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路顺着小河延伸着,两边长满了槁草,弯弯曲曲一直通往大运河。小时候,柳树经常带着一帮小伙伴,打打杀杀地在城外疯玩,这里是他来的最多的地方,这条路也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了。
在叶子面前,他努力说服自己,吾非王者,在大家面前是一个不愿学习的混世魔王。天生崇拜项羽,却没有楚霸王的超级自信,更没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豪气,可有“虞兮虞兮奈若何”的感叹。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像雨后的青草,在他的心里疯长。他想真正地拥有叶子,不是小时候过家家那样形式上的拥有。他需要的是全部的拥有,不管是形式上还是精神上,还是……可是他又怕这种拥有,会泯灭了他统治叶子的决心。他会顺着她,他就会失去自己,失去对她的威慑力。
柳树不是满有把握,或多或少还是有自信的。他想走进叶子的心灵深处,做那个最信赖的人。为了找个清静的环境,他引领着叶子钻进了青纱帐。
这是一片玉米地,夏日的烈焰烘烤着大地,燃烧着郁郁葱葱的绿色,一株株亭亭玉立的玉米棵,像是哈萨克族的美丽少女,头上插着白色的尾羽,腰间悬着一只绿色的安塞腰鼓,鼓棒上甩出彩色的缨穗,绿色的裙裾随风飘逸,显得更加青春而又靓丽。
柳树小心翼翼地拨开眼前的玉米棵子,唯恐葱茏枝蔓的玉米叶,如一片片锋利的小刀,把叶子白白的嫩嫩的小胳膊给划破了。他倾斜着身体,倒退着挪步,给叶子充当一道屏障,让脊背与玉米叶的摩擦代叶子受疼。
叶子噘着一张红嘟嘟的小嘴,晶莹的双眼非常感激地看着柳树。
柳树把这些看在眼里,整个身心涨满了春潮。玉米叶划破了他的脊背,疼痛刺激着他,鼓舞着他,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子,真的非常希望叶子脚底下一绊,朝前冲过来。这时候,他会奋不顾身地把她揽进怀里,吻她的唇,吸她身上的汗,把那热哄哄的馨香味当作可秀的晚餐。
走出了青纱帐,从距离上来说,他们已经真正意义上地出了城。
虽然洪洲市区与农村没有什么根本的界限,大多都是以这条小河来区分的,人们又习惯地称它为护城河。城市虽然不大,但到乡下随意走动的机会还是很少的。长这么大,叶子几乎没有踏出城门一步,所谓的外出也都是有家中的亲人陪伴着。
洪洲市的周围是没有山的。虽然城里有所谓的渔山、琵琶山,只是比平地稍微突出了一点。换句话说,大水漫过市区时,它可能鼓着肚皮,裸露在水中。真正具备山的概念,便是公园里的土堆。那是历代修浚大运河河道时,多余的泥土无处可放,便堆放在那里。随着岁月的流逝,泥沙垃圾堆积如山,便形成了全城独一无二的制高点。到了清朝,它已长成了身个,足以与山可齐肩,人们便把它叫做小土山。因为这里是一块无主地,三教九流玩枪的使棒的都聚集了来,卖野药的摆地摊的也都来凑开了热闹。到了民国,这里竟然成了全国与京城天桥、天津劝业场齐名的杂巴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政府接管了这里,所有的人都各归其位。小土山,仍在,变成了风景秀丽的人民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