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笼罩着这片土地,城堡已然陷入沉寂。躺在摇床上的赵心城由原本的熟睡逐渐开始翻来覆去,额角生出些许冷汗,却并未发声。
那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大殿,但此刻被夜色笼罩,已经丧失了白日的光辉。顺着窗爬进来的月色将窗上镶嵌的铁杆弯曲的映照在地面,周遭的环境无不透露出恐怖的气氛。
赵心城察觉自己正处于大殿中央,隐约看到自己正前方站着一个人。
太黑了!看不清啊!赵心城那么想着。
那人似乎听到了她的心声,逐渐向她逼近。
像在回应她“没事的,那我们再近一点,你好把我看个真切。”
赵心城自睁开眼后,眉头就不曾松懈,赵心城发现自己动不了,只能咬紧牙关,死死地盯着那具高大的黑影。
那人走到了月光处,赵心城便借着月色看清楚了她。
这是一位穿着华丽衣裳的女人,脸上的皱纹透露出她的年龄并不小。血液渗透到衣裳,显得高贵又恐怖。那人此刻全身是血向赵心城走近,但地上并无血迹。
她看起来很老,华丽的打扮却使她依然很美。浓重的血腥味却让赵心城感到害怕,赵心城抓紧了手心,发现自己能动后,赵心城手脚并用着往后退去,眼睛却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那老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只见她抬手从脸部挥至腰间,身上的血迹又突然全部消失了。
那老人脸上挂着笑,换作别的时候应该会让人感觉到亲和慈祥,但赵心城却只能感到一阵寒意来袭。
赵心城一路退到角落,无地再退。眼见那老人不依不挠地继续靠近,赵心城有口喊不出,只能举起双手在空中胡乱挥动。
这一举动无济于事,赵心城被那老人双手抱起,窝在了老人怀里。一阵冰凉袭来,鼻尖传来血腥味,赵心城害怕得僵硬着身体,紧皱着小脸,这会连眼睛都不敢睁开了。
有声音从头顶传来:“你就是四娃吗?小小年纪倒是长得不错。你可认得我?”
赵心城并没有任何动作。
老人走了一段距离,随后寻了一块地坐下,又继续用温柔的嗓音哄骗着赵心城睁眼。
赵心城竟然由心感觉这事很荒缪,但耳边的声音不依不挠的重复强调着。好似赵心城不睁眼,她能重复个几百年一样。
赵心城一心想逃离,只好壮着胆悄咪咪的睁了个缝。突然被摸了脑壳,又把赵心城吓得闭眼缩了缩身。
但那手只是轻轻抚摸了一下,随后带着笑腔问:“难不成皇祖母身上太舒服,小阿四睡着了?”
小阿四本人表示,最近睡觉都伴随着奇怪的梦,此刻心里十分不爽。不知哪来的勇气,赵心城一把将放在头上的手扯掉,抬头瞪着那人。
皇太后又伸手捏了捏赵心城的脸颊,被赵心城侧着脸躲开。
最后无可奈何,皇太后只能轻柔地说:“可怜了我的小阿四啊!小小年纪就被他人的诬陷给害死了。怪皇祖母没留心眼,给坏人钻了空子。”
赵心城不懂什么是皇祖母,但隐约觉得死一定不是个好东西,张口就想骂“你才死了”但就是说不出话。
赵心城就见那老人嘴一开一合,好似在说些什么,可自己耳朵跟灌满了水一样,什么都听不清了。
随着耳鸣的开始,赵心城的眼前也开始变模糊,当眼眸看得清明时。赵心城已经脱离了那个陌生的怀抱,入目的也不再是那个漆黑的宫殿。
眼见一位衣着朴素的妇女低头恭敬着走进一座寝宫:“禀告太后!皇后生了一个女娃,陛下问太后要不要前去一看?”
被称作皇太后的人瞟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径直往皇后的寝宫走去。
赵心城认出了皇太后,同时也注意到了那位禀报的妇女,很有感觉,但说不上来。
皇太后才离寝宫没多远,一柄锋利的匕首从后直刺心脏部位。皇太后张了张嘴,什么也没发出,“砰”的一声,人就重重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赵心城目光追随着那柄匕首,直到看清握刀的人。
皇太后同行仆人六个,加上通报消息的妇女七人,无一惊慌,分工合作着清理痕迹。
有人给皇太后更换衣裳,有人擦拭血迹?,有人包裹血衣和凶器,有人跑到远处把风,还有人淡定的站在一旁监工,简直天作之合。
赵心城眉头紧皱,小嘴已经张得不能再大了。那位通报消息的妇女竟然动手杀了皇太后,先前的熟悉感也一点都没错,之前命巫师将罪名扣在自己身上的妇女,声音与她一模一样。
每个人分工合作,一场命案一下子就处理干净。随后先前一脸无事发生,淡定站在一旁的妇女突然奔跑着离去。留下的六个仆人待妇女走后,全部跪在皇太后身边大声痛哭,最后引来了士兵。待到巫医赶忙前来,皇太后早已经凉透了。
巫医多以男性为主,皇太后贵为王母,不得被臣子随意触碰,最终只是草草判断了事。
忽而一阵微风拂面,竟迷了人眼。
赵心城揉揉眼睛,再次睁开时,眼前又换了一幕。
赵心城认出此刻自己身处的是先前那个大殿,仍是黑夜,面前出现一口棺椁。赵心城下意识认为那里面躺着的,便是先前那位皇太后。
赵心城求证之际,只觉耳边传来声响,是一串轻微的脚步声。这声音虽小,但此刻大殿寂静,倒是能听个仔细。
这大半夜会是谁?赵心城忍不住心想,也因此停下了脚步,直勾勾地盯着声响处。
一片漆黑中,大殿走进一个身材纤细的人,看不清脸,但隐约很熟悉。
只见那人蹑手蹑脚的逼近那口棺椁,手中抱有东西,赵心城走近那人,也只能看出是一个罐子和一件大衣。
只见那人将棺椁推开一个小角,随后把怀中罐子凑到开口处,小心翼翼的掀开盖着罐子的一角。随后赵心城便看见一只又一只手心大小的虫子争先恐后地爬出罐子,然后又掉进棺椁。
不一会,赵心城便闻到空气中传来的血腥味。这太可怕了,赵心城发疯似的走近那人,她想知道这个恶毒的人会是谁,看不到?赵心城又伸手去摸,却穿透了那人的身体。
赵心城愣神之际,听得那人暗暗开口:“你个老不死的,不成全我们?现在你死了!那么随意的死了!就再也管不到我们了!”
是女性的嗓音,十分耳熟。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这里发生的一切都让赵心城感到十分荒缪和恐怖。
随后又听得那女子开口:“你莫要怨我,再过几天,你便肉体全无,只剩一具白骨。再也没有人会知道你真正的死因,以后也只会说你是被你素未谋面的孙女害死的。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啊,清、清、白、白!”
那女子说完,安抚式的轻拍了下棺椁。随后无情的将打开的缝隙合上,站起身摸了摸心口。又把罐子搂入怀中,将手中的衣服穿上,才穿上一瞬,赵心城突然就看不见她了。
只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近逐渐远逝,这个女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