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书·贾谊传》:“少成若天性,习惯如自然。”由于历史的过往,多少年来,无论哪次运动,叶子家都要经历审查。为了证实对国家的忠诚和热爱,全家人欣然接受。俗话说,“一人一心思,一花一世界”,好曲出自不同人的口,难免会走调。有些人带着有色眼睛看世界,以极“左”的面目出现,不免会偏颇走样,继而有过当的行为和言论。因此,他们也受了不少的委屈和伤害。好在,外公是个开明人士,他说自证清明是必要的,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管怎么说我们拥护政府,遵纪守法,做个好公民。
心理学家研究得出结论:“每当我们觉得自己的思维陷入一种无益或不健康的状态时,敬畏的好处就值得我们考虑,因为走出自我的能力非常宝贵。可能性就像宇宙一样无限。夜空中的星星让我们想起了身外的宇宙;海洋的声音让我们想起它巨大的深度;生动的日落提醒我们,星球周围的大气层是多么的广阔和厚重。……这一切都是为了选择去体验和关注这个世界的非凡。”
叶子打小目睹了家中发生的一切,因此一点风吹草动便会让她联想起出事和变故。这是叶子最初的大脑反应,被戏称为“运动健将”的一家,已经习惯“出事”这种思维方式和条件反射。
沈倩如看到草木皆兵的叶子有点心疼,宽慰她说,叶子你放心,是大家为了纪念你的爸爸妈妈,唤起全人类的环保意识,在当年他们牺牲的地方,树碑立传。主办单位,聘请你的外公外婆做监制工作,估计这次要住很长时间。
叶子不容反驳地说,为什么一直瞒着我?他们年纪大了,需要我的照顾。
沈倩如试探着说,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你要上学,这也是外婆所希望的。不过,那里的条件是很差的。
就因为条件差,我才要去,我带上书,是不会耽误了学习的。
沈倩如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也好。不过,外婆近来心情很沉重,有些事就不要给外婆讲了,让外婆操心生气。
叶子不解地看着沈倩如。
沈倩如迟疑地说,我是说……我是说,你和柳树发生的事,就不要提了。相信干妈会安排好一切,还你一个公道。下边的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她觉得这样很卑鄙,用软刀子宰杀人格和尊严,轻言细语地以关怀的姿态威胁和迷惑小孩子的心智,用尽所有伎俩瞒天过海掩盖事实真相。可是不这样,又能怎样呢?柳树是她亲生的儿子。虽然这样做愧对叶家,一个舔犊之情的妈妈的别有用心,上天也会理解和原谅她的。
《后汉书·杨彪传》中,子修为曹操所杀,操见彪问曰:“公何瘦之甚?”对曰:“愧无日磾先见之明,犹怀老牛舐犊之爱。”操为之改容。沈倩如要竭尽全能护犊,把厄运扼杀在摇篮之中,让铁面无私因儿祸乱朝廷,不顾亲情愤而杀之的西汉大臣金日磾,爱儿子而又不作为的杨彪见鬼去吧。“母爱”高于一切,凌驾于正义和公平之上,她要站在儿子这一边,想方设法阻止事态的发酵和事件的再次发生。叶子的固执,正中下怀,让她如释重负,明知条件艰苦,耽误学业,还是顺水推舟不加阻拦。
如此大的风险,让一个还不到十五岁的孩子来承担,沈倩如毫无恻隐之心。唯一顾忌的是,曾经随外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知礼懂法疾恶如仇的外婆,如果她听到半点风声,便会不依不饶,纵使有天大的本领,也不敢与事实和法律较量。她非常后怕,一切都在操作中,却无法掌控,只有利用叶子达成攻守同盟,用以瞒天过海。虽然希望渺茫,也只有听天由命走一步说一步,不试怎么会知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