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一凡和樱子来到酒家。
美人和酒,无疑是男人最喜欢的。
美人、美酒都在眼前。
白一凡道:“我还以为你是吴一刀的同伙呢。”
“我宁愿是你的同伙。”她说完又笑了,她笑得很好看,这或许是她爱笑的原因。
笑得好看的女人,通常都爱笑。
白一凡问道,“你因何事来江边?”
“我看见吴一刀刚得了一笔钱,我在悦来客栈跟踪到这儿来,就想看看这个买主要谁的命。”
“你见过买主?”
“见过,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汉子,穿着褐色长袍。”
“他是什么人?”
“不知道,我认识吴一刀,也见过吴一刀杀人,这个人来客栈当然不是来吃酒的,一定是来接生意的。”
“所以,你就追踪到这儿来了。”
“是的,我没想到他想要你的命。”
“你认识我?”
樱子道,“白公子的大名很响啊。”
白一凡苦笑道,“你取笑我?”
樱子摇摇头道,“不是取笑,你的名头的确很响,大家都说你是一个好人,这样的好人谁有资格取笑他?”
白一凡心中的苦只有他知道,别人是无法体会的,就算白一凡说出来,别人还是会说他是好人。
白一凡不再争辩。
他的大名的确很响,但多半都是被人当坏孩子来骂响的。
父母都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长大都像白一凡这样玩劣。
白一凡已经成为一个被人拿来教孩子的反面人物。
樱子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她的确很佩服白一凡这个人,佩服他的胆识和勇气,以前的事,她不太清楚,但刚才亲眼目睹的,她对他的佩服,从她的眼神就能看得出来。
像他这年纪的,面对吴一刀能有这种胆识和勇气的,古城找不出第二个人。
樱子道,“吴一刀死了,买主决不会就此罢休。”
“我明白。”
她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要杀你?”
“知道,秋水城的曾小志,古城的李东家,他们都想要我的命。”
樱子道,“看来你还是知道你的敌人是谁。”
白一凡点点头,他当然知道,他结的仇总是那么偶然。
樱子道,“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你可以叫人来通知我。”
白一凡道:“多谢!”他相信樱子说的话是真的,但是,他怎么可能叫一个女人帮忙?
两人饮酒,一直饮到日落。
黄昏,白一凡才想起酒家门外还有樊威。
白一凡道,“我该回去了!”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能亲眼看见你的刀法,又是亲眼看你杀人,难道不应该谢?”
白一凡苦笑道,“这并没有什么好谢的,杀人也并不好看。”
樱子伸手牵他的手道,“我不跟你争辩了,日后,我们再好好说说话。”
“日后?”
“难道你就想这样忘记我?”
白一凡哈哈大笑,道,“好吧!”他从没接触过一个如此落落大方的女子,樱子的大大方方倒让他尴尬了,他只能尴尬地笑了起来。
白一凡和樱子分别,他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的人群中。
樊威道,“那女子是什么人?看你们聊得挺欢的。”
白一凡道:“朋友!”
樊威点头道,“这朋友长得不错,反正我们也缺少个主母,你娶她过来可好?”
白一凡怒瞪他一眼。
樊威惊叫起来,道,“为什么不行?”
白一凡道,“我也不知道,天下竟有这么美的女人,我现在还回不过神来。”
樊威道,“她的确是一个大美人,公子就带她回家睡了,一切都好办,管她嫁不嫁?”
白一凡怒道,“你不觉得她很圣洁吗?怎么可以有这种歪念头?”
樊威摇摇头,他的话并没有什么不洁啊,樊威道,“我觉得那娘们好生养,生十个八个儿子保准没问题。”
白一凡吼叫道,“跟你真说不清楚,你应该找个女人好好谈恋爱才对。”说完,不理樊威了,樊威叫道,“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
白一凡回头骂道:“滚你的。”
樊威暗想,公子果真被这女人迷住了,否则,说这句平常话,他听了为何生气?。
后来的发展果然证明,白一凡果真被樱子迷住了。
白一凡经常借故外出,樊威要跟去,他总是找理由拒绝,嫌他麻烦。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个月。
这一天,白一凡还像往常一样,偷溜出去玩。
樊威想不明白,一个男人为何会被一个女人迷住?
樊威决定偷偷跟上去探个究竟。
白一凡从胡洞里切入街道,他的行动总是既敏捷又隐匿。
他在街上走时,别人总是忽然间发现他在街上,他不在街上时,别人忽然不见了他的身影。
俗话说,上得山多必逢虎。
合当白一凡有难,风流总要付出代价的。
白一凡正满脸得意地走在街上,不提防一张大网忽然间罩向他,他慌忙抽出波斯刀,东划西划,网刚破,却又被三支钢叉顶住他,一支顶脖子一支顶两只脚一支顶他的身子,他一下子又贴在地面上,众汉子一涌而上,擒拿白一凡。
蒋金南露出得意的笑容来,这段日子,他憋屈得很,话不敢大声说,酒不敢大口喝,连放个屁也得夹紧两条腿。
现在,他终于开怀大笑。
樊威听到蒋金南的大笑声,脑袋嗡的一声响,暗叫一声,完了,白一凡又被蒋金南他们抓住了。
樊正天说过,绝不能让公子落人他人手上,于是,樊威大叫一声,冲向蒋金南,他就算把蒋金南杀了,也要救出公子白一凡。
看见樊威冲上前来,蒋金南竟然不逃,冷笑一声,大叫道:“放箭!”。
樊威发觉不妙,慌忙展开轻功返身逃去,侥幸之致,臀部只中一箭,樊威勉强逃脱了。
原来蒋金南早埋下伏兵,只等白一凡的同伙攻上来,一并擒获。
蒋金南叫停,叫大家不要追,众人不明白是何道理,蒋金南笑道,“那厮已经中箭,他想来救人已经不可能,他只能去通知那姓高的小子前来,姓高那小子不出门,我们奈何不了他,但如果他来救人,我们正好借此机会拿住他。”
众人连连称妙。
蒋金南一伙人押着白一凡过街,敲锣打鼓,大叫大笑,众人都知道白一凡被蒋金南抓住了,这一次,白一凡必定再无活路。
有人叹息也有人流泪,都说这小子可怜,本来还是个好人,也做了很多好事,偏偏惹恼了李东家,那还了得,这是丢性命的事情啊。
风七叔起初还不相信,追着人流去看一眼,差点晕倒,白公子果然被人抓住了。
风七叔是裁缝店的店主,他慌忙跑回去找风七娘商量。
再说樊威,他臀部中箭,拨又拨不得,只好流着血,带箭逃到紫大夫的医馆里。
紫大夫见了,吓一大跳,慌问发生何事?“公子呢?”
紫大夫在城南开了一个医馆,紫大夫曾经也是军队的人,为了寻找秦公子,就在古城里开了个医馆,四下打探公子的消息。
樊威的创伤药就是紫大夫给的。
樊威来不及细说详情,只说一句,“公子被蒋金南抓走了。”
紫大夫颤声道:“蒋金南是谁?这么大胆?”
樊威道,“就是郑三的师兄弟。”
紫大夫听毕,当场晕倒,半响才缓缓醒过来。
樊威叫道,“你不医我也就是了,你晕倒也该选个时候,你得想想法子救公子啊。”
紫大夫缓过气来,道,“完了,落到那伙人手上,可就苦了公子了,有什么法子救他?容我想想,容我想想。”
紫大夫虽然曾在军队,却只是一个大夫,行军打仗的事,他一概不懂。
更莫说要去救一个人!
樊威叫道,“想到了没有?”
紫大夫摇摇头,“没有──我们不如去找高峰帮忙?”
“高峰?对,我去找他。”
“你等一等,你这样流血,很快就会倒下去的。”紫大夫道,边说边拿工具药箱,将樊威的箭拨下来,乞丐十六帮忙端了盆水进来,樊威洗了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又要站起来。
紫大夫道,“你不能走,叫十六去。”
十六慌忙问去哪?
紫大夫道,“你去跟高峰说,白一凡有难,高峰就知道了。”
乞丐十六点头道,“我知道了。”话刚说完,人已经冲出屋去了。
乞丐十六忘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他这身份,如何能见到高峰?就算他叫守门的传话,守门的也不会相信他,更不会替他传话。
慌忙之中,大家根本顾不上这些了,只好听天由命吧。
紫大夫摇头道,“现在发生这种事,谁能救小主子?”,紫大夫又跺脚道, “你不是跟他留在家中练武吗?”
樊威这才将最近白一凡结识一位美人的事,告诉紫大夫。
紫大夫顿足道,“你为何不早说?这如何是好?”,紫大夫想了想,忽然又道,“你怀疑李东家与美人合伙骗主子感情?”
“能不怀疑吗?主子一向好好的,就是结识了那女人,三天两头,魂不附体,总是偷偷要去会那女人,这次我看不对劲,偷偷跟在他身后,主子到了街上,便被人擒住,脱不得身。”
“公子的功夫也不错,为何这么容易被人擒住?”
“他们知道公子功夫不错,单打独斗肯定不是公子的对手,蒋金南用一张大网布,一罩下去,公子便逃不得,公子用刀挥杀,也只杀个洞出来,他们又用钢叉,三个钢叉,公子就脱不得身了。”
紫大夫道,“他们显然是做好准备的,也怪不得公子逃不得了。”
樊威道,“我只怕他们抓住后,等不到我们救,便要了公子的命,那可就惨了。”
紫大夫道,“你别吓唬我,你赶紧去打听一下消息,看有没有什么办法救他?”
樊威站起来,痛得直皱眉头,紫大夫道,“痛也要坚持一下,别让公子受苦了。”
樊威道,“这个我懂得,我去了。”
樊威出了门,方觉得天地虽大,竟不知走向何处?何人能救公子?樊威臀痛,但也顾不得自己,就在街边买了顶帽子,遮住脸面,打算出门走走,看能不能识个英雄?
樊威只是梦想。
天下哪有什么英雄等着你去找他?
若不那女人迷了公子,也不至于被人捉住,樊威想到那东洋女人,就在心中暗骂了百几十句,说这样的美人将来谁敢娶她?一定是个害人精。
樊威忽然灵光一闪,他想到那美人身边的一众男汉,每人身上有把长刀,这样的刀当然不是来用切菜的。
何不寻她相救?
妙!樊威毕竟与主子有缘。
樊威识得那间内竹商铺,上前去,用力拍门。
有人开门,问何事。
开门的,是一个老伯,穿着长服,像个睡袍子。
他不认识樊威,
樊威道,“我想见你家小姐,她的朋友有难,需要她去救。”
“我家小姐的朋友?”
“是的,叫白一凡,你跟你家小姐说了便知,她自然是懂得的。”
那人沉吟一下,道,“你在外面等一等,我去通报主人。”说毕,又将门关上。
樊威只好候在门外。
樊威焦急不已,顾不得大腿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了,他毕竟是战场上见过血的人物,此时完全忘记大腿的痛。
一会儿,有人开门,樊威便见到那女人,他忽然发觉那女人真的很美,如果她能救主子,他会一力要求主子娶她回家。
樱子见是樊威,慌忙引进屋,樊威道,“我进不得屋。”
“你为何进不得屋?”樱子猛然发现地面全是血,原来是樊威的伤口裂开,又流了许多血。
樱子呼叫众人,便见许多汉子和女人都走出来,樱子挥手叫大家抬樊威进屋。
樱子又叫人取水来冲洗屋前台阶的血迹。
男男女女抬樊威进屋,躺在床上。
樊威觉得伤得可值了,做一回大爷,居然被人抬。
樊威来不及享受,叫道,“快救我家主子。”
樱子细问事情经过,樊威又将白公子如何跟李东家结仇一事告诉她,樱子感动眼睛闪动着热泪,道,“白一凡果真是一条好汉,他竟为了救一个小女子牺牲这么大,我从前只是听传言,未曾如此清楚明白,既然他是我的朋友,我定当要救他的。”说完,又用她的语言吩咐众人。
不一会,只见堂前站着二十名汉子,随身带着长刀。
樊威暗道,“就不知道这帮人能不能打,要是不能打,被蒋金南全抓走了,那可就坏事了。”转而又想,不能叫樱子去,她生得这么好看,让人看见了,起了歪念头,那就对公子大大的不妙了。
樊威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发现有人动他身子,将他翻转过来,要剥他下身衣服,樊威大叫不行,那几个人才不管他,三下五除二,他的臀部就全露出来。
樱子笑道,“你叫什么叫,这种药能立即帮你止血,一会就好了。”
樊威只有脸红的机会,也说不得话了。
不一会,樊威竟然能站起来,道,“这是什么神药?”
樱子笑道,“这是秘方,不能告诉你。”故作神秘地笑一笑。
樊威暗想,等我家主子娶你回家,你就连秘方也一并带过来,到时,看你给不给?
当下,樊威也不多话,听樱子指挥。
不一会,二十位男人做好了准备。
二十个男人,一样的黑衣装束,一样的刀,黑衣裳黑脸,谁也分不出谁,与其说像人,不如说像鬼。
樊威暗想,就不知道他们的武功怎样,要是不小心让蒋金南擒得一二个,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但此时顾不了那么多,只要能救出公子,其它都不算个事。
樊威也要跟前去,樱子道:“你不能去,他们认得你。”
说话间,街上忽然锣鼓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