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诚,你来看看这是何意”次相董弥诚,拿起信稿看了起来。
“……岁米不入,大雨冲刷使漕运堵塞,督促德州漕运衙门清淤水道,少旬开闸放行,皇上今南巡多日,贵使言米粮海运直抵天津卫,北直隶未得圣谕不敢擅专,望耐心等候时日,必有书信。北直隶户部石玠”董弥诚看完,细细思量一番怒诉道。
“此杨廷和唆使的诡计而已,早些年间国主与正德皇帝亲厚,便是此贼仗着自己添为帝师从中作梗,离间亲疏罢了,此老贼也”。
“弥诚会否偏激了些”。
“此老贼,惯会掩饰,不外粉饰外人耳目罢了。正德一朝内阁辅臣,稍稍强上一筹也就李东阳,各部大员都是些自顾私利的饕餮而已,从梁储起至杨廷和,都不是东西。从于谦保卫北京城起,这些个文臣便开始鼓捣着出将入相,垄断中枢,兼并文武。凡有功名在身,福船几根桅杆都不知道的东西,也敢称水师提督,一帮子的乌烟瘴气”。
“柯宏魁,你们意见了”杨尚壑继续问道。
“杨相就是心厚了些,此回我赞成董次相的意见。漕运堵塞不过推脱吧了,目的不过是断绝我南纪大陆直航大明北直隶府的航道的念头”柯宏魁回道。
“将我南纪米粮船挟制在大运河内,不许我直航北直隶用粮米抑制粮价。各地官商便可任由北方粮价飙升,方便高利放粮,吸食百姓骨髓罢了”。
“大明境内,江南一带本是鱼米之乡,朱棣遣郑和出使西洋打通海路开始,各地商贾便与大员勋贵,皇室大内之人互相勾结,联合挤占朝廷海道商路,海道商路便成为私肥者之天下,沿海各地走私船帆络绎不绝,货殖贸易。私肥者浸没江南良田无数,田土内只许茶桑,拒绝种植稻谷,只因获利肥硕”。
“作坊中便只知制作棉布,丝绸,瓷器,连打造农具的作坊也寥寥无几,何谈其他” 柯宏魁补充道。
“豪商勋贵与大内皇族之人互相勾结,在江南大力发展工坊,走私两洋,让朝堂那些个被钱财扶持起来的官员上书:食禄者不可与民争利,便把国家中枢撇开,自肥私利,真真的可谓国之硕鼠,江南一带耕作之地,兼并严重日渐萧条,皇帝却任其随意。盐商,徽商,晋商,鲁商,浙商,粤商六大商帮在中原境内大建工坊,织造所,布料局等制作场地,场地的雇工常常千人以上,却借口非是田捐拒绝税赋,挣得满身油水落入自家腰包,大明的粮食大半靠着我南纪才勉强存活,没出乱子,现在为了收刮民脂民膏,竟敢断绝我南纪粮米船入北地,也不知这样的大明能活几日”董弥诚气愤的说道。
“好了,好了,董弥诚留下消消气,余下诸公今日下值后,便早些歇息,明日不知忙作几时”枢密相对着几位中枢劝道。
“是,谨尊枢密令”。
两人喝着茶水,慢慢聊了起来。
“弥诚,今日说的这些意欲何为呀”杨尚壑笑咪咪的说道。
“我欲上大明,为枢密打上头站”。
“这是何必呢!国主都未开始行事,操之太急了吧”。
“现在的大明,鬼魅作祟百姓太过艰难,吾实在看不下去,若国主早日登上大宝,百姓也好活命呀” 董弥诚叹道。
“过犹不及,国主的身份太尴尬了,仓促行事,只怕会后患无穷”杨尚壑小心说道。
“朱明王朝,从朱祁镇登基后贩售通关批条,走私军械于关外始,土木堡被俘后,倒行逆施叩开国门,杀于谦,献范广的妻女予瓦刺人作践,毁景泰陵寝,逼死景泰帝媳妇,废忠臣,杀拥立之臣,这样的狗皇帝也配坐上龙椅,我呸”董弥诚说着这样的畜生都感觉脏嘴。
“弥诚,你若如此,我不会同意你去大明”杨尚壑郑重的说道。
“这是为何?”董弥诚不解道。
“一,对大明不敬。二,戾气太重,一时失态便可能身陨异地”。
董弥诚沉坐半天,慢慢说道。
“朱祁镇为了皇位做的那些龌龊之事,让明朝的官僚商贾对朱明皇家早就没了敬畏之心,朱明皇家得过且过,苟延残喘罢了。惟我国主吴王一脉,孤悬海外,庇护华夏海路,于外抗争鬼畜,在内救助船货渔民,在沿海百姓心中威仪不减,在大明布控的探子已有消息,杨廷和私下收受宁王贿赂,被正德皇帝知道了,如果宁王反,枢密说如何?”。
“你能笃定,宁王必反”杨相小声说道。
“他不反,我就去逼他反” 董弥诚霸气的回答。
“朱明皇帝也该国主一脉来当了,朱棣不是兵强马壮势为天子嘛,今日我朝鲜王国可不是当日区区朱棣可比,一旦坐稳龙庭,不但我朝鲜人口有了,人口多了消耗也大了,不必揪着海外那些三瓜两枣打主意,大明照着我南纪的执政之法,钱财不知多了多少,枢密不是要讨伐蒲都丽家吗,到时我给枢密摇旗擂鼓,学学世子爷,拿舰船怼死蒲都丽家的”。
“哈哈哈哈哈哈,弥诚这话也信,不过世子妄言吧”杨尚壑笑着解释道。
“不,枢密。我看着不像妄言”。
“为何不是世子妄言之”。
“还记得已故杨老大人编撰的《推背图》吗?”。
“记得一些”杨枢密也拿不准。
“丁酉年,寇自西来,王佑华夏。枢密可记得”董弥诚小心问道。
“嗯”。
“杨老大人的推背图与李淳风的不同”。
“这我知道”杨相轻轻地回道。
“李淳风的多有牵强附会,而杨老大人的却有据可循,一男一女,斯送人国,二八风雪,龙起南洋。这四句枢密可有记忆”。
“有”。
“忠臣贤士尽沦丧,奸佞诈惑溺武朝,纵有胸怀光坦白,乾坤不属旧君王” 董弥诚轻轻的吟着颂歌。
“弥诚,你知其意?”。
“一男一女,不外是朱祁镇与其母孙氏。二八风雪,不就是‘土木堡之败’之后二十八年,国主诞生吗”。
“武朝又是何意呢?”。
“这个我也不知” 董弥诚回答有些尴尬。
“你的这些推测可禀告过国主”。
“还未禀告过”。
“走,与我一同进宫去”杨相当机立断说道。
朝鲜王城,清凉殿内
“存孝,可是有了思绪” 朱守正发现董渭正盯着殿内的壁画发呆。
壁纸由左至右嵌入墙面,画纸色泽淡黄,墨彩山水映入其中。
首段,稀林淡雾,郊野春光隐逸着茅舍,草桥,流水,老树,扁舟,几个驴夫赶着驮炭的毛驴,向市集走去。其后柳树林,林中一顶小轿,轿中坐有美妇,轿后随着骑马的,挑担的,行脚商人推着独轮车赶货的,画面栩栩如生,为全画拉开序幕。
中段,繁忙的码头,人口稠密,有用滑轮装载货物的,远处的山坳上还有几架风车,随风转动,市集中,有在茶馆休息的,看相算命的,有饭铺进餐的,其间有车马行的,旁边停着许多四轮马车,栓着几匹高头大马,人流中,南北奔行的人力包车往返于大桥两侧。江河中船来舟往,首尾相连,或纤夫拉船,或船夫摇撸逆流而上,满载货物。下游的海口,依稀看着几艘欧式帆船,帆船周围停靠着不少中式船舟,不停上下货物,热闹的市区街道,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店铺鳞次栉比,酒肆,茶坊,肉铺,面铺,布铺,纸马店,米店,珠宝店,香料店,门诊,理发店,棉花店,药铺各行各业,应有尽有,街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
后段,从市集向江海口处看去,海口处有硕大的灯塔和棱堡,棱堡上布满火炮,近处是大片的农田,水渠和桑林,竹林周围建造的大量房屋,有青砖白瓦江南建筑,有穹顶方塔的拜占庭建筑,也有闽西圆楼建筑,还有汉家北地四合院建筑,在市区的进口是巍峨的城墙,城墙下开的六扇城门,城墙上排列着整齐的队伍,军士头戴八瓣铁盔帽,身穿裙甲,肩挎火枪身系苗刀,威武雄壮。城门下进出着各式各样的人,有收得鱼获的渔夫,有牵着骆驼.牛.马的商贾,看街景的士绅,骑马的官吏,行脚的僧侣,问路的外国游客,男女老少,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形形色色,样样俱全,勾勒出国力昌荣的盛世之况,山水画倾覆整座殿墙,巍巍壮丽。
“此乃皇图霸业之基石也”董渭指着山水画说道。
“只怕又是癔症发了,大哥传下医官进来,给世子看看,别耽搁了”谨公主插嘴说道。
“你才癔症发了”。
“这不过是仇英仿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罢了,哪来的皇图霸业”。
“你那会试第一,是否塞钱了,说说塞了多少”董渭一听急眼了怼道。
“皮赖子污蔑予,可是讨打”。
“不是”。
“那还敢如此污蔑”。
“主要是我现在打不过”。
“噗呲,哈哈哈”两人的对话惹得众人大笑。
“咳咳”朱守正严肃了下气氛说道“这是你就学走后,王妃聘请明国大画匠仇英所作,称谓《朝鲜风光图》,可还满意”。
“如何是满意,此国宝也”董渭回答。
“陈奎上前来”朱守正不再啰嗦,招呼道。
“给国主见礼”说话间陈奎立正敬礼。
“这些年,还是不错,没辜负庞龙将军的殷殷期盼,到底是锻炼出来了”说道这里,朱守正也有些感慨。
“国主缪赞了,下官多有不足”这时陈奎也忐忑回道。
“你们如何认识?”朱之瑜诧异道。
“先吃饭,再慢慢说话”朱守正停下话头,招呼大家入座,遣宫保唤人上菜用餐。
“枢密与董次辅觐见国主”沈炼附耳说道。
“这个时候觐见肯定尚未进餐,招呼进来一起用饭,不必在外枯等”。
“是”。
“国主,臣杨尚壑(董弥诚)????”。
“行了,先吃饭,有事不急这些功夫,宫保传吧”。
一众人等,围着圆桌依次入座。董渭想着这是要吃满汉全席的节奏,哪真是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看着菜肴,等等都是些啥菜呀!豆豉鲮鱼,干煸牛皮菜,红烧豆腐,水芹菜炒木耳,小白菜蛋花汤,油渣炒卷芯菜,没了,等等,这是啥情况。
“宫保,菜是不是上错了”董渭小心的问道。
“没呀,世子可是有何不对?”宫保也纳闷了。
“我等这一大桌人,只是这些个菜,不对吧!定是你等偷吃,带我去厨房”董渭不依了,想的满汉大餐,给我吃这个。
看着董渭拖着宫保去寻食堂厨房,桌上的众人都捧腹大笑起来,随后谨公主唆使大家去看西洋景,不意居然得到一致同意,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