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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冲突

齐寒开始心疼起了唐礼。他只看到这个让她深爱着的男人,脸颊红肿,嘴角挂着血,不停地哭着。唐礼的眼泪,仿佛具有核武器一样的威力,一滴就占领了她的高地。她瞬间忘了唐礼对她做过了什么,甚至也没问唐礼借钱干什么。她抱住了痛苦的唐礼,答应了帮他一起还钱。从此齐寒进了辉哥的夜总会。

她想尽办法赚钱,卖着酒,陪着喝。只要价钱合适,那身臭皮囊也是可以拿去换钱的,这是唐礼无数次暗示过她的。唐礼说,他不会介意任何事,哪怕是齐寒跟别人上床。他只想尽快的把债还完,然后开始新的生活,唐礼答应她,还完了钱,就结婚。

每当齐寒身心疲惫的回到家里,不管多晚,唐礼都会等她,给她泡上一杯枸杞菊花茶。看到这么爱她的唐礼,让她觉得付出一切都值得。

一年的时间里,钱还完了。她忘不了自己闯进辉哥的办公室,把最后一笔钱扔在了他的办公桌上。骄傲地问道:“可以放过我们了吧?”

辉哥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齐寒就冲了出去。那一身枷锁,终于被打碎了,她的太阳将会从阴霾中露出头来,照耀着她,开始编织新的生活。开始那种令人想想,都会幸福到颤抖的新生。

可当她打开了家门。唐礼没有跟她庆祝,唐礼是在和另一个女人庆祝,在她睡过的床上。庆祝他还终于清了所有的债务。

齐寒的心一下子空了。空到整个世界都和她无关。空空荡荡,行尸走肉一般地看着唐礼。没有一丝内疚与羞耻的唐礼。对她笑着的唐礼。

“你答应我的...”齐寒盯着唐礼呢喃道。

“我答应你的?我什么也没答应你!想和我结婚?你配吗?我唐礼怎么会跟一个小姐结婚?”唐礼说完把身边的女人,紧紧抱住,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齐寒听完转身出了门,她不想在争辩什么了。跟禽兽又有什么道理可讲呢?唐礼的每一句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你跟萃了毒的钢针,扎进她的心里,不停地搅动着。

痛到极致,便不会觉得痛了。

齐寒跑到小李庄的坟地。又是深夜了,她躺到了那座坟的旁边。这个世上再没有可以让她相信的人了。如果有,那么就是这躺在这座坟里的人,被她假想成妈妈的人。

她想在这里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原来逃出了那个地狱般的家,并不是哪里都是天堂。她只是从一层地狱,掉入了另一层地狱。更深的地狱。

朦朦胧胧,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女人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轻轻地抱住了她。“孩子,疼吗?”

“疼!”齐寒点了点头。齐寒不认识这个女人,但这个女人却让她觉得无比的亲切。当她说出这个“疼”字后,眼泪决堤般地涌了出来。

“孩子,人生就是一场体验。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看似相对,实则是相辅相成的。老天爷先是会把一件件精美的礼物赏赐给你,然后在毫不留情地,一件件地拿回去。造化弄人啊!”女人轻轻地在齐寒头上抚摸着。“要是不想让老天玩弄你,那就拒绝它给的一切吧。”

“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活着,真是受罪的!”齐寒哭着喊道。

“不,你要变强。只有强者,才有资格和上天说不。所有的规则,都是强者定的。等你强大到一定程度,你说的话,就是规则。言出法随,再也没人会伤害你了。而变强的第一步,就是要有一颗冰冷的心。”女人说完站了起来。背对着齐寒,渐渐消失在了远处。

齐寒拼命去追,但怎么也追不上,知道这个女人的背影,在她视线里渐渐消散。

情急之下的齐寒,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这是一场梦。齐寒揉了揉眼睛,借着黎明前那微弱的光线,发现自己还在这片坟地里。齐寒看着那座坟发呆。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天已经亮了。齐寒站了起来。风在她头发上飞舞着,她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从忧郁到平淡再到阴狠最后变成一片冰寒。

齐寒就这么堕落了。都说小姐无情,是被情伤的太深了。戏子无义。是被义骗的太多了。无情之人最痴情,无义之人最重义。到最后,为情所伤,为义所骗,最后变成了铁石心肠之人罢了。

齐寒以为自己再也不会动感情了。直到遇见了郭橡,她看到了一种自己从未看到过的东西。这种东西起初是让她好奇,然后又为之着迷。那是一颗赤子之心,纤尘不染,涉世未深的心。

也许是前缘未断,也许是此情撼天。郭橡还是遇到了齐寒。

这就像上天安排的一样。

临近中午,郭橡去一个商家取餐。可商家由于订单太多,做不出来压餐了。

压餐,对于一个外卖员来说打击真的是太大了。

午高峰本来就订单多,每个骑手身背七八单。他们要一个个商家去取,然后一个个客户去送。中间有一个环节压住了,就会导致一系列的超时。

郭橡等了十分多钟,餐品的影子都没见着。他看了看手机,第一单给他剩的时间只有三分钟了。

“还没出来嘛?”郭橡焦急地问着老板。

“再等等,这个菜不好做。”老板一边炒着菜,不耐烦地说道。

“你看看我还剩多长时间了!”郭橡拿着手机在老板眼前晃。

“别捣乱,越捣乱越慢!”老板一把推开了他的手机。

“你给客户打电话,把餐退了,重新下单!我马上超时了!”郭橡的语气越来越不友好了。

“你超时跟我有什么关系!”老板被他气到了,停下来跟他争吵道。

郭橡气急了,他拿起身边一份打包好了的外卖,就要朝着老板脸上砸。

“兄弟,别激动。”这时一个外卖小哥拉住了郭橡的手。

郭橡扭头一看,这个骑手不是自己站点的,也不是他们那个平台的。是另一家叫“神速”的外卖公司的配送员。这个人说话就笑着,笑起来,两个眼睛像月牙一样。

“我操他妈,这不是欺负人吗?做不过来,把平台关了啊!你看着,这么压下去,一会儿来他家取餐的骑手,能够撑起一个站点了。”郭橡暴躁地骂了起来。

“我操你妈,你他妈骂谁呢!”老板骂着从后厨蹿了出来,手中还拎着一把菜刀。

“骂你呢,有本事你他妈砍死我。”郭橡说完,解开帽带,摘下来头盔,把头伸了过去。

“消消气,消消气!”神速的配送员,努力的拉着这个,又拉那个。他也着急,只是看到更着急的郭橡,他就不那么着急了。

心理平衡这东西,总能给人个台阶,下的平平稳稳,撤的理直气壮。

不出郭橡所说,这家店里的骑手真是越聚越多,都是来取自己所配送的餐品的。郭橡越来越有底气,因为他无意中看到了自己站点的骑手来了六个,三个还是自己小组的,林洪也在。只要他一招呼,那么这个店被砸的概率那就百分之百的。

凝聚力只要一体现出来,那绝对能爆发出排山倒海般的能量的。一个蚂蚁,好捏死。但铺天盖地的蚂蚁,捏死个人,也是玩儿一样。

面对一个个骑手的质问与责骂,老板明显着心虚了,他才知道自己招惹了一个庞然大物。他快僵持不住了。

他不傻,这事再闹下去,整个外卖平台都会濒临瘫痪,订单越来越多,却没骑手可用。一系列的超时,差评,投诉,都会甩在他身上。如果站长找过来,他的麻烦就更大大了。缩小配送距离,扣补贴款,那自己的苦心经营,就算白玩儿了。和这相比,如果这群骑手要毁他,那也是太简单了。随便往饭菜里加点苍蝇,头发,手指甲啥的,那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江彬,这是出什么事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从人群之中透了出来。

这个声音对郭橡来说,无疑是混沌中的一道光。时间刹那间停止了。一切都静止了,他的耳朵听不到周围的嘈杂。他的眼睛看不到身边的纷乱。他盯着那个声音的方向,一动不动。直到那个人分开了人群,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他笑了。哪怕她包裹地在严实,他也认出了她。

齐寒看到郭橡也愣住了。既然选择了一样的职业,肯定要遇到的。齐寒遇到过郭橡很多次。只是她把自己包装的太严实了,头盔下一副墨镜,墨镜下还有一个口罩。这一身装备,就算是杀个人,破案也是个遥不可及的时间。郭橡又怎么能认得出她呢。

她离郭橡最近的一次,就是同一户人家,几乎在同一时间点了两份外卖。这两单,分别派给了他和她。她下楼,他上楼。她侧过了身子,给他让出了楼梯,他低头看着台阶,小跑了上去。这就是虐心吧,和自己最爱的人,擦肩而过。我就站在你面前,但你认不出我。

她早已经从瑶瑶那里听说了,郭橡找到了那座坟。她也曾跟踪过郭橡。远远地看着他,在她躺过的那片树荫下,草地上,一躺就是一个多小时。

郭橡是爱她的,她感受的到。她也爱郭橡,她欺骗不了自己。但自己连那个禽兽不如的唐礼都配不上,怎么能连累郭橡呢?她是个小姐,这是她一辈子也抹不去的污点。哪怕和郭橡走到一起,又能坚持多久呢?她已经被伤了一回,伤的那么深,她还要飞蛾扑火似的,为了一点光明,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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