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赵心城降世那天已经过了七日……。这片土地有不少城邦,各国之间虽有明争暗斗但不曾征战,明面上仍是一片祥和。
四公主出生那日,天心城虽有公布,却以婴儿身体羸弱,巫医说不宜见客为由,拒绝了各国使者拜访。
甚至为了防止预言使得人心惶惶,赵辉下令全面封锁皇太后享天的消息。并在前天公布了皇太后的死讯,各国的使者远到而来参加追悼。
此时此刻金碧辉煌的大殿中跪满了人。
殿内四周摆放着无数粉白交错的鲜花,四周还横挂着白联。原本空荡荡的中央,此刻正跪满了人,前方放着一口黄金制成的棺椁,再前面是一张约一米长雕刻精致花纹的木桌,上面最前摆放着一块水晶打造的碑牌,碑牌下方左右摆有各色祭品,中间摆放着一个小型香炉,桌子的正下方则安排了一个大型香炉供官员及使者祭拜。
仪式已经开始,大殿内所有人口中念叨着同样的咒法,这是这片土地统一的超度咒法。
赵心城有预言伴身不宜见过多人,但同为宗亲又不得不参加,于是在不起眼的角落处立有一面模糊纱质屏风,样貌简单也因此无人关注。隐约能看出人影,但不仔细瞧根本看不出里面藏了两个人。
赵心城从使者步入大殿之前便一直陷入熟睡,赵惠抱着她,跪于地面,眼睛死死盯着那口棺椁,此刻正一字一句清晰明朗地念着超度咒法。
一切章程进行的还算顺利,但赵惠怀中抱着的赵心城突然毫无征兆地哭起来。刚开始只是小声低泣,并没有引起他人注意,但总归不好,赵惠只好停止念叨咒法,小声哄着并轻轻摇晃着怀中的赵心城。谁知她这一举动使得赵心城哭得越凶,逐渐有人被打断,循着声音望向那面屏风。
屏风后面藏着的是谁,其实并不难猜。不少人已经打听到了有关四公主的预言,又逢哭啼声吵闹,有些使者们趁乱开始低声议论:
“屏风后躲着的估计是刚出生的四公主。”
“肯定是啊!天心城能参加皇太后追悼的婴儿哪能是平民百姓?脑袋瓜子掰了都能想清楚的事,不过我可听说了,她被预约到身怀不详!”
“真的假的?那这天心城陛下也够大胆的,不详之女也敢留下,我们那边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哪能不真?这不?皇太后就被克死了!这总没话说了吧?”
“要说还是活该!就应该生下来秘密处死!留下就祸害!陷人口舌!”
超度声中开始不断夹杂着不少污言秽语,伴随着婴儿止不住的哭啼声,原本整齐的超度场面一下子变得十分混乱。
赵辉参加追悼已经换了一身朴素的全白装束,此刻跪在最前方,身侧跪着从混乱开始后紧抓衣摆的皇后和得意洋洋的参事。
赵惠见场面一发不可收拾,赶紧抱着赵心城溜走。但议论的场面仍旧持续了一段时间,期间赵辉终于将超度咒法念完。
忍无可忍之下赵辉起身用带有怒腔的嗓音说:“本王的小女一定也是对我母亲享天有所感应,深觉不舍以泪追悼。各位使者远道而来,拜帖上端端正正写的是参加追悼天心城皇太后的仪式,这还没过多久呢!本王倒觉得你们是来这惹事生非的呢?”
先前议论的人早在赵辉站起时收声,咒法也陆续念完,在这仅剩呼吸声交杂的场子里,唯有赵辉说话时冷冰冰的嗓音响起。倒是把各路大使吓得心慌,生怕丢了王国的脸面,两国交恶。
赵辉语毕便是无声的寂静,持续一段时间后,参事赶紧起身对着赵辉以及各位使者先后躬身行礼,安抚着赵辉继续进行追悼,这件事也就那么缓和过去,进入了下一个章程。
这场追悼会直到结束,这期间再无人敢随意交头接耳……
一阵撕裂爆炸感侵袭而来,赵心城睁开双眸,由刚开始的混沌逐渐清晰。赵心城感觉自己整个人被钉在了上空,眼睛也被固定着向下。
入目的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妇女和一位身着从头顶直至拖地的带纹紫袍,左手执着带纹权杖的男子。
看不清长相,但能分辨出两人身份差距悬殊,而且小心谨慎地样子,此刻正在密谋着些什么。
四周是成片森林,无法分辨位置。
只见那妇女将怀中紧抱的包裹递到两人之间,随后又将包裹一角掀开,露出耀眼的各色水晶。
随后那妇女又赶紧将水晶盖住,环视四周后,低声说:“你可知天心城皇后临产?”
对面的男子已经暗暗搓手,各地皆以水晶称贵,一大袋水晶已经够好几代富足,换作别人也难免心痒:“知道。”
妇女应了声“恩”又说道:“按照传统,天心城会在皇子诞生前邀请御用巫师进宫,你按照之前做法照做即可,但是在说出预言时你一定要说皇后腹中胎儿会是不详之女!”
巫师执杖的手开始收紧:“你又如何能确定这胎儿是女娃?”
妇女有些厌烦:“陛下诞生前几日,天心城请来的巫师预言,非皇室方得子。……可这皇权巩固,怎么可能不涉及皇室?”
话到最后,巫师竟觉察出言语中的些许无奈。荣华富贵只需要一句谎言,而且难有人察觉,这多少会令人心动:“我辈自天心城建立以来便担任御用巫师,几十万年,若毁于一旦,我这……”
妇女不屑地瞪着他,语气凶狠:“这些水晶可够你用好几辈子了!而且你身为御用巫师应该知道,皇宫内对皇子们的预言从来都是禁止外传的!我既能得知宫廷内部消息,又能得这大批水晶,宫中自是有人撑腰!我且在此保证,我有办法不让陛下知道,以后你依然可以做你的巫师。难不成你连撒谎都不会?你可想清楚了!”
赵心城听到这里,忽而觉得灌输的信息量过大,脑中又是一阵撕裂感,一切又归于混沌。睁开眼就是一张略感熟悉的脸,余光瞟到一面纱质屏风,整齐的超度咒法成了恐怖的魔音,伴随着身体被晃动,周遭带来的恐惧感不断上升,尚未能开口说话的赵心城被吓得哇哇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