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侍女雪歌瞧着院外的红衣少女不甘心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了下,端着果盘走进屋内,“姑娘您就这么将人推了出去,恐怕未来一段时间姑娘又不得安生了,四姑娘折腾人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
“随她去,又不是一、两次了。”
见自家姑娘满不在乎的样子,她也不方便多说什么,等到时候谎称病了躲着便是,想着便将剥好的橘子递给姑娘。
女子接过橘子浅浅尝了一口,“这又是许家送来的?”
“可不,原本这橘子就是送往各房的,竟被大公子拦下全送去给孙公子,孙公子那双眼睛虽是莫家亏欠他的,但也不用每次都这样。”
见白衣女子不说话,侍女也不忍着,直说到:“公子若是只是偏心孙公子也就算了,三姑娘、四姑娘的那份从来就没有少过,唯独就是姑娘的少了。”
白衣女子看着越发委屈的侍女忍不住笑道:“你啊,赶紧将眼泪收收,这是演给谁看呢,南萱他们几个可不在这。”
侍女听着自家姑娘调侃自己的语气,越发委屈,“演,奴婢从未演过,奴婢想着姑娘身体刚好,吃点新鲜的橘子,心里能舒服些,就去趟公子院处,好不容易从公子侍卫那里要来一些,竟然还被那侍卫笑话一番,如今再看姑娘的表情,心里可是越发的委屈了。”
看着侍女委屈的模样,便猜到定是那暮春逗她玩来着,这小丫头还当真了。“这事莫时确实做的不厚道些,晚些时候等我见着他,与他说到说到。还有你,这些年只见你年纪见长,却越发得没规矩,虽说莫时平时不怎么在乎这些,而你如今的作态,莫不是忘记他是莫家少主,莫家的男主人?”
“奴婢不敢,奴婢知错!”
看着跪在地上的侍女,莫言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说,刚刚说的话不仅仅是对侍女说,也是对自己说,这些年来,一直想让自己释怀、放弃,可怎么也放不下,即便是已经重新来过,还是放不下,看着窗外的风景,她再一次迷茫了。
“要是没事,下去吧,我累了。”
侍女见自家姑娘露出疲惫的神色,低着头走出房门,连她也不知从何时起自家姑娘越来越安静,越来越捉摸不透,有时觉得姑娘似乎什么都明白,有时又很迷茫,就像今日这般,唉!
见侍女走后,白衣女子摸着手中的透明轮盘,此时的轮盘外圈时刻已经慢慢显现,女子见之叹了口气,望向窗外的天空,心中的无力感瞬间涌上心头,喃喃自语道“命运齿轮又开始转动了。”
另一边,素衣少年慢慢走向躺在床榻上的墨衣女子,伸手探了探女子的气息,见女子气息尚稳,便走向桌边,随手拿起一个苹果,啃了起来。
伴随着咀嚼声越来越响,榻上的女子逐渐苏醒,女子眯着眼看了看眼前的男子,拿起身旁枕头扔了过去,男子手一挥,枕头掉落在榻前。
“莫时,你故意的吧!”
男子挑了挑眉,“你可以这样认为,说吧,你这伤怎么回事?跟你一起回来的那个男的,是谁?你跟他,你俩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问题,使得女子头更疼了,皱着眉头说道:“你这是在关心我?还是在八卦?”
“一半一半吧,不过我更想知道那男的是谁?你两到底什么关系?”
看着男人闪烁的眼神,“她还说的真对,你啊,果真如此。”
“她?”
见男子疑惑的表情,女子连忙转移话题,“这伤,是我不小心摔的,至于你说的男的,我不知道。”
“摔的?你糊弄谁啊,连二傻子南萱都不信。”男子放下手中的苹果核,似乎想到什么,叹口气说道:“算了,你的事情,我懒得管,跟你回来那男的,现在人在孙尚那,等你好些晚点自个去瞧瞧,要真没有关系,我就放人,让那家伙赶紧滚蛋,省得祸害咱们一家老小。”
“一家老小?”这个词怎么觉得怪怪的,难不成在我昏迷中发生了什么?
瞧着女子疑惑的表情,男子抖了抖肩膀说道:“你别这么看我,等你见到那人,就知道了。”
“哦。”
“一想到那人,我就来气,简直祸国殃民。不过你的伤真的好了?若是真好了,你刚刚那副呆滞的表情从何而来,难不成是摔傻了,晚点,让孟嬷嬷给你送点猪脑赶紧补补,府里已经有几个傻子了,再有一个,莫府离散不远了。”
女子看着眼前胡说八道地少年,内心竟然涌出一股熟悉及揍人的冲动,要是千年前的自己或许早就上前揍他一顿,如今却让他一直在夸夸其谈,果然是年纪大了,越发懒得动,只能按摩着太阳穴,缓解下。
莫时边说边打量着眼前的墨衣女子,总觉得哪里不对,慢慢地走上榻前,把了把墨衣女子的脉,见脉象稳定,又瞧了瞧女子的手腕几处,‘确实有几处很淡的擦伤的痕迹,若不细瞧,肯定会被忽视。只是摔下之后,这丫头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奇遇,内伤竟然恢复的如此之快,太匪夷所思了。还有她的言谈举止与前几年在云间月时有所不同,略显些活泼,就连这外貌也有所不同,完全看不出之前的模样,要不是之前看到她后脑勺的印记,绝对认不出,看来得等那位来了,让他查查,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猪脑,大可不必,躺了许久,脑子确实有些迟钝,过两天就好了。”女子看着给自己把脉的少年没好气的说道。‘前些日子听闻莫家医术高明,人人皆可医治,如此看来并不是假的,连这个纨绔都会医治。’
“不吃就不吃呗,要不是看你状态还没完全恢复,我才懒得操这份心,你啊先好好休息,孙尚那边我还得去看下,听下人说他昨晚又咯血了,一个还没好,另一个又倒下了,算我倒霉遇上你们两个。”
“孙..尚?”好陌生的名字。
“果然是脑子摔傻了,连孙尚都不记得了,我那可怜的孙尚老弟啊,费尽心思,最后人家早就忘记了你,唉...”说着头也不回,出了门。
“???”真是奇怪的人,跟南一一样,女子整理下衣服,来到梳妆台前,仔细打量着自己,若不细瞧,确实很难发现自己不是南一,南一不善言辞,常年习武,没有一般女子柔弱,而自己呢,该有的不该有的,都有,为实头疼,有些后悔干嘛要接过这个烂摊子,就应该让婶婶自己去收拾,要不是看在...算了刚刚言谈中自己注意到莫时的表情虽有一丝丝疑惑,但目前为止认为自己还是南一,不过他刚刚提到一个人名字,‘孙尚’,呵,看来那丫头隐瞒一些事情啊!这人一定很特别,不然自己在南一的意识中怎会没有搜索到。想到此,右手上的刺痛,让女子思绪拉回现实,女子看了看手腕的黑线,已经向手臂上蔓延,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下意识看了看窗外的天空,见天色尚早,便沉入虚空内,会会藏着各种秘密的南一。
虚空之中,白衣女子远远望着摆弄花卉的墨衣女子,慢慢走上前缓缓说道:“我还以为你会难受许久呢,没想到你竟会有此闲情雅致摆弄她们。”
墨衣女子停下手上的动作,说道:“雅致算不上什么,心中一直渴望过这种田园生活,如今倒是实现了。这些种子是我偶然得到,没想到竟然能在虚空之中发芽生长。”
“万物有灵,我们的身体就是一个小世界,她可以容纳所有,只要你想便可。”
墨衣女子想了一会儿,还真的是。有些奇怪的看着女子,“你不是应该很忙吗,怎么有空来此?”
“孙尚是谁?你救得那个男的又是谁?”
南一想了下,将手上的铲子放在一旁,走到石桌前,倒上两杯水,一杯递给白衣女子,缓缓说道:“孙尚算是青梅竹马吧,他与我们几个一起长大,后面出现很多变故,如今疏离了些。至于你说的那个男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当时我被人追杀,从山上掉下来,之后便昏迷了,我也不知道那时发生了。”
南一停顿一会儿自嘲道:“我连你怎么进入我身体的,我都不知道,更别说他了。”
白衣女子不知自己该怎么安慰她,只能当日她所知的告知与她。“那日是我初来这个世界第90天,这个世界与我们的世界并不相同,但我们与你们并无本质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我们所拥有的或许是你们一辈子望尘莫及都得不到的东西,不过时代在变,你我亦在变。”
“……不是很明白,不过那日到底发生什么?”
“那日我正在排队买桂花糕,他家的桂花糕真的特别好吃,就当轮到我时,我感觉我的身体开始出现透明化,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我当初分出的元神出现了危险,影响到我主元神,必须赶往分神处,等我到时,你竟在祭台上,黑袍女子打算将你献祭,我阻止了她,与她死缠烂打之际,迫于无奈,拉你又跳下了山崖,也就是你一共跳两回,你自己跳了一回,我拉你又跳了一回,导致你全身骨头碎裂、经脉尽断、五脏六腑皆有损伤,迫于无奈只好将你与我融合。”
看到南一紧握的双手,女子连忙解释道:“再次跳崖不是我有意为之,我只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我的境界竟然降到这么低,更没想到你我会在此时融合,老实说,我还想在玩一段时间,可是上天不允许。”
见女子有所缓和,继续说道:“当初分出元神,是想修复这个破碎的世界,没想到这个世界晃动地这么厉害,你修复不了,需要结合先人们遗留下的月晷、日晷进行修复。”不管眼前的女子是不是听懂了,不自觉得走到旁边秋千处停下,坐了上去。“没办法,只好我来了,可如今的我能力极微,需要你我融合之后,才能使用日晷、月晷,修复这个世界。可当你我完全融合之后,你就会永远消失,所以我希望你能趁这段时间与你家人做个告别,了却心中执念。”
“告别吗?”
南一低着头,此刻的她什么也不想说,尤其是当她听到献祭二字,她便猜到是谁作为,内心中的难过是无法忽视的,即便早就知道,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真的不想接受,不想认清事实,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象!母慈子孝,假的,姐们情深,假的,兄友弟恭,假的,都是假的!
白衣女子看着墨衣女子,察觉到她有点不对劲,周围开始涌动着黑气,这是心魔作祟,连忙使用清心咒唤醒魔怔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