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先生:
下午的分析会之前我特意带了个人,提早约了冷鸣谈了我所知道的内情,我是觉得应该尽快把我的证词告知冷队,毕竟每一个小细节都可能决定着整个案情的走向,我把书面证词交给了小钟,接着我便将昨天晚上我想起的蒙古剔的线索和那俩通电话一五一十的跟冷鸣作了快速的汇报。
“我高度怀疑那俩通电话是有内在关联的,不然怎么那么巧,俩通电话离的那么近?而且还是同一家人。姨母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觉得她的语言很奇怪,不像都是对我说的话,倒像是同时在跟俩个人说话,听语气她似乎认识那个人,因为她说‘你干吗?’,逻辑重音应该在‘你’,如果不认识那个人,她应该说‘你是谁?’;而我表哥语出更是惊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和姨母间有借款协议的,这个事他知道多久了?姨母对表哥表妹瞒的很紧,她是不可能主动告诉他的,那表哥究竟是怎么知道的?而且表哥要钱要的还挺急,说是有急用,他倒底在急什么,我实在想不出来,难道是做生意赔了?还是单纯的就是不想把钱借给我?就算他想把钱要回去也不至于巧合到在昨天晚上打电话吧”
冷鸣无奈的摇摇头,我突然觉得很对不起他,因为表哥的嫌疑又升级了,但是没办法,我说的都是客观事实。
“我倒是觉得那份借款协议原本应该是躺在衣柜抽屉里的,但在那个打开的抽屉里并没有发现你的那份协议,看来应该是他拿走了,而聂晓风由于急于用钱跟母亲吵了起来,然后把锁弄坏,他显然怀疑他母亲的小金库就在那个抽屉里,然而却看到了那份让他咬牙切齿的协议,那份协议之所以让他恼羞成怒,是因为没有标注具体的还款日期,最关键的是还没有做公证,你姨母一直对你很好,他肯定是以为母亲变相拿钱给你买房子了,聂晓风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我从未说过不还这笔钱啊,而且我一直在攒工资、赚加班费,就是为了早一天能还上姨母的钱,我都攒了三万多了,唉,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在协议上标明什么时候还,借款的当天我就应该去做公证,甚至都不应该去向姨母借钱,再说了,我正当借款,只是姨母不想公开,那份协议又不是什么犯罪证据,他拿走了还能要挟我不成?协议又不是我跟他签的,就算还钱也得还到姨夫的身上才对,我看重要的倒是他急于用钱的目的,他要的可是一大笔钱”
“要不我派俩个人保护你吧?”
“那倒不必,再怎么说我也是个警察,再说对他的拘捕令已经在今天中午发布了,他应该不敢对我和我的家人怎么样,倒是如果表妹有嫌疑的话,会不会……”
“放心吧,医院那有警员陪着,不会出事的”
我点点头,虽然我不太相信表妹会杀死姨母,但是破案就是要考虑任何的可能性,没有定论的事情是不能乱说的。
“按理来说,这样一把精致的短刀应该是用来赏玩的,怎么会拿来行凶哪?如果刀不是他的,而是真正的凶手买了一把一模一样的想嫁祸给他哪?亦或是凶手偷了他的刀来个‘借刀杀人’?反正凶手不可能是他自己,除非他昏了头,不然这不就是告诉警察人是他杀的吗,一会看看小钟是否在聂晓风家找到一模一样的短刀吧,这个案子还真是线索繁杂,似乎是多种可能交织到一块,一种逻辑行为根本不足以解释整个案情”
我佩服的不只是冷鸣的分析推理能力,还有他那执着到底的个性,我把带来的那个人叫到冷鸣跟前,那个人是我的邻居老曹,就住在我家斜对面,我便让他把昨天晚上看到、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冷鸣。
“警察同志,昨天晚上十点二十八分左右,我看到小王家门口站着一个人,大约一米七五左右,带着个黑色的棒球帽,穿着一身运动服,好像是红黑相间的那种,他站在门口跟小王媳妇儿说着什么,那个人嗓音有些沙哑,内容好像是什么时候把钱给他,小王媳妇说他再不走就报警了,街坊邻居这么多,他可占不着便宜,后来小王在院里面说谁呀,怎么了?那个人就匆匆离开了,然后我就回屋看电视去了”
我补充道:
“他说的没错,那个人就是聂晓风,因为他戴的帽子和穿的衣服与聂晓风进入春晖小区时穿戴的一模一样,一开始我老婆什么都没跟我说,可能也是怕我冲动跟他打起来,后来怕他回来报复才跟我说起跟聂晓风吵嘴的事,我在院里一直等到十二点左右也没见他返回找我,实在困得不行了就回屋睡觉了,对了,我老婆说她十二半左右出来上厕所,有一个乞丐来上门讨钱被她打发走了,这个人能不能是聂晓风假扮的?可是乞丐走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发生”
冷鸣点点头,看了看表。
“聂晓风这钱要的还真是特别急呀,好了,到点了,我们进会议室开会吧,谢谢你啊老曹,提供了这么重要的线索,您回去吧,有什么问题我们再找您”
我千恩万谢的把老曹送出分局,回到了会议室。
小钟的一组的把下午开会时要用调查报告发给了大家,冷鸣示意小钟可以开始了。
“中午接到人和区建设银行麒麟分行的经理举报,嫌疑人聂晓风上午10:00到麒麟分行支取了八十万人民币,是昨天下午三点预约的,取钱的那张存折里面正好是八十万整,用户名是尹兰芝,开折的时间是七年前,期间未动过”
冷鸣恍然大悟道:
“好大一笔钱啊!我还以为聂晓风拿走的只有一份借款协议哪,看来还有这么一张大额的金卡啊,他是得手了,可他为什么还要求小王还钱哪?如果小王还了钱,那可就是一百一十万了,聂晓风拿这一百一十万究竟是急于打算做什么用的?钱都已经到手了,他没有杀害尹兰芝的必要啊,把锁弄坏,难道是索钱不成来硬的?这聂晓风跟尹兰芝到底说了什么才遭到尹兰芝的激烈反对,”
小钟继续说道:
“在嫌疑人聂晓风家里没有发现一模一样的短刀,看来凶器的归属还不能定论”
“这个问题先跳过,说说对聂晓风的家庭成员以及社会关系的调查”
“聂晓风七年前在本市开了一家室内装潢公司,生意做的还不错,财务状况良好,还有自己的施工队,但是他有故意伤害罪的前科,因为表现良好被提前放了出来,后来市内其他的装潢公司向派出所举报他非法打击同行,涉黑严重,到处抢生意,还威胁人家,有一次还打折了人家老板的肋骨,一开始人家到派出所报案,非要把他送进监狱,后来这个老板不知什么原因竟然主动撤销了诉讼,说他自己也打了聂晓风,人家是正当防卫。之前他有一个合伙人叫庞坤,此人很瘦,小臂上有纹身,跟他合作的前俩个月刚从监狱服刑完毕,是因为入室抢劫被抓的,此人暴力倾向很严重,庞坤入了一部分股,在装潢公司主要负责拉生意,之前说的抢生意就是他干的好事,此人很像您说的那个棒球帽花臂男。但是七天前此人消失了,不知道去了哪里,花臂男在装潢公司的股份并没有撤,我们已经发了协查通报,希望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此人,一会您在网上审批通过吧”
冷鸣赞赏的点点头。
“为什么尹兰芝在银行办理存折的时间和聂晓风注册装潢公司的时间都是七年前哪?七年前这家发财了?聂晓风和他的合伙人是怎么逃避一次又一次法网的?真的是受害者也有过错?从而心虚撤案?还是有人在帮他?那个人是谁?花臂男庞坤为什么七天前离开公司消失了?是聂晓风的原因吗?”
头一次看到冷鸣没有做任何的推理,却反问了自己很多的问题,这难道是“信念崩塌”的表现?但后来证明我错了,这是他的风格,每次有了新的思路之前他都会这样。
他反问自己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关键的问题。
小钟在姨母一家人的家庭情况调查以及和邻居关系的问题上走访了社区的卢主任。
“卢主任对聂晓风的生意的状况不太了解,主要是谈了其他人的情况,她说尹兰芝是从吉林投亲过来的,投奔的是她的妹妹尹兰红,也就是小王的母亲,尹家父母死的早,只剩她姐俩相依为命,尹兰红在本地做生意起家,颇有家私,后来想着年岁大了,多享受享受人生,便不干了。十五年前尹兰红凭借自己在东山市的关系,帮姐姐在人和区以极低的价格买了一套房子,也就是春晖小区二层,春晖小区由于地理位置好,所以价格很高,确实省了不少钱,之后尹兰芝全家便搬了过来,搬过来后,姐俩经常走动,关系处的相当好,尹兰红还曾借钱给自己的侄子聂晓风做生意,也给他介绍了不少之前做过生意的客户,由于尹兰红的面子聂晓风的生意也是红火异常,一开始小王上大学没有考虑从老家过来,尹兰芝也是有意将自己的闺女聂晓雨过继给妹妹当女儿,也算有人暂时照顾妹妹了,但后来尹兰红还是让小王过来了,过继的事也就搁置了”
这卢主任真是神通广大,居然将我家的事儿摸得这么清楚,有些事我都不知道,比如过继的事,唉!真是一言难尽啊。
“尹兰芝对自己的儿子和女儿的态度真的是不一样,内容和杨阿姨与关大爷描述的大致无二。春晖小区的住户除了杨阿姨一家都是后来搬过来的,四楼的小吴夫妇是十年前搬过来的,一楼的关大爷是二十年前搬过来的,与尹兰芝一家时间上差个三个月,三楼的杨阿姨是原住居民,平时邻里关系处的还可以,关大爷和杨阿姨一家处的很好,只是聂晓风让人很厌烦,大家又不敢明说”
我的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不知道冷鸣会不会从迷雾中走出来,案子虽然刚刚发生不到一天的时间,但就目前的复杂程度来看,真的是前所未见,因为目前并没有任何直接有力证据指向凶手,全部都是推理、分析,仅有的视频资料也不能说明什么,一个预谋已久的凶手会让视频拍到它的脸吗?我觉得似乎是走进了侦探小说的世界,所有人都可疑,但所有人肖像又不完全符合凶手的侧写,所有人都被凶手玩弄于鼓掌之间,真正的凶手到目前为止恐怕只有脚印吧,让我们好好看看他的下一个作品吧——消失。