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翠把新娘安放在新房的喜床上坐下,自己忙着摆放屋里的瓜果茶具。新娘子盖着红色的盖头,双手交叉着呆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郑氏突然走进屋来,后面跟着瑞珠。
“太太!”侬翠忙迎上前去。
新娘子一听是太太来了,急忙想动身起来行礼,却被郑氏叫住了。
郑氏先是在屋里转着查看婚房的布置,随后让侬翠和瑞珠都下去了。郑氏慢慢走到新娘的身边,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不曾谋面的女子。虽然有盖头见不着真容,却见一双玲珑的小脚乖巧的摆放在那里。
“你坐着别动,就这样跟我说话吧!”郑氏坐到了新娘的身旁。
“是……”新娘子显得有些许胆怯。
郑氏听见新娘子的声音些微的颤抖,便一边握着新娘子紧撺的手,一边软语道:
“既然已经过门到周家,就是我们周家的媳妇儿啦!“
“是,太太……“新娘子小心的回答着。
“我这个儿啊,论相貌、论才学都是不错的,就是脾气倔强,老是跟他爹唱反调……本来呢,”郑氏的语气变得有些无奈,“有好多的媒是可以挑的,结果却选中了你。不过这也算是缘分吧,你年纪长他十岁,理应比他成熟懂事,愿你能好好地照顾他!”
新娘子听见郑氏后面的这番话,不禁心生顾虑,似乎感觉到一种嫌弃,缓缓把郑氏握着的手给抽了回来。
郑氏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也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们女人呢,能够好生服侍男人才是我们份内的事,倘若你能把我这个顽儿照顾服帖了,周家定会感激你的!”
郑氏从袖口掏出一张白色的丝巾,方方正正地铺在床上,然后站起身来:
“我相信你是个本分的女人,不过女人还要懂得包容和付出,今晚你若能好好地服侍,修成正果,以后周家定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郑氏便走出了房门。
新娘子这才从方才紧张的气氛中舒缓下来,却仔细在心里揣摩着郑氏的话,一时还不甚参透。
周牧晟本来喝了不少的酒,又因莽撞刘副站长被周牧树说了两句,越发气急败坏,只端着酒罐子狂饮了数杯,已醉倒在了桌子上。待到众人大多散去,醉熏的周牧树和周牧丰才找到了他。本想拉着周牧晟去打几把牌九,见天色已晚,又不想耽搁三弟的洞房良宵,便叫侬翠过来把周牧晟扶进屋去,自己去找人打牌去了。
侬翠扶着周牧晟跌跌撞撞地在走廊上走着,口里不断唠叨着平日里君子风度的三少爷今晚的醉态,却把周牧晟给吵醒了些。周牧晟睁开迷离的双眼看着身旁的这个女人,皎洁的月光下她显得那么的俏丽动人,在酒精的激发下不禁凑上嘴去亲到了侬翠的脸颊,吓得侬翠一把将周牧晟推开。
“三少爷!你干什么!”
周牧晟被侬翠一推,撞到身后的柱子又反弹了回来,正好将侬翠一把抱住,侬翠急忙挣扎,却听见周牧晟微微在她耳旁念道:
“早知道娶个不相干的人,还不如娶了你……”
侬翠被周牧晟的这句话深深震慑住了,她知道她听见的只是三少爷酒后说的胡话,只是突然觉得就连在她眼里无比崇敬的三少爷到头来也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更何况她这样一个卑贱的丫鬟呢!谁知道,明年或是哪一年自己就被周家嫁出去了,到时候也会像三少爷这样痛苦吗?想到这里,侬翠却情不自禁地将周牧晟抱紧了些,她像是一个天使一样赐予着怀里这个男人此刻仅有的温暖。
瑞珠这时突然出现在院子里,先前郑氏安排她来看看三少爷,却不料遇见了这番景象,不免惊诧不已。
侬翠转眼突然发现了瑞珠,见她呆在原地看着自己,自觉很是难为情,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好大喊着瑞珠过来帮忙,只说是三少爷喝得太醉,自己一个人扛不动了。
侬翠和瑞珠将周牧晟送到洞房里,便都各自回了去。
屋外已经月上枝头,皎洁的月光照耀着整个周府,惨白惨白的。
洞房花烛,整个新房布置得浓情蜜意。周牧晟躺在床上吟呻着,酒精的作用开始发作了。
新娘子本以为未来的夫君会前来揭开自己的红盖头,等了好一阵也没动静,便掀开了自己的盖头查看究竟,却见一个男人在一旁痛苦吟呻着。灯光下,新娘的脸显得些许沧桑,一双小眼睛毫无生机地闪动着。
新娘子倒来一杯茶端到周牧晟的身旁,却看见床上摆着的那一块白色的丝巾,也顿然明白了郑氏刚才的话。此刻,新娘子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是那样的眉目清秀,俊朗不凡,确实如同郑氏方才所说的那样。她在心里想,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一辈子要依靠的人了,她应该如同郑氏所交代的那样,好好服侍他。
“侬翠……”周牧晟突然喊出一个名字。
新娘子自然知道这个侬翠不过是个丫鬟,估摸着平日里肯定是她照顾周牧晟习惯了,他才这样喊她,便也没有多想,安心上前去想扶他起身喝茶。
周牧晟被酒精麻醉着,根本不知道现在自己身在何方,只隐约记得先前是侬翠搀扶着自己,和自己说着话。屋内微暗的烛光下,他似乎是看见了侬翠端着一杯茶递到了自己面前。想起往日里侬翠悉心地照顾自己,想起侬翠那可爱娇俏的模样,他宁愿相信此刻自己将要迎娶的是侬翠这个丫头,不禁露出满足的笑容。可是,眼前的这个侬翠怎么突然解开了自己的衣服,她怎么敢这样?平日里她都是对自己恭敬有余的不是吗?连开几句玩笑都会脸红的侬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所有的疑虑正交织在周牧晟的心头,却突然感觉被一双温暖细滑的手轻轻抚摸着身体,从胸膛到腹部。片刻,他突然感觉到下身一阵暖热,这种美妙的感觉让他如梦如仙,不能自拔。就让这样的感觉持续下去吧,他在心里想。
屋外早已安静了下来,漆黑一片,连新房内微弱的烛光也终被夜色一齐并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