,提到陆七,他实在也说不过魏东水,但小艳是你魏东水的亲生女儿,做爹的怎能忍心这样做?
高峰怒道,“你,你怎么能忍心这样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低头盯着酒坛子,“嘻嘻,你终于明白了?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样对待她,都是我的事,跟你们没关系──没毛钱关系!”
魏东水果然也没说错,见高峰无语,魏东水接着骂道,“要不是你们捣乱,小艳现在应该是李东家的姨太太了,吃香喝辣的,小艳现在落入青楼,全都是你们搞出来的,怨不得我------。”魏东水身子摇摆不定,好不容易站稳身子,抬起头来,又嘟囔道:“怨不得我!”
高峰果然也无话可说。
魏东水说得实在没错,如果不是陆七与小艳私定终身,如果陆七不是白一凡的朋友,小艳或许真的能嫁给李东家,并且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
然而这一切,全因为他和白一凡,全都变了。
魏东水又喝了一口酒,道,“我走了,你要去会小艳,就得准备好银子,不似从前,在我们家,你想见就能见的──。”魏东水走三五步,又留下一句话,“我以前真是太便宜你们了,我养大的姑娘,你们想见就见──就见!”魏东水临走还不忘记挤兑一下高峰。
高峰心情沉重,除了摇头,他还能说什么?
高峰瞪着魏东水东倒西歪的背影发呆。
高峰现在傻眼了,陆七被抓,小艳又被卖入青楼,最大的问题是白一凡也被抓进了李府,生死不明,高峰想找个人拿主意,都不知道找谁才好。
谁能告诉他应该怎样办?
高峰忽然想到了陌小斤。
陌小斤是高峰和白一凡的朋友,平时有空时大家聚在一起喝酒。高峰决定找陌小斤商量,总不能让白一凡和陆七死在李府庄园里。
但陌小斤可没高峰他们自由,终日跟他父亲一起打铁,他父亲就他这么一个儿子,眼看长大了,能帮得了手了,怎肯让陌小斤四下游逛?
高峰跑到陌六叔打铁铺门前,大叫一声:“小斤──”。
六叔听到声音伸出头来,朝外面看一眼,见是高峰,说道:“小斤没时间跟你玩,今天有两把菜刀要交货,你找别家孩子玩吧。”
小斤果然也没有走出来见高峰。
高峰叹息一声,转身走了,边走边暗道,“找小斤又找不着,还能跟谁商量?”
高峰万般无奈之际,低头走了百来步路,陌小斤从后面追上来。
陌小斤喘着气,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你爹肯让你出来?”
“出来一会,我就要回去的,今天有两把菜刀要交货,挺忙的,说吧,有什么事?”
高峰拉小斤到路边,道:“小白被人抓住了。”
陌小斤大吃一惊,问道,“谁这么大胆敢抓人?”
“李东家。”
陌小斤忽然明白了,“原来是掉包计惹的祸?”
“你也听说了?”
“东南西北街都传开了,还说小艳被卖入万花月楼了,她爹魏东水也证实了。”
高峰倒抽一口凉气,原来是真的,他还以为是魏东水说醉话呢,高峰道:“这下完了,我们不但救不了小艳,反害了她,又害了小白。”
“你找我就是想去救小白?”
“是的,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陆七可能也在里面,我翻墙又翻不过去,叫门,人家也不理我,打,我又打不过,想花银子,我哪来这么多银子?” 高峰急起来,把自己想做的而又做不成的,全都说了出来。
陌小斤跺脚,“你都没法子,我能有什么办法?真是急死人了!”
高峰叹息道,“我实在无计可施了,你先回去,迟了你爹要骂你,我再找人想想别的办法。”
陌小斤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不是不想救白一凡,白一凡是他的好朋友,可是,他除了懂打铁之外,他什么也不懂。
连高公子都没办法的事,他陌小斤更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